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就收到北方的朋友發(fā)來的一條信息:每次提到冬天,我腦子里就立刻浮現(xiàn)那句詩: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一位老漁翁獨自在漫天風(fēng)雪里垂釣,那種意境真是寧靜悠遠啊。和現(xiàn)在一樣,雪在古代其實是一種很浪漫的意象。對古人來說,“賞雪”是作為九雅之一(尋幽,酌酒,撫琴,蒔花,焚香,品茗,聽雨,賞雪)的大項目,是值得發(fā)條朋友圈的程度。那些在文人圈子里流傳最廣的,成了今天我們看到的——我們的一張有資格登上朋友圈九宮格的照片,都需要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道P圖工序,雪景圖自然沒那么容易就畫成了。在唐朝以前,雪景圖非常罕見,并不是因為當(dāng)時不下雪,而是找不到呈現(xiàn)“雪色”的方法。據(jù)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中記載,當(dāng)時有一些畫家畫云霧、畫雪景的時候,為了能夠呈現(xiàn)“雪色”之美,都會采用往畫上吹鉛粉的方法。到了宋代,隨著文人畫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種更好的白色顏料——蛤粉。南宋畫家夏圭的《雪堂客話圖》,就是用這種顏料來畫雪的。蛤粉不僅無毒,也更容易取得和制作,還有一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不褪色。《雪堂客話圖》經(jīng)過了近九百年的氧化,絹紙都已經(jīng)發(fā)黃、變暗,但是用蛤粉點染的白雪至今歷久彌新、晶瑩璀璨。進步的還不止是顏料,繪畫技法也有了更有意境的發(fā)展,最有特點的當(dāng)屬北宋畫家李成。畫家一般畫雪景,都是先勾勒出景物,比如山樹或房屋,然后再涂滿白色的顏料做成雪景圖。 而李成是先在山或地面會落雪的地方涂滿白色,然后再用筆勾勒出景物,更好地表現(xiàn)出雪景的蒼涼凄冷。讓我們借由一幅幅美麗的雪景圖,看看古代人都是如何有儀式感的賞雪。別看現(xiàn)在的人們一下雪就歡騰,其實自古以來,賞雪都是一件熱鬧的事情。“喝酒愛好者”白居易就喜歡在雪天喝酒,呼朋喚友的一群人,看著滿天飛雪,開懷暢飲。 白居易喝嗨了就作一首詩:“一盞寒燈云外夜,數(shù)杯溫酎雪中春”。李白表示不服,這幾杯酒算啥,老子喝酒喝到開始下雪——“雪花酒上滅,頓覺夜寒無”。清人《帝京歲時紀(jì)勝》記載了這一賞雪新境界:“將拖床連一處,治酌,陳肴于上,歡飲高歌,兩三人牽引,便捷入飛。”明代畫家周臣《雪村訪友圖》,記錄了這樣一次賞雪聚會。周臣采用了北宋中原山水畫派的景物描寫方式,大雪覆蓋了遠處的山和近處的地,山,雪,和人相互映襯,近景用墨濃重,皴染結(jié)合。古代賞雪圈,最出名也是最早出圈的就是——踏雪尋梅。張岱在《夜航船》中提到說:“吾詩思在灞橋風(fēng)雪中驢背上?!?/span>蘇軾也是行家——“羅浮山下梅花村,玉雪為骨冰為魂”。連蘇軾都說,想要尋梅,遠山幽水,荒村古寺才是最好的去處。 明代就有一幅《踏雪尋梅圖》,記錄了一場說走就走的“踏雪尋梅之旅”。想去幽靜的山林中踏雪尋梅,大多數(shù)人會選擇騎驢,像這樣走路尋梅的才真真是癡心人,連一物一景都不想錯過。人在白茫茫一片的山間行走,梅花會在哪兒出現(xiàn)呢?懷著熱切的盼望,仿佛連寒風(fēng)也不能近身了。喝茶和酌酒在古人生活中的地位不相上下,就像今天我們沒事兒喝兩杯似的。酌酒賞雪如果是熱鬧的聚會,那么品茶聽雪就是靜心禪坐的修行了。有唐代詩人陸龜蒙為證:“閑來松間坐,看煮松上雪?!?/span>這樣的雅趣,在《紅樓夢》里也有不少,比如妙玉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烹茶。清代學(xué)者震鈞還有雪水烹茶的教程記錄在冊呢:“雪水味清,然有土氣,以潔甕儲之,經(jīng)年可用?!?/span>先不談衛(wèi)生問題,就這樣的閑情逸致,看來對茶和雪景癡愛的人真不在少數(shù)。南宋畫家夏圭的《雪堂客話圖》,記錄了一場烹茶聽雪的靜謐。畫中的雪有點開始化了,天地萬物籠罩在冬季霜雪融化的寒冷之中。水岸邊,有一水榭掩隱于雜樹叢中,軒窗洞開,清氣襲來,屋內(nèi)兩人正在對弈飲茶。雪,是我們中國人寄托美好愿望的意象,也承載了中國人的詩意和浪漫。每當(dāng)雪至,天地便成了落筆簡約的水墨畫,心似乎也跟著純粹如白紙,想要在上面點綴些墨跡。有了雪,才有了詩人冒著嚴(yán)寒,走入山林,只為與摯友圍爐夜話;有了雪,才有了墨客欣然啟行,探遠山幽水,荒村古寺,只為尋覓一縷梅香;有了雪,才有了雅士烹茶聽雪,將雪的精魄一飲而盡,等待又一年暖春。北方朋友:上班、上學(xué)、看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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