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晚上，老張的表弟急電“今年閏二月，明天是最后一天掃墓，否則的話……后果很嚴(yán)重。

一時間并沒聽明白，正想問原因，表弟說“今天高速上爆滿，特別堵車，明天我們早點出發(fā)吧?！?/p>

好吧，不問了，表弟說怎么辦我們就怎么辦。

早上五點多就醒了，匆忙洗漱后，開著車就往古琴臺表弟家奔，卻意外發(fā)現(xiàn)，路上已經(jīng)很多車了，對向已堵成一團。

匯合后，先去吃早餐，偶遇一個熟人，打招呼都是“你們是回鄉(xiāng)祭祖的吧！”真是嚇一跳，搞半天“今天祭祖截止”這事這么普及了么？！

連忙打開微博搜了搜，好象是說，今年閏二月，今天是陰歷二月的最后一天，“那邊”馬上要關(guān)門了。

照這么說，明天以后送錢頂多就是收不到呀？是誰杜撰出那么多嚇人的話？瞧把個高速公路累得。。

#2

小雨天，高速路上塞車，尾氣很重。全程由表弟開車，我和能干又聰明的表弟媳談天說地，倒也并不覺得時間難熬。

差不多每年清明我都回去了，從未見過公婆的人，也就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盡盡為人媳的心。沒有過相見，沒有回憶，公公婆婆對我來說似乎只是個稱呼。

我也極少聽到老張他們姐弟間談往事，更沒見過照片。我所知道的，也就是公公個子很高，喜習(xí)武，婆婆寡言。后來婆婆臥床幾年，公公一直照顧，某天婆婆走了，十天后公公追隨而去。

其實很感動，公婆之間那是彼此支撐走過歲月的愛情。

#3

下車時天空飄起了小雨，空氣卻分外清新。放眼望去，處處翠綠，處處點綴著鮮花。

許久未親近大自然了，走在田野的我有些做夢般的不真實。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走在田埂上的自己，意氣風(fēng)發(fā)卻也憂心忡忡。

前些年回來，路上總能遇見幾位老人，她們會拉著我的手，每次都跟我聊婆家的往事，總是說著說著就眼帶淚光“如果他們還健在，能看見你該多好??！”

一路上，一個熟悉的老人都沒碰到。經(jīng)歷過疫情，尤其是經(jīng)歷了去歲末的全民陽，不知Ta們過得可好？心中惦念，卻根本不敢問。

到達(dá)墓地后，雨下得大了些，卻絲毫沒影響火堆的燃燒，有時候真覺得有點神奇。

我喊老張“你跟爸媽說點什么嘛！”

他沒回應(yīng)，身子直直杵著，眼睛盯著墓碑，沉默。

他們似乎都不習(xí)慣表達(dá)情感。大姑子、小姑子也都只是齊刷刷站在墓前沉默。二姑子則用粗糙的手用力拔著草。

#4

從沉默中，我似乎感受到了回憶。在那溫飽難全的歲月，在農(nóng)村拉扯大五個兒女，公公婆婆自己應(yīng)該經(jīng)常餓肚子吧。

他們不會交流，甚至可能不知道有交流這個詞，僅憑一種本能去養(yǎng)孩子、喂飽孩子。那是高貴的舐犢之情。

將受潮的鞭炮引線揉開，用打火機熏烤它，“嗤”地一聲，火星迸裂，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在田野間回蕩。

我往回走了一段，回頭發(fā)現(xiàn)老張并沒走，隱約聽見他說“明年再來看你們啊?！?/p>

親人分別是無奈的，或許是換一種方式守護吧！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懷念、致敬。

來去匆匆，路邊拍了幾張照片。

這是地地道道的原生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