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居士 公元2022、07、15 民國百又十年,七月十五,是為中元,月光晦暗,百鬼夜行。 世有一客,離群索居,一槐一屋,貧病交集,踱步設(shè)席,三香一酒,宴別七友,客三拜而告曰:“今夕盛節(jié),正宜遠行。諸君伴余多年,今無長物可贈,謹(jǐn)以水酒,聊表謝意。豈無意乎?” 七友聞而色變,有嗔目者、有磨牙者、有揚袖者,有咽泣者,不一而足。 友斥客曰:“吾等伴君廿有五載矣,豈唯手足?唇齒相依。血肉相浸,臟腑環(huán)游,丹田方息。今怎舍多年情誼,逐吾出門,實乃無義。” 客亦微怒:“爾之刁鉆奸猾者眾矣,忍能不白于天下乎?汝等之名,一曰食窮,嗜青菜愛土豆,食肉則發(fā),吞鮮則病,伊尹之味可聞而不可品也。二曰衣窮,穿麻衣系布裙,披綢則燥,繪妝則丑,周公之服可賞而不可著也。三曰居窮,逐陋室奔暗巷,廣夏則迷,精舍則懼,五柳之山可讀而不可行也。四曰壽窮,呼頑疾喚長夜,動身則惰,靜眠則狂,三豐之道可贊而不可從也。五曰言窮,平六合改天地,交友則厭,供職則譏,張儀之辯可笑而不可學(xué)也。六曰運窮,厭繁盛喜清靜,從政則堵,聚財則漏,呂相之術(shù)可嘆而不可通也。七曰侶窮,既紅顏且知己,志異則爭,禮輕則去,文君之德可慕而不可得也。有汝七子,余一生無口腹之欲、無驚鴻之態(tài)、無昆侖之道、無滄海之心、無竊國之奇、無王侯之機、無四世之福。” 群鬼聞而哂之:“客言差矣!客雖食窮,不致腦滿腸肥,一菜一湯足矣??碗m衣窮,不致沐猴而冠,一袍一履足矣??碗m居窮,不致朱門肉臭,一席一被足矣??碗m壽窮,不致尸位素餐,不惑知命足矣。客雖言窮,不致欺世盜名,一書一理足矣。客雖運窮,不致率獸食人,一智一道足矣?!?/p> 中有最后一鬼,怯而應(yīng)曰:“君言侶窮,實也無情。世之女子,有逐潘安者,色衰而愛馳。有逐石崇者,財盡而東流。有逐司馬者,勢弱而族滅。獨妾戀君廿載,君性傲妾性柔、君善思妾善從、君嘗苦妾品辛、君意堅妾情專。世間豈有再登對?愿君慎思之!” 客深愧之,乃三拜而謝友,請于屋中,誓同死而共游也。 西元2022、08、22;東元2863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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