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外四首）

細(xì)雪婆娑于枯枝敗葉

下山的貓咪抬起前爪，無一是路

無一不是路

乍起的笑語消瘦成銳利的冰器

凝聚的靜向惺忪的小村

擠出拜謁之語

雪把萬物的口一一封緘

煙囪，河面，小碎步……

西北大地上萬物冷縮成一條俗語

我在雪中。我也在雪外

那顆鳥鳴

狹窄的蕭冷冬日，不知名物

在稀枝疏葉間擠掉一聲鳥鳴，不及落地

風(fēng)就將其掩埋，無痕無聲

假若無風(fēng)，鳥鳴著地之處

能否綻開一朵花

潔白如霜，無瑕似雪

之所以被風(fēng)厭棄，定是一滴鳥鳴的溫度

高過了曠久的冬天

麥哨

我的體內(nèi)藏著一只麥哨，

每想起童年，它便響上一宿。

母親曾教我吹響人生第一支曲子。

綠意盎然的模樣，這是自然語言的優(yōu)美部分。

麥子黃了。像麥粒脫離麥穗

我離開了故鄉(xiāng)。

夢(mèng)想麥哨重鳴，吹落我膚骨上的斑斑銹跡。

任哨聲闖入我的心肺，化做一縷不絕的氣息。

小雨漸深

父親牽著驢子

驢子馱著一麻袋的生活

一片薄薄的月光

墊進(jìn)了寸深的蹄窩

父親疲憊的身影蜷臥其中

落黃昏

落日斑駁，像裂痕的枯葉。

在飽積霜冷后，緩緩飄落，

帶著一洋煮沸的炭火，沒入

濃黑的海際。

秋風(fēng)生出鋼牙，礁石高聳欲墜。

一個(gè)不屈的黑點(diǎn)

——近似落水的雁影

在顛簸中變大，緩緩駛向

一個(gè)沉寂的胸膛。

黑夜放出了星星，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