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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開熱頭，一縷暖陽透進(jìn)窗，撒在床前的地上，照出玻璃窗長方格，人突然感覺到懶洋洋，那種春困的朦朦朧。時間已經(jīng)是上午八點，大太陽照屁股來了，雖然說過大年也該起床了，難得今天有客人上門拜年來。 早上起來洗漱，手機(jī)微信發(fā)進(jìn)來，侄兒兆云做夢了，昨晚夢到百歲老人，說在老家干活拉麻繩，當(dāng)叔叔的在旁邊看。朦朦朧朧中的老太太，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真是日有所思晚上有所夢，夢見了早已故去的百歲壽星。 昨晚我也做夢，夢見了自己母親，拿著一大疊紙幣，讓我到省城去讀書，也是沒有開口說句話，望著兒子離家而去。剛剛大年初一還看過，怎么又想大兒子了，也許是兒子自己心中念著，晚上睡覺母親就在夢境出現(xiàn)。 侄兒夢中之人，是他太太級老人，之間隔了三代整，家族里面的老祖宗，過世時已一百零一歲，村子里的高壽老人。就是我自己的親奶奶，一位受人敬重老人，晚輩已經(jīng)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沒有一個子孫對老人不尊重。 讀高二的時候，那年侄兒出生了，小時候非常貪哭，大嫂見到就塞過來，眼睛閉起來自顧自哭，哄個半天也沒有用。長大以后卻有情有義，叔叔長叔叔短叫來，后來考上了中國計量學(xué)院，幫助聯(lián)系工作后在同城生活。 親不親一家人，雖然是堂份侄兒，不要說過年過節(jié)，平時也是經(jīng)常走動，年前那天送辰兒外婆，到殯儀館送上山去，沒在家兆云侄兒來了，送過來一袋土饅頭，告訴叔叔掛在院門上面了，濃濃親情掛在了我們家門口。 自己上學(xué)之前，跟著奶奶一起睡，一雙小腳像粽子，腳趾頭黏在了一起，平時拄著一根木拐杖，走起路來一扭一扭。奶奶的肚子里能撐船，那拐杖像一根船槳，任憑歲月磨礪中風(fēng)吹雨打，始終都是積極心態(tài)樂觀向上。 奶奶從不生氣，也從來都不罵人，在她老人家眼里，晚輩中沒一個不好，小腳奶奶心胸足夠?qū)?，能容下來難容之事。其實奶奶根本不計較，凡是遇到了煩心事，只是一只耳朵進(jìn)另一只出，不把負(fù)面情緒記在自己心里。 奶奶二十一歲，那時候生下大伯，又隔了整二十年，四十一歲生我父親，據(jù)說中間還有個女兒，生下來時就夭折了。父親才三歲那個一年，爺爺在水門去世了，奶奶也只有四十三歲的人，變故使殷實人家一下子中落。 父親英年早逝，奶奶白發(fā)送黑發(fā)，一下子打擊很大，長嘆一聲發(fā)更白了，坐在家門口木椅子上，大媽一起拍照留念。那段時間奶奶沒有哭，只是不停走來走去，問老天為什么不是先收她，而是要把她的小兒子先收走。 奶奶心疼父親，說好代替就好了，經(jīng)常會自言自語，叫著自己兒子名字，那年正月十七天塌下，奶奶也是最難熬了。十指連心的那種煎熬，一段時間精神幌惚，自此家里整個跌入了深淵，瘦弱母親挑起了一家子重?fù)?dān)。 奶奶去世之前，大伯自己先走了，家里面一直瞞著，擔(dān)心奶奶再受打擊，可是奶奶經(jīng)常找大伯，邊找邊叫大伯名字。從廳里一直找到廚房，又到東邊菜園里喊，奶奶生前不知道大伯已走，一位弓背小腳女人倆子先逝。 那年正月初三，自己已工作幾年，春節(jié)放假回義烏，除夕夜奶奶不行了，結(jié)果是又好點起來了，可能屬于回光返照。隔兩天到了大年初三，奶奶一個勁說糊話，說她的馬桶里都是金戒指，而且是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復(fù)。 那天晚上很冷，自己一直陪奶奶，坐在奶奶的床沿，過一會叫一聲奶奶，當(dāng)時奶奶還會嗯一聲，一直陪到凌晨五點。再叫奶奶就不會應(yīng)了，聽到了三口出氣聲，知道奶奶的靈魂已游離了，生命休止符定格一百零一歲。 俗夫 2023年元月24日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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