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1728年),就在元宵節(jié)的前一天,雍正下令讓新任織造隋赫德去查抄曹家,那時的曹雪芹剛13歲。本想著在有著 “南京第一豪門”之稱的望族家里,定能抄出大量的真金白銀和琳瑯滿目的珠寶,誰知翻箱倒柜一番后,所有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連個銀子毛也沒查到,只抄出 100多張當票,還有一大堆的欠條,欠款共計32000多兩!這讓急需用錢的雍正大失所望。
雍正在沒當皇帝之前就想追繳國庫欠款,當了皇帝后,繼續(xù)執(zhí)行清朝的擴張政策,西北的連年征戰(zhàn),正需要大量軍款。因而處理錢糧的虧空,是雍正當前的重大任務(wù)。 其實在康熙末年,財政就已虧空的嚴重,雍正帝認為錢糧虧空的主因是上司勒索與官員自身的貪腐,因而雍正帝一即位就成立了一個專門做這項業(yè)務(wù)的機構(gòu)“會考府”,就是專業(yè)負責審查錢糧奏銷的部門,規(guī)定:凡虧空錢糧者一律革職,并由本人負責歸還。 雍正帝對虧空錢糧官員有明確的處分條例:
對因貪污、勒索而造成虧空的官員,革職抄家,用其家產(chǎn)賠償虧空…… 這個部門的一把手是怡親王胤祥,胤祥火急火燎地向各級官員發(fā)出警告,要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完結(jié)虧空,完不成任務(wù)從重治罪,于是一場大清查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曹雪芹家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抄的。 曹家家底原本是非常雄厚的,曹家祖上是北宋名將曹彬之后。曹雪芹的爺爺曹寅的曾祖父曹錫遠,在明末任沈陽中衛(wèi)指揮使之職。為方便介紹,咱們先列出曹家祖輩之間的人物關(guān)系: 曹錫遠——兒子:曹振彥(曾擔任大同知府)——孫子:曹璽,(曾擔任江寧織造)——曾孫:曹寅,(曾擔任江寧織造、蘇州織造、兩淮巡鹽御史)——玄孫:曹颙,曹頫,(均擔任江寧織造)——來孫:曹雪芹,著有《紅樓夢》 在戰(zhàn)火紛飛的明末,曹家祖上被迫為奴。當時,努爾哈赤打敗了追剿他的大明軍,40歲的曹錫遠和廣大遼東百姓淪為了后金的奴隸,年僅2歲的曹璽與爺爺曹錫遠和父親曹振彥一起被俘,成為四貝勒皇太極府上的“包衣阿哈(家奴)。” 到了天聰八年(1634,明崇禎七年),曹家被撥給正白旗的多爾袞,成為了正白旗的包衣。曹振彥作為多爾袞的親軍,戰(zhàn)功赫赫,被稱“從龍勛佐”。曹氏家族從此飛黃騰達起來。 順治八年(公元1651年),攝政王多爾袞死后被清算,順治將多爾袞剝奪封號,除宗籍,掘墓鞭尸,把他的正白旗收為己有,曹家由王府包衣變成內(nèi)務(wù)府包衣,成為皇帝的家奴。 曹振彥和孫子曹璽、曾孫曹寅祖孫三人都非常有才干,并且對主子很忠誠,因而代代都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還做了文官。 到了康熙一朝,曹家變得極其富貴,可謂堆金積玉,富貴逼人。 康熙皇帝出生時,順治帝按清朝的制度:皇家子女出生后,要在內(nèi)務(wù)府三旗(鑲黃、正黃、正白)中的包衣女人中,選奶媽和保姆。曹雪芹的曾祖母孫氏,是阿濟格(正白旗)門下的包衣, 很幸運地被選為康熙的保姆。 康熙皇帝玄燁出生不久就得了傳染病“天花”,順治帝只好特委托曹雪芹的曾祖母帶他到紫禁城外哺養(yǎng),其他仆人怕傳染不敢靠近,都有意無意地躲著康熙帝,只有孫氏像親生母親一樣對康熙帝不離不棄。 康熙帝長到8歲時沒了父親,10歲時又喪失母親,“在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歡”,在他最需要父母時,奶媽孫氏一直在照顧他,陪伴他,因而他對孫氏很依賴,很信任,有著特殊的親情。 因著這種特殊的親密關(guān)系,待康熙稍稍長大了些,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璽就當了康熙的伴讀和御前侍衛(wèi)兼耳目,康熙帝賞他蟒袍,又贈一品尚書銜,并親手寫“敬慎”的匾額賜給他。 讓他擔任江寧織造,兼任兩淮巡鹽監(jiān)察御史。江寧織造就是專門負責為皇家采買的既富且貴的皇商,曹家主要為宮廷供應(yīng)織品和綢緞,油水很大。 歷史上有名的皇商有:范毓并、江春、和珅、胡雪巖、張弼士、葉澄衷等,他們都擁有巨額財富身價上億,都是有著皇家背景的人,他們或是皇族宗室,或是皇帝的親信,其家族的權(quán)勢、地位與受到的寵幸都遠遠高于一般的清朝官員,一個家族能有一人成為皇商,就能富貴幾代。 而曹家有四人都成為皇商,擔任過江寧織造一職: 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璽在康熙二年監(jiān)理江寧織造,累死在崗位上;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16歲時入宮為康熙鑾儀衛(wèi),32歲任蘇州織造,35歲移任江寧織造。曹寅病危時康熙特賜奎寧藥,令人人日夜兼程由北京送到南京,可惜藥未到,曹寅已去; 曹雪芹的父親曹顒在曹寅死后繼任江寧織造; 曹顒在其父死后三年病死,他3歲的兒子,曹雪芹唯一的哥哥,在父親曹顒死之前就死了,死時才3歲。那時曹雪芹是遺腹子,康熙不知道??滴醯鄱髦迹?strong>曹顒堂弟曹頫過繼給曹寅,接任江寧織造; 也就是說,曹家三代四人都做了織造官,連續(xù)在南京做了58年織造官,成為“南京第一豪門”,錦衣玉食極盡奢華,《紅樓夢》里的描述可窺見一斑??滴趸实哿蜗陆希形宕味际亲≡诓芗?。那時,曹雪芹的曾祖母還活著,康熙見到她,對她非常親近,對曹家更加照顧。
不管曹家干什么,康熙都一路開綠燈。 1701年,曹寅做起了販銅的買賣,向康熙帝借了 10萬兩白銀,誰知連本帶利都賠了進去。康熙帝對此一笑而過,所有罪責都免了,虧損的銀兩也不追究了。 曹寅有兩個女兒,在康熙的操持下都成了王妃。蕭奭《永憲錄續(xù)編》載: “寅,字子清......母為圣祖保母。二女皆為王妃?!?/strong> 1706年,孫氏的大女兒嫁平郡王納爾素為妃;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次女嫁某蒙古王子為妃。 1709年,兩江總督噶禮奏了曹寅一本,說他在擔任兩淮巡鹽御史期間,中飽私囊,挪用公款,導(dǎo)致府庫虧損了300萬兩??滴蹩吹阶嗾酆螅]有治曹寅的罪,還找理由給他開脫。在這之前,噶禮告發(fā)江蘇巡撫于準、布政使宜思恭、按察使焦映漢,這些人全都被康熙罷免。后來噶禮被自己的親娘告死了,名聲盡毀。 可是好景不長,曹家就迎來了衰敗的那一天,出現(xiàn)了開頭的一幕。 曹家被抄后,曹雪芹隨著全家遷回北京,那里有祖上崇文門外蒜市口留下的17間半的老屋。 曹家只留下六個仆人伺候,被抄家時曹家家室老小及仆人共有114口。 為了還債,及日常所需,曹家將家里的田地都賣了,還是虧缺嚴重,家里連日用的錢都沒有,被迫拿房地文書出去抵押。曹雪芹正是在這種境況下,以堅韌不拔的毅力寫出巨著《紅樓夢》。 那么,富可敵國的曹家怎么會變得一貧如洗,負債累累了呢?其實在雍正還沒正式開始收拾曹家時,曹家就已經(jīng)開始衰敗了。 康熙帝晚年六次江巡游南,有五回(四次南京接駕,一次揚州接駕)都是曹家管吃管住,順便向康熙匯報當耳目所探的消息??滴跻姷讲芗依咸?,從心理上早把曹家當成自己的家。 要知道,為了顯示皇帝的權(quán)威,康熙帝每次下江南都要帶上他寵愛的妃嬪、皇室宗親還有一些重臣,外加大量隨行的仆人、侍衛(wèi)等,人數(shù)至少有2000人,每次的吃穿用度、各種娛樂花費相當驚人。 對于這么個大金主的到來,曹家是傾其所有,拿出最好的來接待,不但耗空了家私,還虧空了數(shù)百萬兩公款。不過,在康熙時,康熙竭盡全力保全曹家,幫助曹家填補了一些虧空,但是還是虧缺嚴重。 雍正帝剛一即位就對曹家開始下手了,他追究虧空,逼著曹家還債,限期三年還清。曹家變賣家產(chǎn),挖東墻補西墻,東拼西湊還欠款,這才有了那么多欠條。 公款才剛還清,新上任的鹽政官就向雍正帝告發(fā)曹家挪移家產(chǎn),藏匿財物。雍正六年(1728年)曹家給雍正送衣服的時候路過山東,被人告發(fā)騷擾驛站。
雍正下令對曹家抄家。 其實雍正帝下令查抄曹家的根本原因是,在九子奪嫡中,起初戰(zhàn)隊太子的胤礽,后來站隊雍正的政敵老八,向康熙帝保舉八阿哥胤禩當太子,處處和雍正對著干,埋下禍根。雍正即位后對政敵嚴厲打擊,曹家面臨危險的邊緣。 曹家的接班人,為了還欠款在撈油水上并沒有收手,被雍正發(fā)現(xiàn)偷工減料的情況,雍正穿的衣服出現(xiàn)掉色的尷尬情況,讓雍正抓住了把柄。曹家后人仍不知收斂,屢次犯錯,雍正借機收拾曹家,并拿曹家當?shù)湫途尕澑撸再有в?,曹家徹底土崩瓦解?/p> 總結(jié): 曹家無論怎么顯貴富有,其內(nèi)務(wù)府包衣奴才的身份沒有改變,清朝封建皇權(quán)等級制度非常森嚴,和皇帝搞好關(guān)系,花銷巨大,入不敷出很正常。隨著皇帝的更換,曹家失去了和最高統(tǒng)治者的親密關(guān)系,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曹家子孫不作為,失去了皇帝的寵信,加上一些人的妒忌報復(fù),作為包衣的可悲結(jié)局也就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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