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主任和孫副廳長檢查了準備工作之后，感到滿意.說:“你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

我對他們說:“今天你們在黃埔住亦可，到石榴崗艦隊招待所住也行。童主任剛才說，總理要來視察黃埔，這個任務我事先不知道，我還沒有準備，我還要留在這里做些工作?！?/p>

他們說：“我們要回廣州，還有工作要做。”

他們走后，我召集了駐黃埔的二十多個單位的大小負責人，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我只向他們說，有外賓友人到黃埔參觀，大家要緊急動員起來，分工負責，要把黃埔打掃得干干凈凈，整理得整整齊齊，面貌一新地迎接客人。

第一，把中山像周圍打掃干凈。外賓和友人一定要來瞻仰孫中山先生塑像的。在塑像臺的東南角有條裂縫，要用洋灰抹起來，把周圍的垃圾進行打掃，挖坑埋掉，這件事由艦隊修理部負責。

第一，黃埔造船廠，由廠長負責，包括小山頭上殘留的那座三層的房子，都由黃埔造船廠負責打掃清潔衛(wèi)生，外賓來時，工人一律照常工作，以工人階級的主人翁本色來迎接客人。

第三，艦艇、艦隊的修船廠要把垃圾一律拉去挖坑埋掉，把周圍的清潔衛(wèi)生搞好，外賓來時，廠里的止人要照常工作、照常修船，以熱情的工作態(tài)度迎接客人。

第四，在黃埔待修的十九條船上的工作，由修理部的楊部長和訓練部的李處長負責，動員所有人員參加打掃衛(wèi)生。將船整理得干干凈凈。包括水兵的食堂和宿舍，都要求干凈。外賓來時，不準閑雜人員在外邊走動。

第五，黃埔軍需食品廠，由該廠主任、政委負責，要把廠內(nèi)搞得整整齊齊，估計一外賓可能來參觀。

第六、孫中山故居招待所，由所長和指導員負責，也要整理得干干凈凈，不許存在一點灰塵。

以上.這些單位，均由廠長和政委親自動手，率領(lǐng)群眾，要求在一天半時間內(nèi)完成任務。

我在此坐鎮(zhèn)，做得好的給予表揚，不好的給予批評。我建議他們做完之后，做一次互相檢查，好的給予表揚，不好的要改進。

大家問我:“是歡迎哪里的外賓?！?/p>

我說:“現(xiàn)在不能告訴，到時候就告訴你們了?！?/p>

他們檢查后報告說:水兵的食堂和宿舍搞得最好，中山故居招待所屬第二，水兵供應倉庫供應站屬第三，造船廠和修船廠差一點，希望再動員大家搞好。一天半之內(nèi)，黃埔港來了個大整頓、到處充滿了迎接外賓的節(jié)日氣氛。

大家都說:“幾年來黃埔港都沒有整頓過，這次面貌一新，大家都十分高興:”

我說:“你們滿意了，我也很滿意，要接受個教訓，今后不要等著有客人要來了再整頓。我希望和要求你們，每個季度整頓一次，因為黃埔游人多，把環(huán)境衛(wèi)生搞好，對工人們身體健康有益:，我指定由修理部趙副部長負責這項工作。每個季度都要來檢查一次，要求黃埔地區(qū)保持經(jīng)常清潔整齊。不要待有客人來時再要大家搞突擊?！?/p>

第五天，總理按時來視察黃埔，與總理同來的有陳毅副總理、張治中先生，他們由陶鑄同志陪同從新洲乘船到達黃埔，我到新洲將他們接過江來。

黃埔港在修的艦艇部隊和機關(guān)人員一律整齊地列隊歡迎?？偫淼近S埔下船之后，即與前來迎接的王全珍副司令員、艦隊訓練處長李新、修理部長楊永年等一一握手，對其余人員，總理招手致意。大家都熱烈地鼓掌歡迎。

我對總理說:“總理，先看孫中山先生的塑像吧。”

總理暢快地說:“好啊!”

我們早已準備好了三把鮮花和松柏，遞給總理、陳副總理、張先生每人一把，他們把鮮花獻給了孫中山先生的塑像，并三鞠躬。

陶鑄同志說:'“老吳，你準備工作做得特別周到?！?/p>

張治中先生特別高興地說“你這個年青的司令員想得很仔細，很周到，使我想到的是，共產(chǎn)黨就是有人才，國民黨沒有人才。”

陳毅副總理說;“你可以做外交土作了。”

總理說:“那不行，他是毛主席指定他來守南大門的?！?/p>

大家邊走邊談，圍著中山像轉(zhuǎn)了一周，總理用手指著那座小樓說:“那邊那座小樓還在啊，是孫先生住過的?！?/p>

張治中先生說:“蔣介石也在那里住過。”

總理對陶鑄同志說:“陶鑄同志啊，由你們的文化部門加以修理，要把此歷史古跡保存下來。”

總理又到了塑像的東南角，看到塑像上有裂縫時說:“這里也要加固。”

陶鑄同志說:“這些都由文化部門來負責吧?！?/p>

我陪總理到了中山故居閱覽室。室內(nèi)掛有孫中山和毛主席的巨幅畫像。還看到了周總理在黃埔軍校時的·張照片。

總理很驚奇地說:“這張相片，你們是從哪里找來的呢?”我回答說;“'是一個農(nóng)民送來的，據(jù)他自己說，他曾在總理身邊工作過、保護過總理。我們就把相片留下了，給了他兩百斤糧食和一些魚、肉。他說他就住在此地，距此地大概有三四里路。”

陶鑄同志說:“總理這張照片不要失傳了，叫市文化局拿去復印兒張，其他地方也需要嘛?！?/p>

陳毅、張治中都說:“這樣好啊?！?/p>

總理說:“把元帥們的相片也掛上嘛，要與我并排著，但不能掛到上邊去與毛主席并排著?！?/p>

我說:“我照辦?！?/p>

從那里出來后，總理就來到水兵食堂和宿舍參觀。

我面向全體士兵發(fā)出口令:“全體立正!”

總理向大家招手致意，大家熱烈鼓掌，然后與陶鑄同志、王副司令員等握手告別。

此時，我已先到了艦上，艦上的部隊都已排好隊伍;總理一上船，我就向他致舉手禮，并發(fā)出口令:“全體立正。”

總理與我握手后，又向大家招手致意。

張治中先生說了句有趣的話:“我與蔣介石在一起坐過軍艦，但是沒有今天這般場面?！标惱峡傉f:“這是人民的軍隊嘛，這是人民的海軍啊。是海軍指戰(zhàn)員對毛主席、對周總理的熱愛之情嘛!”

他們上艦之后，總理命令艦艇起錨開航。

艦艇緩緩地離開碼頭，總理站在甲板上，向岸上來送行的人們揮手告別。

總理說:”兩年前，我在榆林港看到過你們的艦艇，這次又坐上了你們的艦艇.今天的艦艇比兩年前進步多了。”

陳老總說:“軍隊在前進，一年一年進步嘛?！?/p>

總通里說:“他是陸軍有名的將領(lǐng)，才調(diào)來海軍的，海軍是在陸軍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喲。”

這時艦艇走到了蓮花山旁，我用手指著蓮花山說:“當年陳炯明就在此叛變孫中山先生的?！?/p>

總理說:“噢，你還知道，你是進行了歷史考證的:”

我說:“我作為艦隊司令員，不了解這段歷史不行。”

此時，艦到了虎門要塞;那里有兩座炮臺的洞子做了倉庫，還有兩個洞子空著。后來也改為了倉庫。當時上面只是種了一些竹子。

總理說:“這樣很好，既保持了歷史古跡，又把它利用起來了?！庇终f:“可在此多栽些樹嘛?！?/p>

根據(jù)總理的指示、以后也種了很多樹。

我說:當年關(guān)天培就壯烈犧牲在此山上?！?/p>

張治中先生說:“這你也知道?!”

艦艇繼續(xù)前進，天將黑就到了伶仃洋，先到了唐家灣。我告訴總理:“到拋錨地了，拋錨吧?！?/p>

總理命令拋錨。隨即看士兵們的拋錨動作。

訓練處長李新下令:“各就各位，拋錨!”

各艦均放入海中。在四條艦的周圍進行巡.邏、這時在拉圾尾(現(xiàn)改名桂山島)、三灶島的兩條登陸艦打過信號來問。

總理問:“’那是什么艦艇?”

我回答:“那是海上訓練的艦艇?！?/p>

我艦回答他們:訓練編隊已到錨地。

這時總理在甲板上繞行，看海上的夜景。看到了香港的夜景，亦看到了澳門的夜景，然后入艙內(nèi)洗漱:當他進入房間，看到我們?yōu)樗訉挼拇蹭仯诌M到張治中、陳老總的房間看了看，他們的床鋪也加寬了，他非常高興.然后回到會議室去吃飯了。

會議室內(nèi)掛了兩條標語:

“歡迎總理視察”、'“歡迎總理做指示”。

大家坐下來，工作人員送來了一瓶茅臺酒，每人各喝了一

杯。吃飯時，總理發(fā)現(xiàn)有霉干菜燒肘子這道菜，便質(zhì)問童小鵬和

羅青長同志說:“這是你們告訴他們準備的吧?！?/p>

我回答說:“不是他們講的，是我到總理住過的招待所了解到的?！?/p>

總理說:“啊，你還進行調(diào)查研究呢?！?/p>

陳老總說:“還有嗚?再來一盤。”

我說:“有:”工作人員又上了一盤，陳老總吃得很開心。

這頓飯只準備了四菜一湯:一個霉干菜燒肘子，一個清蒸雞，一個菜心，一個炒豆角，最后上了一個榨菜湯。

陳老總說:“你是調(diào)查了的，你是做了準備的、你知道我是愛吃肉的，毛主席也是喜歡吃紅燒肉的!”說得大家都笑了。

吃完飯，大家互相談了一陣。童小鵬主任說:“大家該休息了，明天還有事呢。”

總理又到陳老總、張治中的房間看了一遍，用手推了推加寬了的床鋪，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模瑢πl(wèi)生間更換了馬桶也很滿意?？偫磉@才回房間休息。

他們?nèi)诵菹⒑?，我和大隊長、政委、艦長、艦政委給他們站崗。

第二天早晨 ,天剛剛亮，陳老總便起床，要到甲板上散步，我說:“老總，這是在海上。海風很大，我已讓他們把客廳里和走廊的舷窗打開了，船艙里的空氣已經(jīng)很新鮮了，不必到外邊去，到外邊去會被吹感冒的?！?/p>

陳老總說:“啊，原來如此，我聽司令員的?！?/p>

他用鼻子嗅了嗅說:“走廊里這樣香啊，你灑香水了吧?！彼χf，進入洗漱間，洗漱后就步入了餐廳。

這天的早點是一盤白切雞，一盤炒菜心，一盤炒酸菜，一盤炒榨菜絲，有饅頭、面包和稀飯。

陳老總拿起面包咬了一口說：“這面包好，比我們在法國吃的面包好多了，是哪里弄來的?”

我回答說:“我們在黃埔設有專門的供應艦隊的面包廠，是自己研制成功后做的。”

張治中先生說:“毛主席向我介紹過，中共有些領(lǐng)導人去法國勤工儉學過的?！?/p>

總理和陳毅同志說:“我們還要謝謝你給我們的贊助呢!”

當吃到潮油的酸菜時，陳老總說:'“這菜好，有特殊的風味、是哪里出產(chǎn)的?但不是我們四川酸菜的味道?！?/p>

我向他們介紹說:'“這是廣東汕頭地區(qū)的酸菜，是汕頭的特產(chǎn)，是把青菜先用開水燙一下、再放食鹽 ,再裝入壇子中密封起來，到一定時間打開壇子，拿出來吃。此菜在汕頭大量向東南亞出口，可換大量外匯。與四川酸菜的做法不一樣?！?/p>

陳老總說:“這菜好吃，還有嗎?”

“有。”

“再拿一盤來。”

總理和張治中也都說這汕頭酸菜好吃。

我說:“老鄉(xiāng)們做的都出口，壇子不合格的才內(nèi)銷?！?/p>

吃完早后，我向總理說:“這里到了萬山要寒的防區(qū)，屬陸軍管，要塞的司令員、政委等領(lǐng)導同志都到碼頭上來迎接首長了。我在船上抓一抓訓練，就不再陪同總理下去了?！?/p>

總理說:“好吧?！?/p>

總理他們下艦前，艦上的所有艦艇人員都整齊地向總理敬禮，歡送總理下船。

總理說:“我們晚上再回來?！?/p>

我說:“好吧，我們等待首長再回來。”

總理向大家招手，高高興興地下船去了。

晚上，總理和童小鵬主任及廣東省公安廳孫副廳長等回到艦上?？偫磉€在碼頭上的時候，我就下艦到碼頭上去迎接總理，并與萬山要寒的司令員、政委握手相見，然后陪同總理回到艦上。

艦上部隊列隊向總理敬禮，總理招手問:“同志們好!”

隨后，總理說:“各艦艇能否向指揮艦靠攏來?”

我回答說:“可以?！?/p>

我下命令要各艦向指揮艦靠攏。

總理說:“我要去看看他們?！?/p>

我向總理說:'“五條艦一千多人，你只和幾個艦長和艦政委或部長握握手就行了，對其他人招手致意就可以了，不然把手握腫了也握不完啊?！?/p>

總理說:“那聽你的?！?/p>

總理五條艦都上去看了，他走進機房，溫度很高，大家齊聲問:“總理好。”

總理說:“同志們辛苦了?！?/p>

同志們說：“為人民服務:”

總理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問，把五條船都看完了，回來之后，累得滿身大汗，想脫衣服。

我說:“總理、進艙休息吧，不要感冒了。”

總理說:“是，我還想到指揮塔上去看看。”

我說:“可以。”

總理登上了指揮塔，看到了香港、澳門的夜景。

我向他介紹說:“先看東面的香港，看完后再轉(zhuǎn)向西面看澳門?！?/p>

總理也看到了我們的兩條登陸艇在那里訓練，我說:’'那是主川練錨地?！?/p>

總理說:“你選擇的這個錨地好啊，既看到了香港，又看到了澳門，兩者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很感興趣。”

艦長說:“司令員在海上訓練，遇到風浪就到這里來避風。”

總理問:’'這兩條艦是不是兩年前在榆林港我見到的那兩條?”

我說:“這是275和277兩條艦，那是272和273艦，是一個型號的，但不是一個番號的?！?/p>

總理說:“事隔兩年之后，看到你的進步了。'

我回答說:“數(shù)量增多了，質(zhì)量提高了，訓練也加強了?！?/p>

總理回想過去.嘆了一日氣說:“想起過去到歐洲去，坐船要坐三等艙，由上海到廈門也是坐三等艙，那時我就發(fā)誓，將來我們一定要建立一個強大的海軍?，F(xiàn)在這個愿望已經(jīng)接近實現(xiàn)了，北海艦隊、東海艦隊、榆林基地，我都看過，今天又來到珠江口，看到你們的艦隊，我的愿望實現(xiàn)了。你們南海艦隊提出造四條護衛(wèi)艦，國務院已經(jīng)討論通過，上報毛主席批示了，估計不久就可能接到毛主席的批示。”

總理走到船頭，風浪很大，遂說:“我們下船艙去吧，下去談談另外的一個問題?！?/p>

總理下到艦長室，現(xiàn)在這是總理的寢室.;坐下來，喝了一杯茶，總理開始講話。

他說:我來時，毛主席要我向你傳達一個任務，就是要你們準備執(zhí)行“援越抗美”的任務。中央一些領(lǐng)導同志曾研究過，以后中央還要召開會議做正式研究討論。

毛主席指出兩個方向:一個方向是海南島西部和北部灣、其目的是迂回越南配合南越的正面進攻，這個范圍小一點，預計頂多是美國兩個師，吳庭艷三四個師，蔣介石三四個師，美國亦有可能出現(xiàn)兩個到三個航空母艦來掩護其進攻。大約共有十萬人吧。

另一個方向，是范圍大的，美國對我國再來一次局部戰(zhàn)爭。美國可能來六七個師，蔣介石、吳庭艷各來十多個師，在湛江登陸，湛江有軍港，有商港，有飛機場，有鐵路，可以直達柳州，使其向我進攻的條件具備，可直接威脅我三線后方。估計它會如此。此外，蔣介石可能在東南沿海登陸，香港的英國人亦可能來配合。我們也不怕，毛主席決心己下，再來打一場戰(zhàn)爭，打完了再建、毛主席已下了這個決心。中央領(lǐng)導同志都同意了毛主席這個意見。所以毛主席指示，南海艦隊要進入全面的備戰(zhàn)。

總理司:“南海艦隊有哪幾個領(lǐng)導干部參加過杭美援朝的?你是第一批出國的軍長，我知道，此外還有誰呀?”

我說;“還有個副司令王政柱，是志愿軍的副參謀長?！?/p>

總理說;“'我認識他，他是個老參謀工作者?！?/p>

我補充說:“還有一個是汕頭水警區(qū)的政委李學南。就是這三個人?！?/p>

總理說:“這也好嘛，還有三個人，都是和美帝國主義交過手的。你是一員戰(zhàn)將，一員謀士，很好嘛。王政柱做你的助手很適宜，他有相當長的時間做這一工作了?！?/p>

總理說:“你將戰(zhàn)斗準備的重點放在海南島西部和北部灣。

在北部灣就是你們這個艦隊。再加廣西的韋國清，對此你可先不傳達，欽州五個縣劃給廣西、對此中央已決定了，這樣打起仗來就更方便了，其他戰(zhàn)備問題你都可向艦隊其他領(lǐng)導同志傳達。若敵人在湛江登陸，打大一點的局部戰(zhàn)爭，中央擬組建北部灣戰(zhàn)略指揮部，機構(gòu)還是你們這個機構(gòu)，指揮機關(guān)還是這個指揮機關(guān)，由吳瑞林任總指抨，韋國清任政委。以上這個意見，廣州我負責與他們談，廣西我沒有時間去了，你負責去找韋國清他們?nèi)齻€主要領(lǐng)導同志去講。我講的這些你都可向他講。中央準備開個會議(在什么時間開，還沒有決定，對此不要講)。以上講的這些問題，若有變動，按中央會議的決定執(zhí)行?！?/p>

第二個問題，中央決定要東海艦隊搬出上海到浙江去選點，要南海艦隊搬到湛江。中央決定拿出3000萬元作為搬運費，每個艦隊給1500萬元人民幣，各建20多萬平方米的營房足夠了。

此項作為國家建設的重點項目。三大材料由國家調(diào)撥。

陳副總理說:“這個問題可能難度大了一點。”

我說:“為了打仗嘛，再難亦得服從全局?！?/p>

總理說:“你倒接受了，執(zhí)行起來就可能遇到困難。”

我說:“有困難就要做工作，一切服從打仗，這是個全局。’'

總理又說:'’這次我來，所講的這些都是毛主席要我向你講的。就是這些了。你向艦隊常委傳達以后，你和王政柱同志的工作重點就要放在南海艦隊的全面?zhèn)鋺?zhàn)和艦隊搬家的問題上了。可以及時向我們報告請示。”

總理指示，帶機關(guān)干部到汕頭地區(qū)去，狠狠地打擊美蔣對我所搞的“心戰(zhàn)活動”和騷擾破壞活動，打下他的氣焰，殺殺他的威風。

我問總理說:’'總理講的這些情況，海軍肖司令、蘇政委是否知道了?

總理說:'’這件事我還沒有向他們講，毛主席是否同他們講了我不清楚，你可將我講的這些問題向他們報告。中央開會，他們一定要參加的?！?/p>

我看了看表說:“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總理，您該休息了?！?/p>

總理說:“是啊，要休息了?！?/p>

我說:“還該吃點東西吧?！?/p>

此時，警衛(wèi)員送上兩碗粥，外加兩個桔子。吃完后，總理向我提出個要求說:“現(xiàn)在是十一點了，我要睡到明天早晨八點起床，你能辦到嗎?”

我回答說:“辦得到，辦得到。'’

我退出總理的房間，即下命令起錨開航，按預定的航線開回黃埔港。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了，總理還沒有醒來。童小鵬主任說:“可以叫總理起床了，總理已經(jīng)多睡了一個小時啦?！?/p>

總理醒來，看了看表，高興地說:'’我多年來都沒有睡過這么多個小時啊?！?/p>

我說:“這是因為總理太累了。”

總理說:“還是累一點好啊?！?/p>

警衛(wèi)員送來早點，請總理吃飯。此時，艦上部隊都已擺好了照相的姿勢，原來準備請總理題詞的。但童、羅兩主任都說，總理手不方便，不必題詞了，我將大隊長、政委、艦長等都介紹給總理。

在照相時、總理聽出大隊長是淮陰口音，高興地說:“’我在這單還遇到個老鄉(xiāng)?！?/p>

我還將我?guī)淼哪虾Ｅ炾爜淼母刹慷冀榻B給總理。大家排好坐次，開始照相?？偫韼淼臄z影師是杜修賢，我?guī)淼臄z影師是艦隊政治部的郭子元，他們兩人都精心拍照，爭取為總理和大家留下一個好的鏡頭。

照完后，我即令所有人員返回原艦，大家向總理敬禮告別，總理招手還禮，隨即開始下艦。省委辦公廳來的人來接總理，總理再次頻頻招手，向大家告別。

總理下艦后即乘船返回了廣州。

附：

他曾為周總理護航

—一回憶吳瑞林同志二三事

羅青長

羅青長同志在這篇紀念吳瑞林同志的文章中，披露了周恩來總理1963年12月為祖國統(tǒng)一大業(yè)與臺灣當局秘密會晤的重大活動。由吳瑞林同志率領(lǐng)南海艦隊艦只負責保衛(wèi)了這一重大活動的順利進行。由于高度的保密要求，當時吳瑞林同志也不甚知情，直到31年后的1995年春節(jié)，親身參加這件大事的羅青長同志才向吳瑞林同志說明此事詳情：

1995年春節(jié)，我去吳瑞林同志家中探望他。老戰(zhàn)友見面，分外高興，促膝長談，一起回顧當年一起工作與戰(zhàn)斗的情景。瑞林同志雖然年屆八十，但他給我的印象仍是.紅光滿面，談笑風生，特別是他對往事記憶清晰，歷歷在日。這使我在佩服之余為他感到欣慰，我覺得他一定還能健康地為黨和人民發(fā)揮余熱。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僅僅3個月以后，瑞林同志竟然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作為他的一名老戰(zhàn)友，我感到非常悲痛，我回憶起了和他一起工作與戰(zhàn)斗的一些事情，更深切地感到對老戰(zhàn)友的懷念之情。

我與吳瑞林同志（他當時名吳尚德)結(jié)識是在1934年的川陜蘇區(qū)，距今已有60余年了。他當時擔任川陜省少共省委書記，年僅十八九歲。在我的一貫印象中，吳瑞林同志為人忠厚，性格剛直，政治信念堅定。他不但對敵斗爭勇敢頑強(在戰(zhàn)斗中曾先后七次負傷)，而且敢于抵制錯誤路線，堅持正確原則，關(guān)心與愛護革命同志。我當年在逆境中就曾經(jīng)受到過他的關(guān)心與保護，此事至今難忘。

那是在1935年紅軍長征途中，由于張國燾錯誤路線的影響，在四方面軍中大肆打擊、排擠知識分子，甚至將知識分子視為“階級敵人”。我當時雖然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初中一年級學生，白區(qū)共青團員(少共)，但也未能幸免，被他們列入了知識分子黑名單的行列，不但受到無端的懷疑與不公正的對待，而且已經(jīng)對我進行監(jiān)控，連槍支都不給配發(fā)。在四方面軍當時那種“'左”的氛圍中，意味著我的處境已經(jīng)有危險。的確，當時有不少好同志受到錯誤路線的迫害，有部分同志甚至被錯殺?？墒?，就在這種情況下，吳瑞林同志卻挺身而出，力排非議，堅持把我調(diào)到了金川少共省委宣傳部當干事，實際上是保護了我。使我從此免受張國壽錯誤路線的進一步迫害。后來我又被分配到武裝工作隊當隊長、率領(lǐng)20多人在綏靖、祟化、丹巴等地獨立地進行游擊活動。

在第三次過雪山草地北上時，我率領(lǐng)的武裝工作隊被編入了吳瑞林同志等為領(lǐng)導的干部大隊，并擔任班長。我們經(jīng)過長途跋涉，歷經(jīng)艱難險阻，紅一、二、四方面軍三大主力，終于在1936年10月在甘肅會寧勝利會師。今天回想起來，我能從一個被張國燾錯誤路線所迫害的青年干部。成長為一個受黨組織信任的紅軍基層干部，這與吳瑞林司志敢于堅持原則，敢于抵制“左”傾錯誤。并能在那樣的逆境里保護與關(guān)心干部是分不開的。如今雖已事隔多年，但回想起這件事仍使我激動不已，難以忘懷。

另一件事是在1963年12月初，周恩來總理與張治中副委員長到廣東省邊境，與兩位能溝通國共兩黨關(guān)系的人進行秘密會唔。我當時任中央對臺辦主任，參與了此次鮮為人知的活動。為了保衛(wèi)周總理的安全，并使會晤不被干擾，我奉命去找當時任廣州軍區(qū)副司令員兼南海艦隊司令員的吳瑞林同志，向他傳達并說明了此行的重要性及保密要求。他當即表示，對中央賦予的使命堅決執(zhí)行，并立即部署。

會晤前夕，周總理、張治中副委員長順訪了廣東省的一些地方。在參觀了黃埔軍校舊址后，來到了黃埔港，并由吳瑞林同志陪周，檢閱了南海艦隊部分官兵。隨后，周總理、張治中副委員長登上了海軍的一艘護衛(wèi)艦，開始了秘密的航行。在艦上，吳瑞林同志向周總理詳細匯報了南海艦隊的情況;周總理在認真聽取匯報以后、鄭重地向吳瑞林同志傳達了毛主席的指示:要南海艦隊積極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援越抗美高潮的任務。為了準備完成這一艱巨任務，總理并當即指示吳瑞林同志，南海艦隊的指揮機關(guān)必須速從廣州遷到湛江(即“海軍要下?！钡闹甘?。當吳瑞林同志回到廣州后，堅決貫徹執(zhí)行了周總理的重要指示。并按照中央軍委的部署，迅速地將艦隊的指揮機關(guān)由廣州遷到了湛江。

在從廣州到邊境的預定會晤地點，海上要有一天多的行程。為了照顧好周總理的休息 ,吳瑞林同志命令護衛(wèi)艦低速行駛，使發(fā)動機噪音減小到最低限度。恰好當天夜晚，海面上風平浪靜。

第二天到達目的地后，周總理精神百倍地對大家說:“這晚上是幾年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覺?！钡前逗?，周總理還向全艦官兵親切致謝。在周總理此次重要的秘密邊境會晤的幾天里、吳瑞林同志又親自帶領(lǐng)3艘軍艦，在附近的海域里進行了小分隊軍事演習，以掩護會晤的順利進行，也確保了周總理一行的安全。

31年后的1995年春節(jié)，我與吳瑞林同志見面時，又談起了這樁歷史。我向他說明這次會晤溝通了當時的臺灣當局(蔣介石、陳誠、蔣經(jīng)國)與大陸，在都主張只有一個中國的問題上，事買上達到了默契，使國共兩黨有了一定基礎的關(guān)識。當時由于高度的保密，中央未對吳瑞林同志說明此行的詳情。在我們回顧完這段歷史后，瑞林同志很欣慰地說，他這才知道1963年12月的護航使他有幸完成了一項重要的政治使命。這件事不但有歷史意義，也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他很感激黨中央、周總理當年對他的高度信任。

在我們交談回憶的過程中，我深切地感到、瑞林同志心中洋溢著對周總理敬仰與懷念的深厚感情，他也關(guān)心著祖國的統(tǒng)一大業(yè)。

吳瑞林同志離開我們已近一年了!在中國人民長期的革命戰(zhàn)爭歷史中，他是以我黨我軍一位有傳奇色彩的出色戰(zhàn)將而聞名約，堪稱我軍的一名杰出軍事指揮員。我在這里回憶的幾件事情，僅涉及他長期革命生涯中的一些側(cè)面，但從中亦不難管窺他的正直人品與坦蕩胸懷，以及數(shù)十年始終不渝的對黨和國家，對革命事業(yè)的一片赤誠與忠心。

作為瑞林同志的老戰(zhàn)友，謹書此文，并以此表達我對他的敬佩與懷念之倩!

(原載《最可愛的人》，改革出版社1997年3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