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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三灣濕地公園改造升級的緣故，今年每晚帶老娘散步，都習(xí)慣性從揚子津古渡口往南，隨著古運河一路迤邐，直到高旻寺對岸。 昨日出門早了些，夕陽的余暉還有些曬，便從古渡口往北走。因為往北有居民樓遮擋，免得面部又被曬的過敏。 剛剛走近華揚大橋的親水平臺，就看見河?xùn)|岸的荷塘菡萏一片，瞬間就被驚艷了。 “媽媽，走，上橋，到河?xùn)|看荷花去?！?/span> “哪兒呢？哪兒有荷花哎？” “東邊，你看?！?/span> “哦，看到了，真不丑！”
牽著老娘拾級而上，上橋往東走不遠(yuǎn)，先伏在橋欄桿上俯瞰滿塘清荷含苞欲放：古運河水是綠色的，因為有風(fēng)，河面綠波蕩漾，河邊的荷塘也因了風(fēng)的吹拂，荷葉微微顫動，荷花輕輕搖擺，或婀娜，或聘婷，每一朵荷花都像是一位名喚芙蕖的古典美女，一顰一笑都美的讓人窒息！ 僅僅這空中一瞥，我就想學(xué)那蜻蜓凌空，繞著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荷花飛舞盤旋，累了就在荷葉上小憩，嗅著荷香，聽古運河流淌千年，看揚州城與時俱進(jìn)，變化萬千…… 對荷花的喜愛源于唐宋詞，小時候因為記憶力極好，家里的唐詩宋詞早早就被我囫圇吞棗，爛熟于心。“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庇谑侵懒撕苫ㄒ步熊饺?，可是為什么進(jìn)了荷塘就看不見人了，非要聽到來人唱歌才知道呢？爺爺告訴我，因為荷花是水生植物，它是往上生長的，荷葉出水后就跟小傘一樣，荷塘如果面積大一些，人進(jìn)了其中就看不見了。 可惜，那時候周圍并沒有荷塘，我雖然理解了王昌齡詩句的意思，卻無法身臨其境。 有一回跟爺爺走親戚，路過一方小小的荷塘，塘里有零星的荷花，或盛開，或含苞，都距離岸邊較遠(yuǎn)。爺爺說，荷花也叫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 “所以它們都開在池塘的中央，就是怕被人采是嗎？” 爺爺慈祥地笑著，默認(rèn)了我的理解。 其實那時候的我真的很想采一支荷葉罩在頭頂遮陽，再摘一朵荷花扛在肩上！
爺爺還告訴我，含苞欲放的荷花也叫菡萏，古人還將荷花稱作芙蕖。后來爺爺跟我講李漁的《芙蕖》：“自荷錢出水之日，便為點綴綠波；及其莖葉既生，則又日高日上，日上日妍。有風(fēng)既作飄飖之態(tài)，無風(fēng)亦呈裊娜之姿?！?/span> 此刻看著眼前的荷塘正是李漁筆下的模樣：荷葉飄搖，菡萏裊娜！不禁又想起爺爺慈祥的笑容…… 2010年10月回?fù)P州工作，就聽說荷鄉(xiāng)寶應(yīng)有萬畝荷塘，便一直心存念想，想去看看綿延無際的荷塘“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的樣子?？墒菐状尾娠L(fēng)的機會都因為工作和家事而放棄了。待到這幾年真的有閑了，又懼怕暑天的驕陽，一年年錯過了季節(jié)。
于是一年年心存荷念，腦海里記得的是杭州西湖曲院風(fēng)荷的“映日荷花別樣紅”，是朱自清先生筆下荷塘月色的風(fēng)致，是周敦頤《愛蓮說》里蓮性的香遠(yuǎn)益清，更是小時候跟著爺爺念過的與荷花有關(guān)的古詩文，以及那方小小的荷塘…… 如今，古運河邊的一方荷塘也算償了我心中多年的念想。 下橋來到荷塘邊，只見一塘菡萏除了三株白色，其余均為粉紅，在晚風(fēng)中搖曳生姿。荷花下面荷葉如蓋，而且“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荷塘邊是密密的菖蒲和蘆葦，河中央倒映著火紅的夕陽，這樣的畫面很容易又將人帶進(jìn)了詩經(jīng)里……蒹葭蒼蒼，蓮葉田田，水中還不時泛起水花，我想一定是“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荷者，不但有“荷葉之清香”，還有“荷花之異馥”，其“蓮實與藕皆并列盤餐而互芬齒頰者也”。作為一個廚房的老戰(zhàn)士，對于蓮實與藕的烹飪我自然也有心得。蓮實以湘蓮為佳，蓮子銀耳羹、蓮子紅棗羹與蓮子百合羹都是滋補佳品，也是我的最愛。 桂花糯米藕是我們揚州地區(qū)喜聞樂見的小吃之一，但是我最喜歡的是糖醋藕片。俗話說“男不離韭，女不離藕”，糖醋藕片酸甜爽口，滋陰開胃，做法也簡單：將藕洗凈去皮，切成薄片，過水，洗掉多余的淀粉，免得粘鍋。將素油燒熱，藕片下鍋，加適量鹽和白糖略翻炒，烹入白醋少許即可出鍋。 小時候看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傳》，洪七公的叫花雞讓我垂涎不止！只可惜那時候老家周邊沒有荷塘，否則我真的可能摘了荷葉回來，照著小說里的描寫做一回叫花雞。有這想法倒不是想吃雞，而是想聞那荷葉的清香。就像小時候吃粽子只吃外面一層，只是因為喜歡粽葉的香氣。
“風(fēng)來香氣遠(yuǎn)，日落蓋陰移”，看夕陽西沉，老娘催我回家了。戀戀離開，又至橋上，還是掏出手機給這方荷塘拍了張遠(yuǎn)景。 眼下正是大伏天，古運河兩岸的花草樹木都難耐酷暑，唯有荷花亭亭玉立，不懼驕陽，也難怪古人感嘆“世間花氣皆愁絕，恰是蓮香更惱人?！?/span> 到了河西岸，遙望河?xùn)|滿塘菡萏，心底那絲荷念又活了起來。若哪一年身體好了，還得去趟荷鄉(xiāng)，看看真正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span>
楊甦于高郵 2017.7.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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