王善安

重慶第二師范學院教授

重慶市巴渝學者青年學者

成都大學碩士研究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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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一

什么是幼兒表征

表征是心理學上的名詞，是指信息在人頭腦中的呈現(xiàn)方式，是人運用詞語、藝術(shù)形式或其他物體代表事物的象征或代替物。幼兒表征行為能夠體現(xiàn)幼兒的想法，是其想象力的重要基礎(chǔ)，它為教師更有效地觀察、分析和支持幼兒的行為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是教師讀懂幼兒行為的重要途徑。

通常情況下，幼兒的表征方式包括語言、圖畫、肢體、眼神等方式，幼兒可通過一種或多種方式，能夠較為清楚地表達自身需求。因此，要及時識別幼兒的需求，盡快回應(yīng)。尤其是語言表達偏弱的幼兒，圖畫、肢體、眼神等表達方式更為常見。

? 語言：由于幼兒語言能力可能尚未發(fā)育完全，部分幼兒雖然可以講述完整的句子，但是邏輯關(guān)系能力可能還不強。因此，需要結(jié)合幼兒的前后語句，以了解其需求。

? 圖畫：幼兒的想象力較為豐富，其語言表達能力和文字水平欠佳，其需求和想法也多通過圖畫方式進行表達。

? 肢體：因為幼兒的語言表達能力不足，其相應(yīng)的肢體語言較為豐富，幼兒也較為喜愛運用肢體語言。比如對某個物品存在需求時，可能通過手指、觸摸等肢體語言進行表達，而情緒變化時也存在相應(yīng)的肢體動作。因此，應(yīng)該學會鑒別幼兒肢體語言信號，從而了解幼兒的想法。

? 眼神：幼兒可以通過眼神表達喜怒哀樂等情緒和不同的想法。比如高興、興奮時，眼神有光彩，而憤怒、不開心時，眼神也相應(yīng)地表現(xiàn)出灰暗的狀態(tài)。

2022 年頒布的《幼兒園保育教育質(zhì)量評估指南》明確指出：“重視幼兒通過繪畫、 講述等方式對自己經(jīng)歷過的游戲、閱讀圖畫書、 觀察等活動進行表達表征，教師能一對一傾聽并真實記錄幼兒的想法和體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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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二

幼兒表征的價值有哪些？

關(guān)于表征的意義，是我們今天重點分享的內(nèi)容。到底表征對于小朋友的發(fā)展有什么樣價值？對于我們教師的教育教學的行為和技能有哪些要求？

// 幼兒表達的重要媒介 //

幼兒的表征行為具有生活性， 同時又具有多樣性。幼兒通過多元表征的方式表達對外部世界的感知與理解， 以及自身的情緒、情感。對幼兒來說，鼓勵幼兒表征讓他們有了抒發(fā)自己情緒、 情感的絕佳渠道。

下面我們通過“人群”這個案例看一下它是怎么去通過幼兒的表征來推動整個教學的進行，怎么去支持幼兒的行為和身心發(fā)展的。

? 關(guān)于“人群”方案的最初情境

學期快結(jié)束時，老師與一群四五歲的孩子討論如何將他們在假期擁有的記憶與實踐保存下來，最后每個孩子贊成在假期旅游時隨身帶一個空盒子，收集一次次的發(fā)現(xiàn)與充滿情感經(jīng)驗的記憶。

到了秋季孩子回來上學時，老師已準備以問問題的方式幫助孩子回顧他們所帶來的記憶：你們的眼睛看見什么東西，你們的耳朵聽到什么聲音等問題。老師期待聽到孩子述說在海邊看到的浪花、帆船或在山林里踏青的日子，結(jié)果這個班的孩子帶來了非常特別的記憶。

一個小男孩分享了他的經(jīng)驗：有時候我們?nèi)ゴa頭，我們走過一條很長、很窄的街道，叫羊腸街。那里的商店一家接一家，到了晚上，到處都是人擠來擠去的，你不能看見任何東西，只看到一大堆人的腿、手和頭擠到一起。這時老師立刻抓住“人群”這個詞，并詢問其他孩子對這個詞的理解，就這樣一段有關(guān)此話題的學習探索開始了。

// 幼兒學習的重要中介 //

美國學者米歇爾·格雷夫斯基指出：“幼兒最好的學習狀況是當他們與人、材料、事件和想法直接互動的時候。通過投入和回想這些直接的經(jīng)驗，幼兒開始建構(gòu)知識并認識他們周圍的世界?！?/span>幼兒通過表征展現(xiàn)出他們對事物特性、關(guān)系的理解，以繪畫、語言的再造形成自己的認識。

? 瑞吉歐探究式學習案例－研究人體

老師充分利用了表征，尤其用是繪畫的方式，去推動整個的方案教學的進程。

部分五歲的孩子會對人體感興趣，尤其是把食物吃到肚子里后，不知道食物發(fā)生了什么變化。那就讓我們一起來探究人體吧！

1.討論

在活動開始前，我們對人體進行了一次探討。

（1）我們吃的食物去了哪里？

（2）食物怎么進入我們的胃里？

（3）食物在我們的胃里做什么？

孩子們認為當我們用牙齒咀嚼完食物后，食物進入脖子，并通過脖子進入到胃里。而大家也不知道食物在我們的胃里做什么。

2. 對人體的認知

孩子們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后，我們開始讓每個孩子把自己認知的人體及食物在人體游走的過程進行繪畫。

第一張圖：白色的是人體，綠色的是血管。

第二張圖：孩子們認為的食物消化過程。

3. 談?wù)撟髌?/span>

在孩子們繪制完圖片后，我們讓孩子們談?wù)摿怂麄兊淖髌贰Ｄ敲吹降资澄锏南^程怎么樣的呢？

4. 繪本認知

最好的了解知識的方法莫過于書本了，我們選擇了一本人體繪本讓孩子們了解人體的構(gòu)造。繪本中不僅包含了消化系統(tǒng)，也包含了呼吸系統(tǒng)。

在孩子們閱讀完繪本后，我們討論了關(guān)于消化系統(tǒng)的知識。食物通過口腔－咽－食管－胃－小腸－大腸－肛門的肌性管道。

5. 角色扮演

繪本引發(fā)了孩子們的興趣，孩子們想知道所有與消化系統(tǒng)及人體相關(guān)的事情，為了讓孩子們對人體探究更深入，我們進行了醫(yī)生角色扮演的游戲我們將粘土制作成食管、胃、大腸和小腸等。孩子們當作醫(yī)生，與他的“模型人”一起工作，并向大家示范講解了食物的消化過程與各個器官的作用。

6. 參觀博物館

孩子們關(guān)于人體其他部位的疑問越來越多，我們申請去自然博物館了解更多人體的相關(guān)知識。

參觀結(jié)束后，孩子們對骨骼有了更多的疑問。

7. 問題深入

“為什么我們有骨頭呢？”

“那你是怎么認為的呢？”

“我想我們有骨頭所以我們的身體就不是一團的了，骨頭是很硬的，也許它是金屬做的，因為金屬也很硬?！?/span>

8. 探究骨骼

我們開始了關(guān)于骨骼的探究活動。有了消化系統(tǒng)的探究后，我們找到了一個骨骼模型，孩子們通過骨骼模型，開始了自己身體的繪制。

9. 確立骨骼主題

關(guān)于骨頭是金屬做成的這一點讓我們有了主題去更深入的探索骨頭；骨頭的里面是什么？骨頭會碎嗎？骨骼的功能是什么？

10. 感知骨骼

我們從小朋友家里和老師們家里搜集了一些x光片，孩子們用自己的身體去感知x光片內(nèi)的世界。

11. 實驗認知

當孩子對骨骼各部分有了一定認知之后，我們?yōu)楹⒆犹峁┝艘恍┥娜夤穷^，將骨頭與肉輕輕分離后的形態(tài)。

骨骼可以為肌肉提供支撐外，還可以保護重要器官免受傷害，同時骨骼也是儲存鈣的場所。

當孩子更多的了解關(guān)于骨骼的知識時，我們讓孩子對人體重新進行一次繪制。

孩子的每一次繪畫都是在建構(gòu)他腦海中的人體形象，繪畫可以幫助老師了解孩子們獲得的知識，我們可以明顯看到較比第一幅圖片，孩子的知識在增長。

在這樣一系列的活動中，孩子學會了提出問題，創(chuàng)造性地思考，并尋找答案。

幼兒表征可以促進幼兒認知、語言、社會性情感等各個方面的發(fā)展，激勵幼兒主動參與學習，刺激記憶、提升理解，增強符號交流能力，促進關(guān)系的建立，并為幼兒的能力發(fā)展提供途徑。

// 有助于教師深層次了解幼兒 //

對于我們教師來講，應(yīng)關(guān)注幼兒的表征，引導幼兒使用繪畫、雕塑、手工等表征方式，思考、計劃與實施項目活動，發(fā)展心智與審美。幼兒的繪畫表征常常反映出他們的興趣、關(guān)注點與需要，教師通過理解幼兒的表征，可以了解幼兒的心靈，更好地把握幼兒身心發(fā)展進程，更加理解和尊重幼兒。

我們可以通過繪畫這種表征方式來理解小朋友的內(nèi)心，了解小朋友的想法。繪畫是一種藝術(shù)表達方式，是人內(nèi)心情感的表達，是一種可以用來交流溝通每個人內(nèi)心情感、思想活動的一種符號。繪畫時，人們會在不知不覺中將內(nèi)心深層次的動機、情緒、焦慮、沖突、價值觀和愿望等投射在繪畫作品之中，而通過對繪畫作品的去解讀人的內(nèi)心情感和思想的活動就是繪畫心理學。

03/

問題三

當前幼兒表征的困惑與誤區(qū)

// 幼兒表征與深度學習 //

深度學習，是學習者以高階思維的發(fā)展和解決實際問題為目的，積極主動地、批判地學習新知識和思想，并將其融入原有的認知結(jié)構(gòu)，且能將已有知識遷移到新情境中的一種學習。

深度學習并沒有那么神秘，我們沒有必要將深度學習“神圣化”。按照南京師范大學的王海英教授的觀點：深度學習不是一個新的話題，它其實一直在那里，只不過我們沒有特別多的去關(guān)注它，所以才會覺得深度學習是一個新概念。

3-7歲孩子的高階思維是表征思維——創(chuàng)造出自己獨有的表達方式，特別是符號編碼方式。孩子有他獨有的編碼系統(tǒng)，只不過我們沒有近距離地去研究他的編碼系統(tǒng)。要發(fā)展孩子的高階思維（表征思維），則需要同時解放孩子和教師的時間。

讓教師在一日生活、環(huán)境創(chuàng)設(shè)、材料設(shè)計等方面做減法，給教師留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讓教師的手和嘴慢下來、閑下來，讓教師的腦子轉(zhuǎn)起來，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觀察、支持、陪伴孩子的成長，促進孩子有意義學習的發(fā)生和深度學習的探索。

當前幼兒園實踐中，過多、過細的管理內(nèi)容是造成教師工作負擔重、壓力大的一大原因。而教師工作中的“規(guī)定動作”越多，形式主義的危險就越大?！案邏骸毕碌墓ぷ魇呛茈y有創(chuàng)造性的。教師需要有閑暇的時間去思考，去反思。

讓孩子有一段時間沉浸在他的游戲、探索中。如果孩子只有半個小時的游戲時間，他還未進入游戲情境，就被迫結(jié)束（不要為了表征而表征），這種情況下，不可能發(fā)生深度學習。

// 幼兒表征與游戲 //

關(guān)于游戲，有一些基本達成共識的說法。如“游戲是學前兒童的基本活動”“游戲是幼兒自發(fā)、自主、自由的活動”“游戲是幼兒身心發(fā)展的需要，是幼兒的基本權(quán)利”“游戲反映幼兒身心發(fā)展特點和水平”“游戲是幼兒的主動學習”等等。

游戲作為處于成長中的學前兒童的基本活動，最吸人眼球的是幼兒在游戲活動中表現(xiàn)出來的生機勃勃、主動學習的精神。所謂主動學習，簡單來說，就是主動獲取新知，渴望學習；主動建構(gòu)經(jīng)驗，而不是簡單復制信息。充分認識主動學習的意義至關(guān)重要。

我們可以在游戲中支持、鼓勵幼兒進行多元表征，幫助他們豐富、深化游戲，進一步促進幼兒表征能力的發(fā)展。但前提是我們要保證幼兒在游戲中的生機勃勃、主動學習的精神，保證在“真游戲”的基礎(chǔ)上促進幼兒的表征能力。

// 立足本地、本園實際促進幼兒表征 //

促進幼兒表征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涉及到諸多因素的影響，例如幼兒發(fā)展水平、教師能力和素養(yǎng)，家庭和社區(qū)資源，本地文化藝術(shù)氛圍等。因此我們可以做表征，但是老師也好，幼兒園的領(lǐng)導也好，一定要結(jié)合本園的情況因地制宜。

加德納在《兒童的一百種語言》的前言中提到：“不管一個教育模式或體系如何理想，它總是立足在當?shù)氐沫h(huán)境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把瑞吉歐的戴安娜學校搬到美國的新英格蘭地區(qū)，也沒有人可以把杜威的新英格蘭學校搬到瑞吉歐這個地方?！?/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