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季文史

當日屠夫今何在，始信人間報應靈。

《水滸傳》作者施耐庵對孫二娘如此嘲諷，是不是讓人看不明白？

孫二娘本性善良，后來慘遭乞丐蹂躪，兜兜轉轉，最后不得已走上梁山。在跟著大哥宋江征討方臘的時候遭遇不測，被飛刀所傷，不幸毒發(fā)身亡。

《水滸傳》之所以能成為四大名著之一，除了劇情和所反映的時代主題，就在于作者創(chuàng)作了許許多多有血有肉的經典角色。

提起梁山泊，都知道有108將，不過你知道嗎，在這些英雄人物里，女將僅僅只有3位。著名的“母夜叉”孫二娘就是其中之一。

在古代，女子的社會地位很低，不過，作為一名被社會遺棄的孫二娘，卻在梁山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的功勞絲毫不輸那些七尺男兒，她為水泊梁山立下了很多戰(zhàn)功。

讓人惋惜的是，提起這個孫二娘，很多人都會直搖頭，因為在她身上有這些標簽影響著我們：黑店、人肉包子、風騷、毒辣。

善良的少女

如果說《紅樓夢》是兒女情長，《西游記》是神魔斗法，《三國演義》最富謀略，那么《水滸傳》則是遍地殺伐。

孫二娘的星號是“地壯星”，在梁山108單將中排名到了末尾，是103位。不過，孫二娘一家人本都是老實善良的人，她怎么會走上梁山泊呢？

在還沒成為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母夜叉”之前，孫二娘也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她跟著父親相依為命，而且父親還會一些拳腳功夫，雖然家里并不富裕，不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倒也愜意。父親只希望孫二娘今后能再找一個好的歸宿，就心滿意足了。

只可惜，上天沒有眷顧這對父女，而正是父女的那份善心反而引狼入室、招致禍害。原來，孫二娘在街頭遇到四個落魄的賣藝武師，他們看起來簡直和叫花子沒什么區(qū)別。古道熱腸的孫二娘很可憐這些流浪在外的人，就央求父親安排這四個人來自己家。

父女倆好酒好肉招待這四個流浪漢，而且在送他們走的時候，還不忘給他們一些盤纏。按理說這些人會感恩戴德，然而他們卻見財起意恩將仇報，把孫二娘的父親給殺了。

非但如此，這幾個人還蹂躪了正值風華正茂的孫二娘。孫二娘悔不當初，發(fā)誓不要再做濫好人。

這幾個乞丐做事太絕，搶了人家的財物，欺負了人家的姑娘，還把她賣到青樓狠賺了一筆。孫二娘在青樓受盡屈辱，好在老天爺開眼，她最終脫離苦海。

十字坡的母夜叉

眉橫殺氣，眼露兇光。厚鋪著一層膩粉，遮掩頑皮，濃搽就兩暈胭脂，直侵亂發(fā)。金釧牢籠魔女臂，紅衫照映夜叉精。

孫二娘搖身一變，再度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野里則是這“母夜叉”的形象。自逃離魔爪后，孫二娘來到十字坡，在這里他結識了丈夫張青。

雖然我們不知道孫二娘從青樓逃出來后經歷了什么，但最終能在十字坡落腳，想必在那個吃人社會一定經歷了不少苦難。

嫁給張青，孫二娘的余生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張青武藝高強，平時他也教孫二娘一些防身技巧。夫妻二人在十字坡開了一家黑店，專門做那些殺人越貨的買賣。

門前窗檻邊坐著一個婦人，露出綠紗衫兒來，頭上黃烘烘的插著一頭釵環(huán)，鬢邊插著些野花……下面系一條鮮紅生絹裙，搽一臉胭脂鉛粉，敞開胸脯，露出桃紅紗主腰，上面一色金鈕。

從一個純真的少女變成一個心狠手辣，讓人膽寒的黑店老板娘，這或許不是孫二娘的本意，但現(xiàn)實生活讓她不得不做出違心的選擇，為此，她付出了許多，也犧牲了不少。

這家店也是臭名昭著，很多江湖人路過此地都選擇繞道走，因為稍不留神，他們便會成為孫二娘的刀下鬼魂。

不過，孫二娘也不會枉殺好人，往來這里的客人多為好色之徒、不義之人。這些人要么對孫二娘言語輕薄，要么趁機揩油，孫二娘則利用自己的姿色，乘其不備，在他們的酒杯里下了蒙汗藥，最終讓那些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雖然孫二娘和丈夫的手段不招人待見，但也算是疾惡如仇。因為在孫二娘看來，自己不是一個惡魔，自己只是上天派下凡間的正義使者，她要在人間懲惡揚善。

孫二娘的忠義

孫二娘的黑店猶如私人刑堂，只要孫二娘覺得對方是壞人，肯定要對其下黑手。張青每看到孫二娘殺一個人，他心中的屈辱就增添了一份。

不過對于孫二娘來說，她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可即便如此，她每做一次也要受到一次煎熬。她的生命靠仇恨維持，也被仇恨腐蝕。

闖蕩江湖最重要的是一個“義”字，雖然孫二娘殺人不眨眼，不過她手刃的都是惡人，對于朋友來說，孫二娘還是非常講義氣的。

彼時，武松身負命案被刺配流放，流放途中他和兩位官差來到了孫二娘所開的十字坡黑店。

武松本是江湖中人，他早就知道孫二娘不是好惹的主，于是對她早已有了防備之心。孫二娘一開始并不知道來者是武松，而且覺得此人相貌堂堂，骨骼驚奇，并非一般流氓地痞，不過，為了讓武松束手就擒，孫二娘還是決定下蒙汗藥麻翻他。

這一段被作者描寫得十分精彩。孫二娘與武松對話，一共有5處笑，這笑中既隱藏了將武松視作囊中之物的頑皮狡黠，又有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孫二娘的表情又勾起了武松的興趣，使得雷轟電激的打虎英他現(xiàn)出展眼招眉、迎奸賣俏的戲謔手段來；孫二娘對人情世故和江湖險惡的諳熟與通透，在江湖義氣之外更讓人覺得樂觀爽朗、可靠可親。

果不其然，孫二娘的這點伎倆早就被武松識破，兩位官差倒地后，孫二娘見武松安然無恙，便知武松不一般。只是簡單的交手，孫二娘便被武松生擒。

關鍵時刻，張青上前替孫二娘向武松求情。在經過一番了解之后，孫二娘才知道眼前這位便是景陽岡上打虎的好漢武松，欽佩之意油然而生。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三人當場結拜為異姓兄弟。武松血濺鴛鴦樓，她和張青不顧官府的追查留武松在家里療傷，還為他找了落腳的地方。當武松穿上孫二娘誤殺的一名頭陀的裝扮后，江湖上從此多了一個“行者”武松。

此后，孫二娘和張青跟隨武松一同上了二龍山落草為寇，及時雨宋江來了之后，他們二人又跟隨武松一起上了梁山。

落草之后，孫二娘和丈夫一起管理山寨西山的酒店，迎來送往，打探消息，雖然施展才能的機會不多，但貢獻不小。而且孫二娘在梁山有歸屬感，她可以劫富濟貧，可以大碗喝酒，可以快意人生。這里沒有算計，沒有鉤心斗角，有的只是義氣和肝膽相照。

只可惜，梁山泊終究是一塊虛無縹緲的水上之夢，他們要么跟朝廷死磕到底，要么被招安。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后，大哥宋江選擇了后者，即便有很多的反對聲音，然而一個“義”字，又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裹挾到這條路上。

在征討方臘時，眾位英雄皆成了朝廷了打手，孫二娘此時的面目又變得模糊，然而她不得不加入到隊伍中去。不幸的是，丈夫戰(zhàn)死，自己也在一場廝殺中被杜薇的飛刀射中，中毒身亡。

孫二娘是一個悲劇，不過通過她也可以看到一個時代的悲劇。在一生的顛沛流離中，孫二娘的故事緩緩落下帷幕。作為一名俠義的江湖中人，身為一個女性，她在逆境中沒有自暴自棄，這也讓很多男人都為之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