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實

文字整理：金牛張德

圖片：選自網(wǎng)絡(luò)

背景音樂《二泉映月》

　　我下鄉(xiāng)10年的知青歲月中，最難忘，最困苦的是后面那五年。

       五十三年前我們倆個女知青和一男知青，下鄉(xiāng)插隊在我居家場鎮(zhèn)附近的一個生產(chǎn)隊。因為離家比較近，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當(dāng)時生產(chǎn)隊沒給我們修住房，每天從家里去岀工，收工后又回街上家里。后來另兩知青先后招工走了，留下我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

       說實話，我下鄉(xiāng)后各方面表現(xiàn)也不錯，生產(chǎn)隊，大隊兩次把我推薦給招工單位都被“擠掉”了。此時的我已沒有了剛下鄉(xiāng)時的激情，彷徨，心恢意冷充滿著腦海。

　　不管怎么說，人總得面對現(xiàn)實堅強的活下去。

       大概是1974年我哥他們鐵道兵軍轉(zhuǎn)工，分配到了簡陽軍工企業(yè)：簡陽橋梁廠。我哥給我介紹了他的一個戰(zhàn)友，我們就這樣開始戀愛，談婚論嫁。我當(dāng)時也在想，自己一個女孩子年歲也不小了，找一個在外面工作的愛人，今后的日子可能會更好些。

　　我哥給我介紹的對象是我們本公社人，他們65年一同參軍。家住在離我下鄉(xiāng)地二十多里遠。我多次去過他們單位見面，人不錯挺實誠，平時書信往來戀愛一段時間后，我們結(jié)婚了。

       結(jié)婚后怪事和困境接踵而來：首先是隊里的會計，提出要我把戶口遷移到婆家的生產(chǎn)隊去。此時我聯(lián)想到晨光化工廠那次招工，就是她那個在知青辦的愛人暗箱操作把我給整掉了，此事在村民與論中被紛紛譴責(zé)！我在《破滅的招工夢》中已寫過，這里不多說了。

       本來已產(chǎn)生矛盾了，現(xiàn)在她又叫我遷走戶口為借口，想趕我離開這個生產(chǎn)隊。此時心里窩著的一肚子火氣爆發(fā)了出來，與她大吵一架。隨后我向上面反映了情況，公社干部和大隊支書很快出面解決：狠狠批評教育了我們隊里這個會計的錯誤想法。

       有些事情他們心知肚明，生產(chǎn)隊，大隊干部們也很無奈。為了寬慰和給我點照顧，村小正好缺一教師，于是支書便安排我擔(dān)任了村里的小學(xué)教師。

　　我結(jié)婚后不久就懷孕了。想到生了小孩今后的日子還長，愛人遠在外地工作照顧不了家里，小孩出生后我要去村小上課，也需要有人帶。打算把婆婆接來一起生活互相有照應(yīng)。因此不能長期住在街上家里了。

       當(dāng)年我們?nèi)齻€知青下鄉(xiāng)在這個隊，國家是撥了建房款的，只是由于都是回街上家里住的，所以隊里沒給我們修房。于是我向公社知青辦報告：要求給我修住房。

       我們生產(chǎn)隊很窮，當(dāng)年國家撥的修房款早就被挪作它用。修房一事被一拖再拖。眼看快臨產(chǎn)了，只好挺著大肚子說是去找，到不如說去求生產(chǎn)隊干部，給我找間破舊屋子臨時住下都行。

　　那些年個家門個家戶，貧窮的生產(chǎn)隊只有三間保管室和一個破舊飼養(yǎng)房（拴牛的地方），哪有什么多的房子給我。

       不管怎么說，我們知識青年上山下插隊落戶是有政策的。萬般無奈之下隊里把飼養(yǎng)房給了我。這房屋不大，年久失修很破爛，四面透風(fēng)。土墻有的地方竹子做的墻筋都露出來了。屋子有幾個地方的房梁朽壞都是用木棒支撐頂著。

       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可奢求呢？有個破房總比沒有好，先找個棲身之地住下來再說。這個破房很臟亂！我花了三天時間才打掃清理干凈，還找些舊報紙糊墻縫堵風(fēng)。在門口砌了個簡易柴火灶。屋子很小，放了張稍大的床，一個槕子，一小衣柜和一個裝糧食的木柜。

        破房整理布置完后，在門口看見拴在旁邊竹林里的老牛，我含淚黙語：“對不起了老牛！不是我想霸占你的地盤，我也實在沒辦法。等有朝－日我離開這里就把屬于你的地盤還給你，請你原諒”。

       收拾好屋子后我把婆婆接來搬進了“新家”，真正成為了“貧下中農(nóng)”。

　　住在生產(chǎn)隊后不久孩子出生了，也有了點家的氣氛和初為人母的喜悅。

        我住的地方旁邊是一個大院子，有十多戶村民。平時大家相處得比較好，互相串串門，聚在一起擺擺家常，說說笑話自己也減少了些寂寞。鄰居也常關(guān)心送點蔬菜和好吃的東西。他們有什么事也請我?guī)兔?，比如：幫寫家信，借?jù)，入團，入黨申請書等，有個別很要好的青年還求我?guī)退麄儗憫賽矍闀?/p>

　　我除居住的是危房外，結(jié)婚生了小孩后，加上婆婆在我這里幫帶孫子，糧食，經(jīng)濟上非常困難。那些年愛人月工資只有三十多元，每月寄十元回來，杯水車薪。婆婆在我這里沒參加他們隊的生產(chǎn)勞動也分不了糧食。我分的一份倆大人吃顯然不夠。況且那時隊里分的粗細糧食也不多。青黃不接時很多家庭都要去找親戚朋友借濟。

       我也不例外，記得有年春節(jié)后不久家里也斷糧，沒柴了。一大早便到街上親戚家借了點包谷面，買了擔(dān)山草柴，剩點錢給兒子買了個饅頭，我還要去村小上課，趕緊回家把包谷面給婆婆做早飯。

        我在村小擔(dān)任教師時，放學(xué)后還要沿路撿點做飯的柴草回家。寒暑假照樣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努力多掙點工分不當(dāng)補錢戶，分回全年糧食。

　　危房始終是危房！記得有天晚上雷雨交加，破房上的瓦片被旁邊竹子掃得直掉，兒子被嚇得大哭。外面下著大雨，瓦片吹開后屋內(nèi)下小雨。特別是一處土墻壁雨水流下沖出一小溝。嚇得我們祖孫三代拿著盞煤油燈，在一相對安全的墻角處躲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心也橫了，帶上婆婆和孩子到公社知青辦找領(lǐng)導(dǎo)，強烈要求給我新修房子，不然我就住在這辦公室不走了！

      公社干部也怕出事和輿論影響，立即通知大隊和生產(chǎn)隊解決此事。迫于壓力生產(chǎn)隊答應(yīng)馬上把現(xiàn)住房屋維修，然后給我修新房。

　　再住危房！生產(chǎn)隊在公社的指示下，在山坡上砍了些不成材的樹木，也很快給我蓋子一間正房和廚房用的耳房。因為新建的土墻房屋很潮濕，要涼一段時間水氣才能入住。

       由于木材質(zhì)量不好，又是濕料，新修的房子我還沒搬進去，房頂上一根梁承受不了上面瓦的重量，被壓彎巳破裂了。我怕搬進去出危險，找來支書和隊長查驗，解決。房子已修成這個樣子，木以成舟。他們就事論事，只好用兩根大木棒頂著破裂的房梁加固。我也沒轍了，聽天由命吧，無奈之下只好接受。搬進新房后也高興不起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搬入新房后有天晚上又遇上一次狂風(fēng)暴雨，房上的瓦被吹翻，不結(jié)實的房架被吹得吱吱響！雨水從吹翻的瓦溝流下，把土墻沖得泥漿往下流。有一處正好在床頭上，一塊較大的墻泥垮下來掉在了床上，我們祖孫仨趕塊躲到較安全點的廚房里，提心吊膽過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又趕緊去找隊長派人來維修。類似這樣的情況還有多次，不想再多說了。

       直到1979年國家落實知識青年回城政策，我才被愛人單位招工離開了生產(chǎn)隊。結(jié)束了艱難，不堪回首的十年知青生活。

       后來聽村里社員講：我離開生產(chǎn)隊約兩年后，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的“新房”倒塌變?yōu)橐欢褷€泥，結(jié)束了它不平凡的歷史。

　　五十多年過去了，每當(dāng)想起這些心酸的往事，我就痛徹心扉，特別是兩次住進危房，現(xiàn)在想起都還后怕！成了揮之不去的心結(jié)。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共產(chǎn)黨和政府落實了知青政策，使我回城參加了工作，一家人也得以團圓，過上了比較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