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4月29日,殺死16人、傷14人的惡魔白寶山被執(zhí)行死刑。那個曾多次參與白寶山犯罪活動的脅從犯謝宗芬也被戴上冰涼的手銬,依法判處有期徒刑12年。這位自言不堪回首的女犯,在獄中講述了她和惡魔白寶山相處的那一段鮮為人知的日子。 一、離別家鄉(xiāng)1958年4月,我出生在四川省筠連縣雙騰鎮(zhèn)。那里緊靠金沙江,因為水源充足,氣候濕潤,我們那兒的山都是青青翠翠的。家鄉(xiāng)的山很多,能耕種的田卻很少,每家?guī)桩€水稻田收獲的稻子只夠自家人吃。男人獨自就把田里的活收拾利索了,女人的主要活計是上山采茶,我們那里的茶園特多,還產(chǎn)一種咱們國家獨一無二的苦丁茶。 小學畢業(yè)那年我13歲,便輟學在家?guī)椭苫盍?。在我的印象中,那段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并一直延伸到我18歲。到后來,看到同伴們一個個披著紅紗出嫁, 自己心里頭才忽然有了種空蕩蕩的感覺。因為是家里的獨生女,別的女伴們可以隨意和小伙子們嬉鬧,扎朋友,挑選個如意郎君,而我則不行。父母年齡都大了,他們需要我為他們養(yǎng)老送終,而作為獨生女父母很自然地要考慮為他們招一個上門女婿。關(guān)于招婿的行動,我覺得父母在我十六七歲就開始了,但一直未尋到合適的,不是他們不滿意,就是我瞧不上眼。 1976年春,那年我已19歲了,父親的一個朋友將他所認識的一個人領(lǐng)進了我家,也將我領(lǐng)進了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F(xiàn)在想想,如果沒有這場婚姻,我的現(xiàn)在也許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這個被我稱作丈夫的人叫李統(tǒng)明,那年25歲,云南昭通人。李統(tǒng)明生性懦弱,他的養(yǎng)父母也為他的婚姻愁白了頭。正巧我父親的這位朋友和他的養(yǎng)父母相識,便有了我和他的這段不該產(chǎn)生的姻緣。 沒有愛情的婚姻品嘗才知滋味如何。婚后李統(tǒng)明告別了云南昭通的山寨搬到了我家,雖然我們在一起生火、做飯,在一個被窩里睡覺,甚至生下了兩個女兒,但是,在這個男人身上無論如何激發(fā)不起我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使我對自己的婚姻產(chǎn)生出一種絕望的態(tài)度,如果不是為了年邁的父母和幼小的女兒,我可能早已提出和他分手。 時光像金沙江水那樣快速流淌著,改革開放以后,我們雙騰鎮(zhèn)的變化日新月異,許多人開始往外走,許多人開始做買賣,許多人家翻蓋了新房,看著那些人腰里塞著票子那得意的樣兒,我的心就一點一點往下沉。同時我心里也有點癢,我知道要靠我那在山寨里長大的男人弄鈔票,可比登天還難,那么不靠男人,就只有靠自己了。于是,在一個同鄉(xiāng)朋友的引薦下,我向四鄰借了些錢,再帶上自己的全部家底兒,便決定闖蕩北京。 這樣,在1995年的春天,我離開了生我養(yǎng)我37年的雙騰鎮(zhèn)。 二、陷入情網(wǎng)初來北京,由于人生地不熟,我開始做點水果生意,但忙活了幾個月也沒掙上什么錢,后來看做運行的人實在太多,便抽身搞起布匹零售來。搞布匹零售半年多時間,我對這行有了底,便決定放開手腳做。正在我的買賣做得比較順利的時候,我和白寶山認識了,也由于和白寶山的相識,注定了我今生命運的劫難。 白寶山那年39歲,正是一個男人充滿魅力的年齡。他身高1.8米,身體結(jié)實,臉色白凈,可以說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不知為什么,初次和他見面,我的心里便對他有了種親近感,覺得和他有一種天生的緣分。那時節(jié),白寶山剛從新疆的監(jiān)獄里刑滿釋放回家,由于他的一個親戚也在商廈搞批發(fā),而他回京后因判刑時戶口已被注銷暫時還未落上,閑著無事,便幫他的這位親戚搬運一些貨物。因為他的那位親戚和我同在商廈做生意,一來二去我和白寶山也就相識了。 都說北京人能侃,此話一點不假,和白寶山相識沒有多長時間,我就被這個男人深深吸引了,甚至可以說是被俘虜了。在認識他的過程中,不時地我把白寶山和家鄉(xiāng)的丈夫作比較,越比較越覺得自己那丈夫窩囊。雖說白寶山在新疆蹲過大獄,但我并沒有把那看作是他的恥辱,相反地我覺得他能經(jīng)受住那般長久的“鍛煉”,才真正像個男人。 因為對白寶山在心里有了那種感覺,我對他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覺地傾斜。而真正和白寶山走到一起,是那年六月初的一場大雨。那天的雨是從午后開始的,越下越大,因為未帶雨具,我一直在商廈里徘徊著該怎樣回住所去。就在我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白寶山冒著雨跑了進來,他手里拿著一把傘對我說:“想你會被雨困住,特地趕來接你?!蔽倚念^一熱:“你怎么會想到我還在商廈這里?”白寶山說:“我去過你的住處,沒見你,就趕來了?!?/span> 望著眼前這個男人眼睛流露出的那種目光,作為一個結(jié)過婚的女人,我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但是我沒有躲避,更沒有感覺到自己正一步步跌入一個可怕的深淵,相反地為在這大都市有這樣一個男人體貼、關(guān)心自己而激動。我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隨著白寶山共撐一把傘走向我的住所。 那晚,白寶山?jīng)]有離開我住的那間出租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個男人的溫柔和火熱。那一夜,白寶山對我講述了他的過去,我一方面為自己擁有了這個男人內(nèi)心感到滿足,另一方面又為他所遭受的“磨難”憤憤不平。但我知道過去的永遠都過去了,如果老抓住不放,那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了。 我趴在他的懷里說:“寶山,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以后再別去惹是生非,好好安心過日子。你知道我是多么愛你嗎?” 白寶山說:“你說現(xiàn)在還有我的好日子嗎?在新疆那沙漠呆了10年,我夢里都想出來過好日子,可好日子需要錢,我們有錢嗎?” 我說:“我們可以掙呀?” 白寶山說:“靠你販布料掙得那點錢,還不夠我喝幾瓶二鍋頭?!?/span> 他抓著我的手說:“宗芬,你放心,跟著我不會讓你受苦的,我要掙好多好多的錢,我要真正成為你羨慕的那種有錢的人,我會給你幸福的,你信嗎?” 看著這個男人那副藐視一切的神態(tài),我不知如何回答。但自己為情所困,我知道自己的心被這個男人征服了,無論他干什么,我都會緊緊相隨。自從把自己交給這個男人以后,什么丈夫、家庭、子女都已被我拋到腦后,過去的那個謝宗芬已經(jīng)不存在了。 三、上船容易下船難與白寶山同居后,我曾做過很多發(fā)財致富過幸福生活的夢。我原本想自己和白寶山好上了,他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會幫自己干些活,可事實上,白寶山壓根兒對我販賣的布料不感興趣,有時我嘮叨幾句,他會對我笑笑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白寶山是干“大事”的人,你那點蠅頭小利我還真的瞧不上,等著看,我會給你賺很多鈔票的。 第一次和白寶山去“做事”是到河北省徐水縣取回他藏在那兒的兩支槍。 開始聽說要去取槍時我心里一驚,忙問他:“你從哪弄來的那家伙?” 白寶山嘿嘿一笑說:“不是你操心的事,你最好少管,我不想把你牽扯進去?!?/span> 我說:“那你讓我一起幫你去取,不是把我牽進去了嗎?不行,寶山,你必須告訴我真相,否則,我心里不踏實?!?/span> 我這么一逼,白寶山才將他回來以后在北京和徐水槍殺哨兵、搶奪槍支的事告訴了我。我邊聽邊心里發(fā)顫,渾身直冒冷汗,我說:“你做的這些事哪一件都是挨槍子兒的?。 ?/span> 白寶山說:“我知道。” 我說:“你知道為什么還要做?你不知道我跟了你只求過個太平安穩(wěn)的日子?如果你覺得我販布太丟你的臉,那你就在家歇著,我來養(yǎng)活你,你這么做是要把你和我都毀了呀!” 白寶山見我這般生氣的模樣,連忙說:“宗芬,我干這些也主要是想撈一把,受窮受怕了。我白寶山的智商一點不比別人差,那些花天酒地的日子我白寶山同樣也應該享有?!?/span> 我說:“為了你的享受,就能去殺人嗎?” 白寶山說:“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關(guān)鍵是你要幫我把槍取回來,時間久了夜長夢多,萬一被警察發(fā)現(xiàn)那就糟了。” 雖然我從心里感到恐怖,但真怕像他自己說得那樣,被警察發(fā)現(xiàn)會使他重新入獄,我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去了徐水,并幫他從那兒將槍支取回后埋在了他家的屋后。 槍取回后,我讓他在家老實地呆著別惹事,他沒答應。我說我做生意養(yǎng)活他,但愿望很快就落空了。白寶山在一天晚上將槍取回家放在床上對我說:“宗芬,你這么辛苦,也掙不了幾個錢,我想咱們到外地搶幾次,能搶一次也夠你折騰幾年的?!?/span> 我說:“你發(fā)瘋了,不要命了,你在北京、河北做的事還沒完?!?/span> 白寶山說:“我白寶山要是沒這點章程就不做這事了?!?/span> 我說:“不行,不行,這事我做不了?!?/span> 白寶山一把把我摟在懷里:“我只讓你給我當個幫手,沒讓你去下手,我單槍匹馬地去,你就不怕警察把我抓了去?” 白寶山這話把我的心給抽緊了,對這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男人我絕不能再失去。我把頭蒙在他懷里點著頭說:“寶山,我聽你的。”白寶山拍著我的頭說:“宗芬,我知道你會答應的,因為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啊?!?/span> 于是,在那年的10月間,我和白寶山先后攜槍到河北的石家莊批發(fā)市場和辛集皮貨批發(fā)市場等地多次踩點。一般情況下,都是由我在市場門口看守槍支,白寶山進入市場窺視觀察。然而,我們在那里守候半月有余,卻一直未發(fā)現(xiàn)有大宗貨款買賣,這不能不使白寶山感到失望,從而也可以說是無意中避免了兇殺案的發(fā)生。 發(fā)生在北京德勝門外香煙批發(fā)市場的搶劫兇殺案,可以說是自我跟隨白寶山后對我的一次沉重打擊,也可以說使我感覺魔相處的日子到了從恐懼到死亡之間的逼近。 那是1996年12月6日,北京城剛飄過一場雪,清早我出門到商場去了,白寶山還在被窩里沒起床。臨近中午時,商場里有人說德勝門外香煙批發(fā)市場出事了,有人被打死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心里一顫,我知道這事準是白寶山干的,便連忙問道:“人抓住了沒有?”有人說: “趁亂那人搶著錢就跑了,現(xiàn)在全城的警察都在進行大搜捕。這挨槍子兒的也太殘暴了,搶錢就搶錢吧,還要人家性命,待公安抓住,非把他碎尸萬段不可?!?/span> 聽了這些話,我心里感到陣陣發(fā)冷:我真恨自己,怎么會愛上這個殺人魔王呀。可是我的心里又不時為他擔心,生怕他真的被警察抓住,那樣,自己這輩子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這,我搭乘一輛出租車就往我們居住地趕,待回到院子推開門,發(fā)現(xiàn)他正躺在床上翻一本畫報。 我說不清為什么,眼淚忽然一下子流了出來。我對他說:“寶山,你不是說不殺人嗎?你怎么又動手了呢?” 白寶山說:“我也不想動殺戒,可他們追得太急,不把他們放倒,我今天就回不來了。” 我朝他跟前一跪說:“寶山,我求你了,求你別干這些讓我擔驚受怕的事行嗎?你就不怕老天爺?shù)膽土P嗎?” 白寶山見我淚流不止,一把將我拉進懷里說:“好吧,不干了,不干了,行了吧!” 那天下午,當?shù)嘏沙鏊娜艘矌状紊祥T,詢問白寶山上午在于什么?白寶山事先早有防備,說自己在哪兒哪兒才沒露出破綻,就這樣也緊張得我心驚肉跳。望著警察走后白寶山那張得意的臉,我的心漸漸地開始變冷,對他的那份依戀情感也被他連續(xù)制造的血淋淋的場面凍結(jié)了。白寶山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說:“宗芬,我所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我們今后過上更好的日子嗎?我保證從今后再不動殺機了。我想好了,這樣吧,趁咱們精力還行,應該正兒八經(jīng)做些買賣了。我在新疆監(jiān)獄呆過,了解那里的棉花可是全國都有名的,我想到新疆去轉(zhuǎn)轉(zhuǎn),做點棉花生意,你看好嗎?”望著白寶山眼里那深不可測的冷冷的目光,我機械地點了點頭。 在德勝門發(fā)生搶劫案后的第三天,我和白寶山兩人穿著大衣來到那個垃圾場,將搶劫來的錢和槍支藏在大衣內(nèi)帶回家中。白寶山那次搶劫現(xiàn)金65000元,他分給我5000元。我不要他的錢,白寶山拉著我的手說:“宗芬,你和我還分彼此嗎?我早說過,咱們倆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會給你帶來幸福的?!蔽夷乜粗?,心想:上船容易下船難,現(xiàn)在我就是想下船也不太可能了。這幾個月自己跟白寶山一起做了那么多的壞事,不要說警察,就是白寶山也不會允許我下船,那么,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就這樣和這個惡魔“同船共渡”嗎? 四、步入深淵我和白寶山是1997年2月從北京來到新疆的。發(fā)生在新疆烏魯木齊市邊疆賓館的大案,可以說是由我的好奇心而引發(fā)的。因為白寶山和吳子明為搶劫棉花款的事整天不沾家,閑來無事的我不愿長時間獨守空房,便在147團團部周圍閑轉(zhuǎn)。 有一天,我到隔壁鄰居家去耍,正巧鄰居家一個在烏魯木齊邊疆賓館當翻譯的女兒回來了。鄰居的女兒說:“邊疆賓館的生意多,還有許多是外國客商,錢賺得又快又多?!编従优畠旱囊环挘盐业男慕o勾了起來。來新疆快半年了,我還是2月初下火車時瞧了瞧風雪中的烏魯木齊,對這個邊城還沒有認真端詳過呢。再說白寶山和吳子明這幾個月雖然到處轉(zhuǎn)悠,但也沒做成一樁買賣,勸勸白寶山不妨到那里發(fā)展發(fā)展。我把自己要去烏魯木齊邊疆賓館的想法給白寶山講了,白寶山沉思了一下說:“也好,趁現(xiàn)在離收購棉花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我們就到烏魯木齊觀光?!?/span> 誰也不會想到,由于我的好奇,使邊疆賓館遭受到一場血淋淋的噩夢。 邊疆賓館遭搶劫發(fā)生大慘案的消息從烏魯木齊傳到團場時,我心里又咯噔一聲,我想這事十有八九是白寶山干的。因為跟隨白寶山這多年的時間,這個人的暴虐兇殘已令我渾身發(fā)顫了,就像一個落入冰冷海水中的人,我不知道哪兒才是我的岸。 當我把邊疆賓館發(fā)生搶劫的消息告訴白寶山時,白寶山仿佛有些得意似地朝我眨著眼說:“活該,誰讓那些人擋那搶劫的道呢?如果不擋道,能死那么多的人?”接著,他自言自語道:“這事又該警察忙活一陣子了,我們也該歇歇了?!蔽业芍泽@的眼睛問:“這次真的又是你做的?”雖然我心里一百個不愿意是他做的。白寶山說:“別亂說,這事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對搶劫的人佩服而已。” 其實,認識白寶山這個人不僅是我個人一生的不幸,也是吳子明的不幸,當然,這個惡魔來到世上更是許多被害者的不幸。 可以說,如果不是白寶山從北京來到新疆對他的引誘,吳子明未必會有那種結(jié)果;但是,如果吳子明真能像在監(jiān)獄服刑時他所背誦的那樣“告別過去,重新做人”,那么,他也不會有此結(jié)果。貪欲和殘忍在吳子明身上的膨脹,最終的結(jié)果是白寶山這個更為貪婪的惡魔再也容不下他。也許從白寶山和吳子明在搶劫邊疆賓館乘車返回石河子的路途中白寶山就有了這個打算,要使自己生存下去,必須及早除掉吳子明。他知道吳子明 是個沉不住氣的人,這人早晚要壞自己的事,與其那樣,還不如尋找合適的機會結(jié)束吳子明的生命。 在天池,當白寶山舉著頭對我說,吳子明已經(jīng)見閻王去了。我的心立馬一跳,但隨即我相信這是真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么連他也殺了呢?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嗎?白寶山朝地上嚇了一口,好兄弟,什么好兄弟?只怕是他哪天出賣了我,我都不知道,留下他,只能是禍根,他知道的事太多了。我說,我知道的也不比吳子明少呀,你不會連我也殺了吧?白寶山一把將我摟在懷里,怎么會呢?我們是患難夫妻,我怎么舍得動你一根指頭呢!但我從頭到腳像被浸泡在冰水中,不知說什么好…… 聽從白寶山的吩咐,我將他的作案工具埋在了一棵大樹下后,來到了被他用汽油點燃的吳子明的尸體旁。那時吳子明的臉已被燒得面目全非,雖然汽油已燃盡,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一股尸體被烤焦的難聞氣味,令人毛骨驚然,我覺得胸口發(fā)悶,直想嘔吐。白寶山冷漠地看著戶體,仿佛說給吳子明又像是說給我聽的,讓你不聽話,這就是你的下場!聽了這話的我覺得自己全身冰涼,我不知道眼前這個惡魔會不會像處理吳子明那樣哪天也會對我下手…… 五、最后一張合影我和白寶山是將邊疆賓館的搶劫款帶回北京的第三天分手的,那天是1997年8月31日,白寶山給我買了一張從北京至成都的飛機票,并在我手提袋里塞進了邊疆賓館搶劫款11萬元。坐在飛機上,我頭腦亂亂的,我不知道如何面對父母和女兒,如果他們知道我跟白寶山所做的一切,他們連想也不敢想呀,更不要說我最終的結(jié)果會是什么樣。唯一使自己感到慶幸的是,自己總算離開了這個惡魔了。北京,我是不想回了,今生今世我也不愿再見到白寶山了,從和他認識到現(xiàn)在一年多的時間,他在社會上制造了多少起可怕案件啊?!而在這許多案件中,我成了他的幫兇,我知道自己終生要背負這種罪惡并經(jīng)受歲月的折磨和煎熬。 回到雙騰鎮(zhèn)上,我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1997年9月7日清晨,我見幾個警察走進了我家的院子,我知道我最為擔心的那一天終于來到了,只是來到得比我想得還要早一些。 我被押進警車,鎮(zhèn)子里的人都滿臉驚愕,他們不明白我這樣一個文弱女子究竟犯了什么罪。抓我的警車就要駛出雙騰鎮(zhèn)了,一位年輕的北京警察對我說,謝宗芬,你們這里的景色可真美啊,你不想再看看嗎?我沒有抬頭,我也沒有勇氣再抬頭,因為由于我的罪惡,使雙騰鎮(zhèn),使我·的父母都蒙受了恥辱,我還有什么臉面再面對家鄉(xiāng)的人和家鄉(xiāng)的青山綠水。 1998年4月29日,白寶山被執(zhí)行死刑,我則以脅從犯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在檢察院宣讀對我和白寶山的起訴書上我才得知,白寶山早在新疆新安監(jiān)獄服刑時,就曾把兩個和他一起放牧的犯人殺掉,可見其心黑手辣的程度。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具有殘缺人格和病態(tài)心理的惡人,我卻把他當作心中的“白馬王子”,想想自己真是可憎可恨和可悲。當然,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用了,我覺得自己與白寶山相處的日子,在我的身上刻滿恥辱的烙印,而且怎么也消除不掉了。 宣判白寶山死刑后,他提出一個要求,希望我能與他照張合影,因為我與他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但在一起卻真的連張相片都沒有照過。不知為什么我竟然答應了。那天陽光很溫暖,雖然烏魯木齊開春晚,但外面的樹枝已抽出青翠的芽尖了。照相時,白寶山臉上表現(xiàn)得倒很冷靜,但是我從他發(fā)顫的身體上,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恐懼。 在對我宣判時,我想,自己雖然對他所犯的罪行感到恐懼和害怕,也提出過勸阻,但壓根兒從未想過向警方報案,使他一次次逃脫法網(wǎng),給社會造成了極大危害,自己這真是罪有應得。 謝宗芬從1998年5月入監(jiān)以來能認罪伏法,接受改造,確有悔改表現(xiàn)。2005年4月26日,她因三次減刑提前出獄,出獄后謝宗芬選擇赴新疆生活。 關(guān)于謝宗芬,白寶山在供述中說,她是個生意人,就只想著做生意。我們認識后我就開始利用她:第一,她是個老實人,不會引人注意,我可以隱瞞身份;第二,她有身份證,去什么地方都很方便,而我自己不成。他還說,我信不過她,雖然有感情,但我終究怕她把我告發(fā)了,她知道槍的來歷后,我真想把她給殺了。我把坑都給她挖好了,在我媽家后邊山頂上,現(xiàn)在坑和鐵鍬還在山上呢…… 如果謝宗芬得知白寶山這番供詞,不知她有何感想?還會和他合影嗎?可以想見,如果不是白寶山落入法網(wǎng)的話,謝宗芬肯定會步吳子明的后塵。 |
|
來自: 人之意 > 《原創(chuàng)歷史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