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親離世兩周年祭日。翻開去年這個時候的文字,雖然只是記錄了父親離開300多天后的日常,但讀起來仍清晰如昨,每每回想,都不禁落淚。真情難舍。失去生命中重要的至親,對于生者是最大的不幸。沒有父親的時間疊加到700多天,“此生緣分盡了”這句話,作為對自己的勸解,時常在心中徘徊。長此下去,這個平淡的短語,也成了最有用的安慰。思念總是來得很突然,突然得讓人有些不知所措。兩年的演變,終究是要解救一些痛楚的。日子一天天熬下去,持續(xù)的堅強,使得一些幸運逐個歸位。因為不幸總要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所以我極力壓下所有的悲傷,去面對身邊每一位親人。失去父親的庇護,我只好披上帶刺的鎧甲,迎頭挑戰(zhàn)歲月的風雪。最近,母親總提起父親生前對我的種種擔憂,每每這時,我便三言兩語的回避。事實上,不面對這樣的境遇,又能怎樣呢。 親情是個奇怪的東西,父親一走,身邊的親人越來越少,起初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親戚走動,轉(zhuǎn)身之間,就暴露出了真相。猛然間,我像是一個看戲的人,親眼目睹一場場由親人們炮制的各種鬧劇,總感覺父親撇給我的這些爛攤子,就像一個個夢境。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可怕,是在處理父親后事過程中所遭受的種種作弄;第一次心碎于親情的可悲,是在繼承落實父親生前對他兩個單身哥哥的贍養(yǎng)糾紛上;第一次震驚于手足相殘的絕望,是自己三番五次退讓求全卻反遭冷眼的委屈......爸!當初你在401病房里對我交代的事情,每一件都不像你說的那樣好辦。是你高估了有些人的善良,也是你白白看錯了他們幾十年。按照你的吩咐做事,我寸步難行。所以,我決定重新洗牌,以孤軍奮戰(zhàn)的姿態(tài),去迎接所有的黎明和黑夜。沒事兒,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在做正確而善良的事情,隨他們?nèi)グ?,不理不睬便是?/span>兩年了,當初你說有人會關心關照母親和我們一家人。事實呢,恰恰相反,一些圍繞利益的爭端,時時刻刻都在暗地里發(fā)酵。也正因為這些,我至今都搞不明白,當初你怎會對身邊人抱有那么陽光的幻想。我本沒有錯過,卻遭到某些人的恐嚇和警告。這些委屈,想必你在天上一定看得到。再者就是我的倔強。說到這個,你肯定要怪罪于我。怪罪就怪罪吧。有些人、有些事,我必須得有個堅決的態(tài)度:不接近、不原諒,從此互不打擾。時間真是一個很微妙的東西。當你抬頭眺望時,未來在很遠很遠的前方,遙不可及;但當你回頭看時,卻又發(fā)現(xiàn)過往其實離你那么近,近到垂手可得!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的人,總覺得所謂分散和離開就像一場荒唐的笑話。我承認,曾經(jīng)年少時,我一次都沒有想過跟親人告別的事情也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相反卻時常陶醉于手足情深如何如何牢不可破、堅不可摧,驕傲地認為既然同胞就要始終一體,誰要跟誰分開,就是把一個完整的人給分尸了。那時候,總覺得年齡相近的兩人都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會相互陪伴,但殊不知的是,任意一條路,總是有盡頭的。活到這個歲數(shù),不能說成熟了,只能說看清了。當年那些津津樂道的情義,反而變成了荒唐的笑話。當初以為牢不可破、堅不可摧的情感,甚至還不如海市蜃樓來的真實。當陽光升起,一切黑暗消散后,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攝人心魄。 什么永遠,什么約定,不過是一場美麗的謊言。哪里有永遠,哪里有約定,你在跟誰約定?哼,不過是一出煽情的戲碼而已。所謂現(xiàn)實不過是一場場類似商業(yè)游戲。當人與人之間存在某些利益關系時,再談情義,簡直貽笑大方。親情,值多少錢?當你還在耐心計算時,人家早已手持匕首,一刀下去,就將其瓦解崩離。苦難終將過去。從最開始的震驚、心疼、仿徨,到如今的云淡風輕,時間一點都不長,卻足以用一生去銘記。人總是這么恍恍惚惚地走下去,慢慢走到某個模糊的節(jié)點,你才會幡然醒悟,原來我們已經(jīng)走得那么遠了,原來我們誰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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