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由拓跋鮮卑建立,墓葬特征體現(xiàn)了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特征。隨著考古材料不斷積累,紀年墓資料日漸豐富,為探討北魏中后期墓葬等級、喪葬制度提供了直接證據(jù)。目前發(fā)現(xiàn)的北魏墓葬近兩千座,經(jīng)考古發(fā)掘的不到一半,其中紀年墓信息較完整者有七十四座(見附表)。紀年墓主要分布于平城和洛陽地區(qū),墓葬年代則集中于北魏中晚期,其中最早的為太延元年(435年)破多羅太夫人墓,最晚是永熙三年(534年)李仲胤夫婦墓。本文主要通過墓葬地面封土、墓道規(guī)模、墓室結構、隨葬品組合、墓主身份等反映的文化因素討論北魏中后期墓葬的等級規(guī)制,分析不同等級墓葬特點,為非紀年墓研究提供參照。一 地面封土與陵園建筑北魏墓葬主要由地面封土與建筑、地下墓室兩部分構成,但因年代久遠,地面封土和建筑大部分破壞嚴重,甚至不存。目前所見北魏紀年墓中,僅十余座可見封土或發(fā)現(xiàn)封土遺跡,帝后陵封土和陵園建筑保存稍好。文明太后永固陵和孝文帝萬年堂 永固陵位于大同市北的西寺兒梁山,始建于太和五年(481年),太和十四年(490年)入葬。萬年堂與永固陵同時建造,位于永固陵北里余。兩者屬同一陵區(qū),南北4000、東西平均1000米。周圍無垣墻,陵前有雙闕,另有永固堂等建筑十余處。其中思遠佛寺遺址已發(fā)掘[1]。永固陵和萬年堂均為圓形封土、方形基底,永固陵發(fā)掘時高22.87、南北117、東西124米。萬年堂規(guī)模略小,高約13、基底邊長約60米(圖一)。[2]孝文帝長陵和文昭皇后陵 孝文帝太和二十三年(499年)葬于洛陽瀍河以西官莊村東長陵,西北106米小冢為神龜二年(519年)改葬的文昭皇后陵,兩冢屬同一陵區(qū)。陵園平面近方形,東西長443、南北寬390米。四周有夯土垣墻,外挖壕溝,南墻正中開陵門。陵園內(nèi)發(fā)現(xiàn)3處較小建筑基址。二陵封土平面呈圓形,長陵現(xiàn)存最大直徑103、高約21米,南側(cè)發(fā)現(xiàn)對稱神道石刻遺跡。文昭皇后陵封土現(xiàn)存直徑42、高約15米,無神道遺跡 [3]。宣武帝景陵 宣武帝延昌四年(515年)葬于洛陽西北冢頭村景陵,北距長陵5公里。墓冢封土平面略呈圓形,直徑105—110米。1991年調(diào)查時高21米,未發(fā)現(xiàn)陵園及其他建筑遺跡,在墓道延長線西側(cè)發(fā)現(xiàn)神道石刻武士像一軀,高3米余 [4]。孝明帝定陵 孝明帝武泰元年(528年)葬于洛陽孟津后溝村北玉冢,距長陵13公里。陵園平面近方形,長約400、寬約380米。四周夯土垣墻寬約2米,垣墻東、南、西三面各有門址一處,墻外有壕溝。地面原始封土平面呈圓形,直徑105米?,F(xiàn)存封土直徑94、高約16米(圖二)。[5]考古發(fā)現(xiàn)的紀年墓僅四座封土信息稍詳。永平元年(508年)元淑墓,地面封土高大,當?shù)胤Q“青疙瘩”,未夯打,基底平面為長方形,南北長79、東西寬63、最高3.7米[6]。正光六年(525年)封龍墓,封土呈方形,邊長40、高6米[7]。孝昌元年(525年)清河王元懌墓,封土平面近圓形,四周取土破壞嚴重,現(xiàn)存直徑55.7、高約15米[8]。孝昌二年(526年)元乂墓,封土夯筑,平面圓形,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調(diào)查時直徑35、高約20米[9],2005年文物普查直徑34—40、高14米[10]。另有八座墓葬保留封土遺跡。太安三年(457年)尉遲定州墓[11],地面原有封土,形狀尺寸不詳。丹揚王墓頂發(fā)現(xiàn)明顯夯土層痕跡[12]。永平四年(511年)司馬悅墓,原地面有兩丈余高的封土,被村民削去取土,發(fā)掘時高不足3米[13]。延昌四年邢偉墓為當?shù)厮淖拍怪?,俗稱“四大明山”[14]。神龜二年高道悅墓,當?shù)胤Q后山[15]。正光二年(521年)封魔奴墓屬封氏墓群,地面封土高大[16]。正光六年甄凱墓屬甄氏墓群,原有墓葬三十六座,墓冢大的長寬約40米,小的10余米,當?shù)胤Q為“圪瘩”,也稱虛糧冢、誑敵處[17]。永熙三年李仲胤夫婦墓,地表尚存少量封土[18]。北魏陵墓封土規(guī)模,文獻可征。據(jù)《魏書·皇后傳·文成文明皇后馮氏》,孝文帝曾下詔,“(永固陵)墳不得過三十余步”、“復廣為六十步”。“六十步”合今100.37—106.52米之間[19]。同書《皇后傳·孝文昭皇后高氏》載,文昭皇后“遷靈櫬于長陵兆西北六十步”,考古勘探長度106米,與文獻一致。文明太后及孝文、宣武、孝明諸帝陵封土直徑(邊長)105米以上,最大124米,與孝文帝詔書的“復廣”之度吻合。萬年堂、文昭皇后陵低于以上尺寸,封土分別為60和42米,遵從“三十余步”的次等標準。帝后陵園有園邑陵戶奉守,設有門闕、垣墻或其他建筑,遷洛之后樹神道石刻。王公貴族和高級官員墳塋封土原則上以三十步為限,元淑墓封土超出此標準,或因舊都限制不嚴。北魏末年的清河王元懌、江陽王元乂均屬厚葬,封土直徑分別為56和40米,嚴格遵守葬制。由此推測,北魏陵墓初建時地面普遍都有封土,封土大小、高度應與墓主身份等級相關。從以上紀年墓的封土形狀看,其表面均為圓形,但地面基址則有方圓之分,平城附近、河北地區(qū)封土基址均為方形或長方形,洛陽地區(qū)基址均為圓形,其中封龍墓與元懌墓為同年所葬,且已遷洛近三十年,卻一方一圓,說明封土形狀并未因遷洛改制而統(tǒng)一,具有地域差異,洛陽陵墓的圓形封土可能受到東漢以來形制的影響,北方地區(qū)則保留了當?shù)靥卣鳌?/span>二 墓道及過洞天井北魏紀年墓有五十七座保留墓道信息。墓道多為長斜坡,極個別為豎穴墓道。部分墓道用磚石加固,少數(shù)帶過洞和天井。根據(jù)墓道尺寸、構筑情況等,可分為四等。第一等 十座。長斜坡墓道,墓道開闊,不帶過洞和天井,兩壁經(jīng)過加固,部分用磚石壘砌,一般長30、寬2米以上。文明太后永固陵墓道延伸至封土外緣,封土南北長117米,墓室建于封土之下中心,墓室長17.6米,除去甬道、墓門等,推測墓道長40米左右,北端近墓門處兩壁壘砌石墻避免坍塌,長5.9、寬5.1米。萬年堂雖然封土較小,但墓室邊長僅比永固陵小1米,甬道長10余米,推測墓道可能至30米。孝文帝長陵墓道長34、寬3.5米。文昭皇后陵的墓道延長至封土外14米,長約24、寬2.5米。宣武帝景陵墓道長40.6、寬2.68米,南段36.1米為直接下挖的生土壁,兩壁上下用草拌泥抹平,北段4.5米兩壁和地面砌磚。孝明帝定陵墓道長48、寬2.9米[20]。洛陽衡山路北魏墓推測為節(jié)閔帝陵,墓道長39.7、寬2.9米,接近墓門處墓道兩壁發(fā)現(xiàn)為修補坍塌所用壁樁柱洞(圖三)[21]。元淑墓道長22.75、寬2.4米。南段的上部1.8米為土壁,下部砌磚,北段上下均為磚砌。洛陽元懌墓鉆探殘長19.2、寬2.1米,勘探報告顯示與文昭皇后陵總長和墓室大小類似,文昭皇后陵甬道6.6米,元懌墓甬道長2.9米[22],推測元懌墓道長約28米。元乂墓道長30、寬3米。以上十座墓墓道規(guī)格為北魏最高等級,包括七座帝后陵和三位皇室成員墓,其中元淑墓墓道長度雖然只有22米,但寬2.4米大于一般墓道。該等級墓道開挖規(guī)整,兩壁和地面經(jīng)抹平、鋪沙等處理,部分砌磚石或樹壁柱加固。第二等 八座。墓道為狹長的斜坡式,長20—30、寬1.2—1.4米,部分帶有二個或一個過洞天井。宋紹祖墓道長30.11、寬1.14米,有二個過洞天井(圖四)[23]。司馬金龍墓道長28.1、寬1.58米[24]。丹揚王墓道長約30米。邵真墓道長29.1、寬0.95米[25]。薛懷吉墓道長26米,有一個過洞和天井[26]。元墓道長27、寬1.25米,有二個過洞天井[27]。此外,韋彧墓道、甬道、墓室等全長50米,墓道為二層臺階式,最下層開口寬1.4米,沒有過洞天井,實際墓道長度可能有40余米。該墓夫婦二人葬年不同,韋彧葬于北魏孝昌二年,夫人柳氏葬于西魏大統(tǒng)十六年(550年)[28],相差二十四年。墓葬的外部形態(tài)應為西魏最后埋葬時形成,韋彧下葬時的墓道狀況不詳,與邵真墓相比,可能屬于該類型。封和突墓墓道被破壞,殘存磚砌墓道長5.1、寬1.46米[29],推測同于此類型。以上八座墓葬中,有三座墓道帶過洞天井,其中二座為二個。邵真墓和韋彧墓墓道極為狹長。韋彧墓的墓道開口為二層臺階,為曹魏西晉時期墓道典型特征之孑遺。第三等 二十四座。墓道斜坡式,長10—20、寬1.2米左右,部分帶過洞天井。山西 七座。大同五座。破多羅太夫人墓道長10.1、寬1.4米[30]。尉遲定州墓道長10、寬0.8米。梁拔胡墓有一個過洞天井,加墓道長約15、寬1.2米[31]。崔令珍妻韓法容墓道長11.4、寬1米[32]。楊眾慶墓墓道長超過15、寬約1米,有無過洞天井不詳[33]。李詵墓一個過洞天井,長14.47米[34]。裴經(jīng)墓道長19.43、寬0.8米,帶二個過洞天井[35]。陜西 六座。朱元伯墓長14.8、寬0.9米[36]。王都墓道長10、寬0.92—1.1米[37]。楊舒墓長17.84、寬1.4米[38]。韋鮮玉墓長10、寬1.1米,一個過洞天井[39]。韋輝和墓長13.1、寬1.16米,一個過洞天井。韋乾墓長15.1、寬1.04米,一個過洞天井[40]。河南洛陽 六座:元冏墓道長15、寬1.4米[41]。呂達墓道長17.2、寬1.2米[42]。染華墓道殘長10.4米,寬1.22米,一個過洞天井 [43]。元邵墓長10.35、寬1.45米,一個過洞天井[44]。曹連墓道長14.74、寬0.8米,一個過洞天井[45]。元祉墓長13.8、寬1.2米,一個過洞和天井[46]。其他 五座。李翼夫婦墓長19.5、寬1.68米[47]。李仲胤夫婦墓長17.2、寬1.53米。遼寧張略墓道長近20、寬1.2米[48]。姚齊姬墓長10.8米[49]。戴雙受夫妻墓道斜坡長10.4、寬1.2—1.3米[50]。該類型墓葬中,十座墓道帶過洞天井,其中一座帶二個過洞天井。陜西、山西幾座墓的墓道普遍較窄,為0.8—1.1米左右。第四等 十五座。有斜坡式墓道、豎穴式墓道和無墓道三種。墓道促狹或無,長10米以下,寬1米左右。斜坡式墓道 九座。賈寶墓道殘長5.7、上口寬1.06、下口寬1.08米[51];董富妻郭氏墓道長5.4、寬0.8米[52];正始五年墓道長7、寬1.16米[53];郭定興墓總長8.8、寬1.3米,一個過洞天井[54];元遵墓道長9.6、寬1.2米[55];呂仁墓道長8.2、寬1米[56];劉安囤墓道長5.35、寬0.64米;□道仁墓道長3.1、寬0.47米;張洛墓道殘長1.3、寬0.84米[57]。豎穴式墓道 四座。元睿墓道長4.5、寬1.6米(圖五)[58];邴勖墓道長5.3、寬0.8米[59];侯掌墓道長2.24、寬1.2米[60];司馬悅墓道長2.06、寬1.23米,發(fā)掘時沒有清理完畢。無墓道 二座。北京房山區(qū)巖上村二座北魏墓,無墓道。該類墓葬多在河南地區(qū),以洛陽為主,其中一座帶一個過洞天井。斜坡墓道相對較窄長,長寬比基本為7:1左右,最窄僅0.47米。豎穴墓道的長寬比差別較大,從近7:1至2:1左右。上述紀年墓墓道長度和構筑方式差異明顯,主要為斜坡式墓道,最高等級墓道長而寬闊,兩壁經(jīng)加固,不帶過洞天井。第二等級墓道狹長,部分帶有二個或一個過洞天井。第三等級亦狹長,部分有一個過洞天井。最后等級墓道短而窄,個別有一個過洞天井,甚至沒有墓道。整體上看,陜西地區(qū)的斜坡墓道普遍窄而狹長,洛陽地區(qū)則相對偏短,可能因遷都洛陽后對墓道長度有一定限制,國都執(zhí)行較為嚴格。洛陽附近及北京豎穴墓是較為少見的早期墓葬特征。三 墓室結構北魏紀年墓中,有十座為多室墓和雙室墓,六十四座為單室墓,其中孝文帝長陵、文昭皇后陵、韋縣令墓[61]、寇猛墓[62]、崔猷墓M15[63]、封魔奴墓、韓賄夫人高氏墓[64]、甄凱及其父母墓(前后雙室)[65]、祖氏墓[66]等九座墓室尺寸不詳。雙室和多室墓的墓主棺槨往往置于面積最大的后室或主室,尺寸基本與單室墓的墓室相當,其他墓室(前室、側(cè)室、耳室)或放置隨葬品,或埋葬遷葬、祔葬者。因此,考察墓室結構時,取其墓室最大者與單室墓對比。根據(jù)孝文帝太和十四年詔令,“山陵之節(jié),亦有成命,內(nèi)則方丈,……室中可二丈”(《魏書·皇后傳·文成文明皇后馮氏》),即皇帝的墓室最大二丈,墓室基本在31—35平方米;最小方丈,墓室約為8平方米。根據(jù)墓室大小和結構,可分四種類型。第一類 十一座。墓室部分有石構件,單室最大面積31平方米以上。多室和雙室墓 四座。均在大同,屬于平城時期。永固陵為前后雙室,后室43.71平方米,使用石墓門、石券門框。萬年堂與永固陵類似,墓室略小,后室32.32平方米。司馬金龍墓為三室墓,由前、后室和耳室組成,后室面積最大,達36.78平方米。丹揚王墓為多室墓,包括前、后室及前室左右兩側(cè)室,前后室尺寸相同,為34.81平方米,墓室有壁畫。單室墓 七座。包括遷都洛陽之后的三座帝陵和四座洛陽時期的王公貴族墓。景陵為單室,使用石墓門,墓室無壁畫,墓壙面積達149平方米,墓室面積為46.6平方米(圖六)[67]。孝明帝定陵為單室墓,墓壙144平方米。節(jié)閔帝陵墓壙114.5平方米,墓室面積為48.3平方米。元淑墓室面積38平方米。司馬悅墓室面積45.6平方米。元懌墓室面積30.3平方米,有壁畫,使用石墓門。元乂墓墓室南北長7.5、東西寬7米[68],有壁畫,東西兩壁各有一假耳室。此四人均葬于北魏洛陽時期,且身份較為特殊。元淑是目前所見遷都洛陽之后皇室成員葬于平城的級別最高者;司馬悅被叛賊所害,墓葬規(guī)格較高;元懌為孝文帝第四子,深得靈太后寵重,被元乂、劉騰所害,靈太后返政厚葬;元乂是靈太后妹夫,因篡政被靈太后賜死,加封厚葬。該類型墓室大部分二丈有余,但最大不到二丈半,符合當時規(guī)制。帝陵均使用石墓門,墓室無壁畫,墓壙巨大,景陵磚壁厚達2.09米,保證墓室堅固。王公墓葬中三座有壁畫,雖然室內(nèi)面積較大,甚至接近帝陵,但墓壙較小,磚砌墓壁較薄,墓葬的整體規(guī)模比帝陵小很多。雙室墓 一座。高道悅墓圓形雙室均彩飾花卉,后室19.63平方米,棺床上兩具人骨,前室為隨葬品,延續(xù)了平城時期最高等級墓葬布局。多室墓 一座。薛懷吉墓包括主室、甬道北側(cè)左右耳室、墓室東側(cè)耳室,使用石墓門。主室面積27平方米,甬道的小耳室放置隨葬品,因盜擾嚴重,墓室東壁耳室性質(zhì)不詳。單室墓 十八座。有磚構墓十四座,石構墓一座,土洞墓三座。磚室墓包括賈寶墓室26.46平方米,甬道磚砌;宋紹祖墓室17.5平方米,墓室有壁畫;楊眾慶墓室19.77平方米,封和突墓室約20平方米,元冏墓室27平方米,邢偉墓室20.3平方米,裴經(jīng)墓室22.14平方米,元睿墓室19.4平方米,楊舒墓室19.4平方米,呂達墓室26平方米,封龍墓室20平方米,元遵墓室25平方米;賈思伯墓室20.3平方米,有壁畫[69];李仲胤夫婦墓室22平方米,甬道兩壁等有白灰墻皮,未見壁畫。崔鴻墓為石構,面積26.4平方米,使用石墓門[70]。三座單室土洞墓:染華墓室23.4平方米;元祉墓室18.9平方米,有石墓門;趙廣者墓室20.3平方米[71]。該類型墓葬墓室面積差別不大,僅薛懷吉、崔鴻、元祉三墓明確使用石墓門,宋紹祖、高道悅、賈思伯三墓有壁畫。分布范圍除了大同、洛陽外,還包括周邊的陜西、山西其他地方、河北、山東等。崔鴻墓為石構,體現(xiàn)其地域特征。三座土洞墓均為洛陽晚期,反映社會變革對于墓葬的影響。多室 一座。雙室墓各1座,李詵墓為磚構,一主室兩耳室,主室面積約7平方米,室內(nèi)棺床夫妻兩具人骨,左右耳室內(nèi)各有一堆散亂人骨,為遷葬。雙室墓 一座。韋彧墓土洞,有主室和南壁東側(cè)室,主室面積約9平方米,有壁畫,根據(jù)墓志可知,應為韋彧及夫人柳氏墓室。側(cè)室所葬應為次子韋曄。磚室墓 七座。破多羅太夫人墓室9.78平方米,有壁畫。尉遲定州墓壙15.58、室內(nèi)8.96平方米,石墓門。梁拔胡墓室10.2平方米,有壁畫。姚齊姬墓室9.5平方米。戴雙受夫妻合葬墓墓壙17.13、墓內(nèi)13.3平方米。邵真墓室9平方米。王真保墓室9平方米[72]。土洞墓 十一座。辛祥墓室15.4平方米[73]。郭定興墓室13.3平方米。邴勖墓室8.85平方米。侯掌墓室9.3平方米。元暐墓室11平方米,有壁畫。元邵墓室15.6平方米。曹連墓室11.2平方米。呂仁墓室12平方米。王溫墓室8.4平方米,有壁畫[74]。韋輝和墓室15.84平方米。韋乾墓室13.4平方米。該等級墓葬的明顯變化是磚石墓少于土洞墓,土洞墓主要集中于洛陽。該等級墓葬中,僅尉遲定州、張略墓使用石墓門,破多羅太夫人、梁拔胡、韋彧、元暐、王溫五墓帶壁畫。第四類:十三座。墓室面積不到方丈,小于8平方米。有磚石混構墓和土洞墓。多室墓 一座。張洛墓,土洞墓,由東、西、北三個小龕組成,墓室不規(guī)整,通長4.1、最寬1.8米,最大的北龕僅2平方米左右,葬一人。西側(cè)龕葬兩人,頭朝北,東側(cè)室葬三人,頭朝南(圖七) [75]。該墓為級別很低的多人合葬。磚石混構墓 二座。黃鑒、黃氏墓,均為梯形,長2.88—3.2、寬1.16—1.63米,面積為5平方左右[76]。土洞墓 十座。叱干渴侯墓室約6平方米(圖八)[77]。崔令珍妻韓法容墓為刀形,墓室面積5.4平方米。朱元伯墓室4.6平方米。董富妻郭氏墓室4.34平方米。正始五年墓室7.08平方米。王都墓室5.5平方米。劉安囤墓室3平方米。韋鮮玉墓室6.9平方米。□道仁墓室1.95平方米。李翼夫婦墓室7.3平方米。該等級墓室面積小,以土洞墓為主,沒有石墓門、壁畫,構筑較簡單。北魏墓室結構中,以帝后陵為主的磚筑墓級別最高,面積室內(nèi)二丈以上,構筑堅固,使用石墓門,無壁畫,部分為多室或前后雙室。其次是室內(nèi)二丈至方丈之間的單室磚石墓,部分使用石墓門或繪有壁畫,北魏末年洛陽有少量土洞墓,多室和雙室墓較少。再次為室內(nèi)方丈的土洞墓和磚石墓,少數(shù)多室和雙室,壁畫數(shù)量增加,但極少使用石墓門。最后為面積方丈以下的墓葬,絕大部分是單室土洞墓,無壁畫和石墓門。一座磚石混構墓。一座多室墓為家族葬。北魏中后期多室、雙室和單室墓并存現(xiàn)象,體現(xiàn)魏晉以來墓室逐漸簡化的發(fā)展演化過程,即從多室減少到前后雙室再到單室,有些原來的側(cè)室縮小變?yōu)槎?,北魏末年元乂墓的兩個假耳室即是其反映。比較特殊的是,墓室等級偏低的多室或雙室墓,包括韋彧墓、李詵墓、張洛墓、甄凱墓均為家族墓或祔葬墓,而級別較高的多室和雙室卻是單人葬或夫妻合葬墓,說明魏晉的家族墓形式主要在都城之外的下級民眾中有所保留。四 隨葬品組合北魏墓葬隨葬器物亦有規(guī)制可循,《魏書·皇后傳·文成文明皇后馮氏》載孝文帝詔令云:“其幽房大小,棺槨質(zhì)約,不設明器。至于素帳、縵茵、瓷瓦之物,亦皆不置。此則遵先志,從冊令,俱奉遺事。”詔令涉及棺槨、帳茵、明器、瓷瓦之物四類。由此,將現(xiàn)有紀年墓隨葬品對應以上四類。使用石棺床、石棺槨、漆棺以及漆屏風者,為當時棺中上品。墓葬中所見與帳茵有關的物品主要是帳構、帳礎之類。明器包括牛車鞍馬俑,羊豬狗雞等動物俑,灶井碓磨倉廁及勞作樂舞俑,鎮(zhèn)墓獸武士儀仗俑等。廣義的瓷瓦之物不限于陶瓷器,也應包含其他金屬類、石質(zhì)類等一切實用器物,與死者關系密切的銅鏡、鐵刀、各種飾物、印章等。以上四類隨葬物品的種類、數(shù)量、質(zhì)地共同構成了一座墓葬的隨葬品整體狀況。北魏紀年墓中,孝文帝萬年堂、長陵、文昭皇后陵、孝明帝定陵、丹揚王、封龍、元懌墓等七座隨葬品不詳或極少。其余六十七座雖然大部分被盜,有些僅存少量殘器,但現(xiàn)有資料仍反映一定規(guī)律。根據(jù)隨葬品種類,結合質(zhì)量和數(shù)量,將其劃分為四種組合。組合一 四座。四類隨葬品齊全,或有三類,但出現(xiàn)其他種類,且質(zhì)量高、數(shù)量多。永固陵未見棺槨,但發(fā)現(xiàn)了可能屬于漆棺的漆殘片。石雕武士俑、石鎮(zhèn)墓獸、銅馬殘件為明器。壺、罐、盆、碗等陶器殘片,香爐、雙耳罐等瓷器殘片,銅簪、骨簪、料環(huán)等飾物,均為廣義的瓷瓦之物。鐵箭鏃、鐵矛頭等為實用武器,非一般常見隨葬品。景陵有石棺床、石帳礎,均素面,符合簡樸質(zhì)約要求。陵前有體量巨大的神道石人,墓內(nèi)有陶動物殘片,均屬明器。瓷器中有龍柄盤口壺、雞首壺等,以及釉陶器、陶器、鐵箭鏃。節(jié)閔帝陵被毀嚴重,出土器物極少且殘損。漆皮殘片可能屬于漆棺或漆器。陶俑群、牛車鞍馬動物俑為明器。瓷器有龍柄雞首壺等,陶器數(shù)量和種類繁多,另有銅、鐵、銀鉛類器及金幣、玉棒等實用之物。陶質(zhì)扁長方內(nèi)折器物具有特殊意義[78]。司馬金龍墓有精美石棺床、石帳礎 ,漆屏風為帳茵之屬。鎮(zhèn)墓儀仗俑群、牛車鞍馬動物及灶井等明器達三百六十七件。另有木俑、漆器、青瓷,鐵器、石墓志等器物。以上四墓只有司馬金龍墓非為帝陵,反映平城時期部分重臣的隨葬品組合與帝后陵類似,可能在數(shù)量、質(zhì)量方面略遜,特別是鎮(zhèn)墓儀仗俑群的使用,應該有嚴格的限制。組合二 二十二座。墓葬中在葬具、帳茵、明器、實用器四種中有三類,個別雖僅有兩類,但質(zhì)量很高或數(shù)量很多。平城時期 三座。破多羅太夫人墓有大量帶有圖案和文字的漆皮,應為漆棺。出土銅帳鉤,銅泡釘、銅牌飾、銀圓飾等,屬于帳茵之類。釉陶壺和漆耳杯為瓷瓦之物,未見明器。賈寶墓設置前廊后室木堂,梁架上施彩繪,前廊木柱下有石柱礎。明器有木雕鎮(zhèn)墓俑、鎮(zhèn)墓獸,釉陶俑。實用器包括小型墓碑、石燈、大漆盤及漆碗、漆耳杯,銅帶扣、銅鈴、彩繪陶壺陶罐等。宋紹祖墓使用石棺床和石?。▓D九)。鎮(zhèn)墓獸和儀仗俑群、牛車鞍馬動物俑、灶井等明器,數(shù)量達一百七十多件。陶小碟、漆盤、石供案、墓銘磚、銀質(zhì)手鐲、琥珀飾件、石灰枕、鐵鏡等實用器。洛陽時期 十九座。元淑墓有磚砌棺床,棺槨上的小銅箍、鐵棺釘、棺環(huán)、合頁等。瓷瓦之器數(shù)十件,其中木架可能是木牛車模型的前檔,屬于明器。楊舒墓有磚砌棺床和木棺槨,各類器物三十八件,有牛車動物、人物俑、倉灶等明器,瓷器,陶器,鐵鏡、石枕、墓志等。高道悅墓磚砌棺床,出土器物以陶俑類最多,其他有青瓷壺碗、陶瓶、銅燈、石墓志等實用器。韓賄夫人高氏墓隨葬器物三十七件,陶俑群、牛車動物俑為明器,銅鐎斗、瓶、碗,金釵、石墓志等,實用器數(shù)量質(zhì)量較高。呂達墓器物六十件,陶俑群、牛車動物、灶磨明器,銅瓶、鐵鏡、石硯、墓志、瓷唾盂等。賈思伯墓隨葬陶器上百件,類型有陶俑群、牛車鞍馬動物、灶磨明器等。瓷器、石墓志等為實用器。元乂墓各類陶俑數(shù)百件,各墓所出陶俑也以此墓最多。石墓志蓋滿雕花紋,明器和瓷瓦之物質(zhì)量和數(shù)量均佳。韋彧墓隨葬器物共三百五十多件,其中一部分北魏特征的鎮(zhèn)墓、儀仗俑、辟雍硯、石墓志等屬于韋彧。薛懷吉墓使用石槨,隨葬器物三百八十件(套),以陶俑群、明器為主,瓷器有執(zhí)壺、瓷碗等,其他包括銅簪、扣、錢及瑪瑙珠、石墓志等。元墓有石棺,陶俑、陶器兩筐,墓志。元邵墓陶俑一百一十五件,包括鎮(zhèn)墓武士俑群、牛車動物俑、灶碓明器,青瓷罐、雞首壺、陶罐、九枝鐵燈、石墓志等實用器。曹連墓有石棺、陶器、銀簪、錢幣、墓志。王真保墓收集出土物二十余件,銅帳鉤五件,銅鏡銅壺銅釜甑、鐵刀鐵灶、陶器、銀碗、石墓志等。元祉墓石棺床、石墓門,各類隨葬器物二百五十三件(組),鎮(zhèn)墓獸、牛車動物俑、灶碓明器等質(zhì)地較差。瓷碗、銅鐎斗、銅錢、石墓志等實用器。王溫墓隨葬器物八十七件,有鐵帳鉤,以及鎮(zhèn)墓獸、牛車動物俑、灶碓明器、陶器,鐵券,石墓志等。韋輝和墓隨葬器物八十六件,有陶鎮(zhèn)墓獸、牛車動物俑群、灶磨明器,以及瓷雞首壺、唾盂,陶器、石墓志等。韋乾墓隨葬器物一百三十八件,有鎮(zhèn)墓獸、牛車鞍馬動物俑群、灶碓類明器,以及青瓷雞首壺、罐,陶器,石墓志。李翼夫婦墓隨葬器物三十八件,有陶俑、牛車鞍馬動物俑、灶磨類明器,陶器、釉陶、瓷器、銅器以及銀釵、石磨、鐵鏡,石墓志。李仲胤夫婦墓三十多件,包括步搖殘片、銅鐵鏡,銅盆瓶、陶瓷器、墓志等。元淑、楊舒、曹連、李仲胤墓被盜,不確定是否隨葬俑群。破多羅太夫人、王真保、李翼墓未見俑群。組合三 二十七座。有兩類隨葬品,且質(zhì)量一般,數(shù)量少,或僅隨葬其中一類,數(shù)量稍多,質(zhì)量較高。平城時期 四座。尉遲定州墓有石棺床和石槨,下頜托、銅耳環(huán)、釉陶器、陶器等,數(shù)量偏少。韋縣令墓出土執(zhí)盾武士俑、鎮(zhèn)墓獸、甲馬、牛車、女俑、褐釉陶器及刻字磚。崔令珍妻韓法容墓出土陶器三件,刻字磚二塊,精美的金耳墜 ,各種珠子的項鏈,鐵鏡,云母片等。楊眾慶墓出土鉛帳鉤六件,手工捏制陶俑數(shù)件,陶豬、陶燈各一件,刻字磚四塊。洛陽時期 二十三座。包括隨葬俑群和不隨葬俑群兩類。隨葬俑群 十二座。元睿墓四十三件,有鎮(zhèn)墓獸和俑群,牛車和灶類明器,瓷器四件,銅簪類小件,石墓志。邴勖墓被盜,俑群有鎮(zhèn)墓俑、人物俑、動物俑,模型明器包括灶、磨、井等,另有陶罐、陶壺、石墓志等實用器。邵真墓隨葬品近三十件,陶俑、明器較少,另有漆器、石墓志。郭定興墓隨葬器物四十四件,有陶俑群、陶明器,石墓志。侯掌墓隨葬品五十九件,除石墓志外均為陶器,有俑群、牛車動物俑、灶碓等明器,罐壺類陶器。甄凱及父母墓有陶俑,陶車明器,碗,玉豬,石墓志。元遵墓僅有少量殘件,分屬俑群、動物俑明器、陶盒陶罐,青瓷碗,石墓志。崔鴻墓隨葬器物三十余件,主要是陶俑群、牛車鞍馬動物、灶碓明器,石墓志。染華墓隨葬器物六十三件,有陶俑群、牛車鞍馬動物俑、灶磨明器、陶器、瓷器,石墓志。趙廣者墓有陶俑群、陶器、瓷器、銅鐎斗銅盂、石墓志。呂仁墓隨葬器物四十余件(套),有陶俑群、牛車鞍馬動物俑、碓磨明器,陶器,瓷罐,銅飾件,石墓志。祖氏墓有陶俑群,青瓷蓮花尊,玻璃碗,石墓志。可能隨葬俑群 六座。封和突墓有鐵花棺飾片、棺環(huán)棺釘,有多件精美銀器,陶瓷器殘片,石燈,碑形石墓志??苊湍褂泄鞘?,銅器殘片,瓷器、陶器殘片,石墓志。元冏墓有青、白瓷器及殘片,石墓志。崔猷墓有泥俑,銅印、銅鐎斗、瓷器,石墓志。邢偉墓有瓷器,陶盤、碗,金器有戒指、發(fā)叉、鐲子,金屬器殘件,石墓志。辛祥墓有瓷龍柄雞首壺,瓷盞托和盞,銅鏡、銅尺、銀鑷子等,石燈,石墓志。未隨葬俑群 五座。李詵墓有銅鐲、銅環(huán),陶灶,刻字磚,牛馬羊豬狗雞及牽馬人等磚雕,墓磚有模印花紋。司馬悅墓僅出土瓷碗、瓷唾盂、石墓志和陶器。裴經(jīng)墓使用雙重木棺,內(nèi)棺帶棺環(huán),隨葬品包括銅鐎斗、銅缽、瓷唾盂、瓷碗、大小漆盤、釉陶壺、陶燈、磚墓志等。戴雙受夫妻合葬墓,有磚砌棺床,因盜擾嚴重,僅出土陶壺、陶罐,波斯銀幣,銀釵,骨管,漆木杖,刻銘磚。封魔奴墓有大量銅器,包括印章,很多青瓷碗,另有玻璃碗,瑪瑙珠,石墓志等。此類型隨葬品組合的墓葬中,尉遲定州、楊眾慶、崔令珍妻韓法容、李詵、司馬悅、裴經(jīng)、戴雙受夫妻、封魔奴八座墓未見鎮(zhèn)墓獸和俑群。組合四 十四座。僅有一類隨葬品且數(shù)量較少,無俑。平城時期 七座。梁拔胡墓有銅鋪首、泡釘、棺環(huán),釉陶器,陶罐。叱干渴侯墓有陶器和刻字磚。張略墓出土鐵甲片和石質(zhì)碑形墓志。朱元伯墓有陶罐,泥幣,刻字磚。董富妻郭氏墓有陶壺,銅戈,刻字磚。黃鑒、黃氏墓有陶壺,刻銘磚。洛陽時期 七座。姚齊姬墓有陶壺,刻字磚,有殉牲。正始五年墓有陶罐,陶碗、陶瓶,銅鏡殘片。王都墓有刻銘殘磚。劉安囤墓僅有刻字磚半塊(圖一〇)[79]。韋鮮玉墓有陶壺,青瓷器蓋,刻字磚,質(zhì)地較硬,刻字規(guī)整,涂朱?!醯廊誓褂锌套执u,五銖錢。張洛墓只有刻字磚。以上四種類型隨葬品組合中,是否隨葬鎮(zhèn)墓獸、鎮(zhèn)墓俑和儀仗俑具有特殊意義,組合一均有俑群,組合四均無俑群,差異明顯。第二、三種組合中,大部分隨葬俑群,但有幾座墓屬于特例:破多羅太夫人、崔令珍妻韓法容二墓為夫人墓,一般不隨葬陶俑群。但到北魏末年靈太后執(zhí)政時期,設置女官,賜封郡君,這種級別很高的夫人墓隨葬俑群,如韓賄夫人高氏、夫人祖氏墓即屬此類。王真保為略陽白馬胡,墓志記載其因刺史山陽公舉薦被孝文帝策授廣武將軍成都侯,當時秦益二州刺史為呂羅漢,據(jù)《魏書》本傳呂羅漢卒于太和六年(483年),推測王真保很可能卒葬于平城時期,爵為虛封,地位不高,不隨葬俑群。所謂司徒、太原王為北魏末年叛魏的大趙望墳追贈。封魔奴為渤海封氏,幼年因坐伯父謀亂入宮為宦人,太和七年(483年)卒時雖官品很高,實際身份很低,故八年葬于平城桑干河之南不隨葬俑群。正光二年改葬河北景縣時,距離其卒葬已近四十年。司馬悅被叛軍殺害后首級傳至南朝,李翼死于河陰之難,二人墓未被盜,明確無俑群,或許與死因有關。由此可見,北魏墓葬中棺槨的質(zhì)量與隨葬品的數(shù)量、種類成正比,且是否隨葬陶俑群具有特殊含義,平城時期限制較為嚴格,只有地位較高的男性官員才能使用。遷洛之后尤其北魏末年,這種限制被打破,女官、高級宦官亦隨葬俑群,但死于非命的高級官員不用。大量地位很低的地方官吏和平民隨葬品極少。五 墓主身份北魏紀年墓墓主身份和社會地位,可依據(jù)墓主生前任職和死后贈官判斷。北魏官制前后經(jīng)歷數(shù)次變更,《魏書·官氏志》云道武帝天賜元年(404年)已采用九品官品制,但北魏前期官制至今難以厘清。至孝文帝太和十五年(491年)定官品,官職體系結構才明晰。高祖首創(chuàng)將九品析分出不同階次,九品均加從品,變?yōu)槭穗A,每階再分上、中、下三級,故官品共有五十四級。此次所定官制被后世稱為前《職令》。太和十九年(495年)又行《品令》,刊定清濁,創(chuàng)流外七品制。太和二十三年復議官制,再頒后《職令》,簡化之前官階,九品仍保留正、從之差的十八階,一至三品不設級,四品以下各階分上、下兩級,形成九品十八階三十級。北魏延續(xù)漢晉皇帝下詔為去世官員贈官封爵加謚之制,體現(xiàn)死后哀榮當屬贈官。封爵因涉及子孫承襲,卒后追加者少見。謚號僅分美、平、惡三等,北魏基本無惡謚。北魏贈官包括中央官、將軍號、地方長官三類,很多屬于散官虛授,但反映品級之差。贈官高于卒時官階為北魏常例,且所增官階一般不超過二級[80]。但一些權貴和高級官員,增官可至三級,因“王事”或其他原因超贈達四級以上,北魏末年尤甚。從北魏紀年墓可見,贈官主要顯示喪禮典儀越升,對墓葬規(guī)制的影響有限,特別是統(tǒng)治集團高層即三品以上官員墓葬規(guī)格,由其生前任職而非贈官決定?,F(xiàn)根據(jù)墓主職官和爵號差異,大致將其分為四個層級。包括文明太后、孝文帝、文昭皇后、宣武帝、孝明帝及推測為節(jié)閔帝六人七座陵墓。幾位帝后所處社會狀況差異較大,文明太后因?qū)嶋H掌握朝政并控制孝文帝,其方山永固陵與孝文帝洛陽長陵、宣武帝景陵、孝明帝定陵規(guī)格較為接近。孝文帝預建萬年堂小于文明太后永固陵,節(jié)閔帝因被廢地位降低陵墓變小,文昭皇后陵與其身份地位相符??傮w而言,帝后無疑是北魏地位最高者。在我國封建官僚體系中,官至三品已屬于統(tǒng)治集團的核心成員,三品是貴胄區(qū)別于一般官吏的重要界線。晉代三品以上官職與北魏前《職令》的從二品中、后《職令》三品以上的官職相吻合,北魏流外七品中最高等級為三品,后《職令》三品以上不分上下之級,說明三品及以上,屬于高門閥閱。部分官員死后所受贈官或封爵升至三品,與實職三品之間差異明顯,反映贈終庸濫。北魏墓葬等級規(guī)制由實職決定。北魏紀年墓中實職三品以上官員所占比例較高,共有二十六人,主要為洛陽時期,北魏末年因帝位更迭頻繁,至有違典超授。1.平城時期 四人。破多羅太夫人墓,漆皮上題記侍中、主客尚書、領太子少保、平西大將軍等職,對比前《職令》,六卿為二品上;四平將軍加大者為二品中。題記云夫人祔葬,若官品屬破多羅之夫,應為薨后贈官,按一般贈官不超二級計,實職亦在三品以上。若從“太夫人”語境分析,似乎是擔任以上職官的破多羅之子為父母建墓,官品當為其子實職。宋紹祖官至幽州刺史,幽州為上州[81],后《職令》上州刺史為三品;爵封敦煌公,為二等。宋紹祖為敦煌宋繇一族,太武帝平河西后入魏,宋繇家族無人位高及公。史書中李寶封敦煌公,太安五年(459年)薨后由李茂襲爵,宋紹祖敦煌公爵應為死后所贈[82],其生前實職或至三品。司馬金龍墓表所題結銜高于其妻姬辰墓銘所載官職,由《魏書·司馬楚之傳》知,其生前已襲一品王爵,吏部尚書為從一品下,鎮(zhèn)西大將軍為從一品上,朔州刺史當時可能為上州。薨后贈司空為一品中,大將軍為一品上,均為超贈,地方長官改為冀州刺史,仍為上州。丹揚王墓主不詳,推測可能是代人叔孫建[83]或南朝北投的劉昶 [84],其王爵至一品。以上四人均非皇室,四人中僅司馬金龍史書有傳,且使用碑形石墓志,宋紹祖為磚志,破多羅太夫人為漆皮題字,丹揚王為墓磚模印文字,形式各異。2.洛陽時期 二十二人。包括皇室元姓、貴胄顯要和特殊人物。永平元年元淑,北魏宗室鎮(zhèn)守舊都要職,《北史·魏諸宗室傳》記載簡略,碑形墓志“魏元公之墓志”顯示公爵,從一品。首題官職平北將軍為三品,卒官平城鎮(zhèn)將,類于上州刺史之三品。贈鎮(zhèn)東將軍從二品,都督相州諸軍事,僅前《職令》中有都督三州、一州諸軍事的品階,分別為二品上和從二品下,相州刺史為三品。元冏葬于永平四年,任職輔國將軍從三品,汲郡太守為四品下,襲爵陽平王為一品。贈征虜將軍從三品,東豫州刺史,為下州四品下,王爵如故。贈官與任職品級相同。元懌為孝文帝第四子,封清河王,生前職官最高至司徒、太傅領太尉,均為一品。被害于位,靈太后反正后追崇太師、丞相、大將軍,仍為一品,但位置排序居最前。墓志尺寸遠超文昭皇后墓志,為靈太后操持之特例。元遵淮南王為一品,任散騎常侍從三品,都督定州諸軍事為從二品下,定州刺史為上州三品。贈征西將軍為二品。元乂因?qū)U⑶艚`太后,于孝昌二年先廢為民,后被賜死,所任職中最高領軍將軍從二品,衛(wèi)將軍和尚書令均為二品,驃騎大將軍和儀同三司從一品。以靈太后妹夫之故,追贈原職。其父元繼表讓爵土,追授為公,從一品。元武泰元年被蕭寶寅所害,南平王為一品,任平西將軍、銀青光祿大夫、秦州刺史均為三品,都督秦州諸軍事從二品下,假鎮(zhèn)西將軍從二品。贈衛(wèi)大將軍為二品,尚書右仆射從二品,都督雍岐南豳三州諸軍事為二品上。元邵卒于河陰之難,生前襲常山郡王為一品,任散騎常侍從三品、平南將軍三品,中軍將軍從二品,衛(wèi)將軍二品,河南尹三品。贈侍中三品,司徒公一品,驃騎大將軍從一品。元祉任職最高驃騎、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均從一品,平原郡王為一品。贈太保、司徒公均為一品,都督冀定滄瀛四州諸軍事,高于前《職令》二品上的都督三州諸軍事。貴胄九人。均為漢人世族高門。曹連實任冠軍將軍從三品,中散大夫四品下,均為散官。卒贈安西將軍為三品,涼州刺史屬下州,仍四品下,墓志很小。王溫任征虜將軍為從三品,后軍將軍、安東將軍、銀青光祿大夫均為三品。贈撫軍將軍為從二品,簡公散爵從一品。甄凱祔葬,甄凱為處士,但其父甄琛卒贈司徒為一品,文穆公爵從一品,墓葬應按其父官職修建。李仲胤,《魏書·李靈傳》有載,任職最高諫議大夫從四品下,尚書左丞從四品上,爵李侯從二品。贈鎮(zhèn)遠將軍四品下、光州刺史為中州從三品下,永熙三年與夫人邢氏合葬。高道悅太和十八年被太子所害,最高職官太子中庶子為四品上,卒贈散騎常侍從三品,營州刺史為中州,從三品,爵散侯從二品,為超贈。神龜二年遷高道悅與夫人合葬[85]。賈思伯,《魏書》有傳,史書與墓志內(nèi)容相符。歷任官職復雜,廷尉卿、太常、殿中尚書及左將軍、安東將軍等均為三品。贈官尚書右仆射、鎮(zhèn)東將軍均為從二品,文貞公散爵從一品。崔鴻最高任散騎常侍從三品,黃門侍郎四品上。贈鎮(zhèn)東將軍從二品,督青州諸軍事從二品下,文貞侯為從二品。據(jù)《魏書·薛安都傳》記載,薛懷吉任弘農(nóng)太守前為驃騎將軍二品,墓志未載。志傳言鎮(zhèn)遠將軍、益州刺史均四品下,征虜將軍、汾州刺史三品下,最高右將軍、后將軍為三品。贈平北將軍、并州刺史,仍為三品,同于任職品級。韋彧最高散騎常侍、征虜將軍均從三品。贈太常卿、尚書為三品,都督雍州諸軍事從二品下,撫軍將軍從二品,豫、雍二州刺史高于上州刺史三品,文烈公散爵從一品。宦官二人。封魔奴為宦官,墓中出土銅印三方(“高城侯印”、“冠軍將軍”、“懷州刺史”),與墓志記載生前任職相同,給事中三品,冠軍將軍從三品,散侯從二品。贈平東將軍、冀州刺史為三品,勃??す珡囊黄贰Zw廣者,任大長秋卿從三品,亦為宦官。散騎常侍從三品,征南將軍二品,金紫光祿大夫從二品。贈都督相州諸軍事從二品下,征東將軍二品,相州刺史三品。其宦官身份卻任職高品,或因帝位更迭之功,反映當時特殊社會現(xiàn)實。女官二人。韓賄贈官征虜將軍、營州刺史、長岑侯,爵從二品。夫人高氏父高飏,弟高肇、高顯,妹文昭皇后,侄女宣武帝高皇后。宣武皇帝以夫人皇姨之重,封遼東郡君。又以椒幃任要,授內(nèi)侍中。據(jù)《魏書·皇后傳》,北魏“置女職,以典內(nèi)事。內(nèi)司視尚書令、仆。作司、大監(jiān)、女侍中三官,視二品?!备呤仙胺馐诙罚哂谄浞?,單獨埋葬。夫人祖氏墓志蓋顯示其被封郡君,與高氏類似。北魏末年靈太后執(zhí)政時女職地位提高,二位夫人被封郡君為其典型。另外,王真保卒葬時授廣武將軍從四品下,城(成)都侯從二品可能為贈爵。至萬俟丑奴建立地方大趙政權,望墳追封:大都督西道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徒公、天水郡開國公、太原王,若對應北魏職令,高至從一品和一品,全為虛授高品,墓志為補刻,置于墓門券頂之上。以上三品以上高官普遍墓葬規(guī)格較高,平城至洛陽孝文、宣武時期等級相對嚴格。靈太后執(zhí)政的孝明帝之后至北魏末年則職官品級虛高,甚至宦官、女官超居高位,“河陰之難”對被害文武百官的追封加贈導致其后贈官品階泛濫,墓葬規(guī)格因墓主身份不同而有所差異。墓主生前任職四品及以下官員和部分世家大族中,部分贈官至三品,應屬中級官;其余品級為低級官,另有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世家舊族,共二十九人。平城時期 二人。梁拔胡散騎常侍為二品下侍官,職事不詳。爵安樂子,天賜元年減五等爵詔,子為四品,爵位較低而官品較高。一般一人所任官職、軍號、爵位相差不大,據(jù)《南巡碑》,散騎常侍安南將軍[尚]書羽真南郡公毛法仁[86],其官爵基本為二品,推測梁拔胡散騎常侍為贈官。楊眾慶墓磚記載略陽清水人,仇池投化客,任職最高為建威將軍,從四品中,爵靈開子,為四品。贈冠軍將軍從三品,秦州刺史屬上州,為三品,爵清水靖侯為三品。洛陽時期八人??苊鸵娪凇段簳ざ鱾唫鳌罚瑑?nèi)容與墓志一致,本官步兵校尉為從五品,最高武衛(wèi)將軍從三品。贈平北將軍三品,燕州刺史為下州四品下。司馬悅因鎮(zhèn)守豫州被害,《魏書·司馬楚之傳》、墓志均載任職豫州刺史,屬中州,從三品,爵封漁陽縣開國子,為四品下。贈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均為三品,屬超贈。楊舒任伏波將軍從五品上,參太尉高陽王府事,始蕃王咨議參軍事為五品下。贈鎮(zhèn)遠將軍四品下,華州刺史為中州,從三品。楊舒超贈或因該階段楊播一族權勢正盛。辛祥,《魏書·辛紹先傳》和墓志一致,最后任職義陽太守,義陽緣邊新附,地居險遠(《魏書·地形志中》),為下郡從五品下。征虜安定王府長史,即二蕃王元燮屬官五品上。后贈冠軍將軍,為從三品,南青州刺史為下州四品下。邴勖,建威將軍長安鎮(zhèn)將鄔陵子,所襲子爵與將軍號同階,均為從四品下,鎮(zhèn)將同于上州刺史,為三品。太武帝時已有雍州,但長安鎮(zhèn)將延續(xù)至很晚,官職應為追贈。呂達墓室東南角墓志無任職,志文首題威遠將軍從五品下,積射將軍七品上,宮輿令品級不詳,若與公車令相類,低至從八品上。墓道出呂通墓志云“贈吊之禮,有國常準?!痹t贈輔國將軍從三品。兩志因贈官而尺寸有異,后者或按等級規(guī)格。韋乾,以軍勛超遷諫議大夫,從四品下,贈前將軍,三品,都督雍州諸軍事從二品下,雍州刺史三品,為超贈。李翼卒于河陰之難,實任建威將軍從四品下,尚書右主客郎中六品下。贈平北將軍三品,散騎常侍從三品,定州刺史屬上州三品,謚忠孝惠侯從二品,可能為贈爵。以上因世族、軍功或投化客等特殊身份而超贈至三品者,墓葬規(guī)格明顯低于任職三品的高官顯貴。平城時期三人。尉遲定州石槨封門題字類似買地券,稱“步胡豆和民莫堤”,“步胡豆和”應為郡縣地名的鮮卑語音譯,即墓主為該地庶民。莫堤為北魏早期官名,《南齊書·魏虜傳》:“莫堤,比刺史?!钡淮_二者是品級還是職掌。由申洪之墓志東宮莫堤、郭定興墓志庫部莫堤考證,莫堤可能為侍郎 [87],最高至四品。北魏庶民多與小官并稱,亦見莫堤品級不高。張略任職從凌江將軍、萬平男至安彌侯常侍、¨南公中尉,都應為西涼所封,為王國屬官。最后千人軍將或為北魏所任,《魏書》本傳堯暄為千人軍將,擢為中散。說明地位低于中散,太和改制前中散大夫為四品上。尉撥賜介休男,轉(zhuǎn)千人軍將。減五等爵后子為四品,男爵更低,可見千人軍將為不高于四品的下級官職。韋曲墓磚刻“太安五年陜縣令韋”。北魏前期官職無縣令品級,后《職令》上中下縣令分別為六七八品下。韋縣令可能為上縣六品下。洛陽時期十三人。李詵,墓門外填土中發(fā)現(xiàn)刻字磚,記錄買地內(nèi)容,墓主征平郡曲沃縣故民,任職安邑令,為六七八品下的低級官。封和突,小碑形墓志,任屯騎校尉五品下,散爵昌國子從四品下,贈建威將軍從四品下,洛州刺史為下州,四品下。裴經(jīng),磚志,任司徒府鎧曹參軍,屬二公諸曹參軍事六品上,襄威將軍從六品上,宜陽、猗氏二縣令,高于上縣六品下。元睿為北魏皇族,最后任職司空從事中郎,五品。贈平遠將軍四品,恭子散爵從四品下,洛州刺史屬下州四品下。郭定興,墓志僅見河澗太守,推測為贈官,郡分上中下三等,太守分別對應四五六品下。侯掌,任奉朝請為從七品下散官,燕州治中從事史品級不詳,司州治中從事史從四品下,燕州為下州,品級最高五品,未見卒后贈官。染華任鎮(zhèn)遠將軍四品下,射聲校尉五品下,贈樂陵太守,最高上郡四品下。呂仁任寧遠將軍為武散官五品上,未見贈官。邵真墓志首題阿陽令假安定太守,最高下郡太守上縣令,為六品下。志文無歷職,春秋九十九,推測因高年受贈。韋輝和,員外散騎侍郎,為增補虛職散官七品上。邢偉,任員外散騎侍郎七品上,最高加輕車將軍從五品下。贈博陵太守,最高上郡四品下。封龍,最高鎮(zhèn)遠將軍四品下,中部太守品級不詳,最高上郡與將軍號同級,無贈官。崔猷,最高任明威將軍六品上,贈員外散騎常侍五品上。3.世族 三人。賈寶墓志書“涼州武威郡姑臧縣民”,涼州賈氏為當?shù)刂?,其墓室?guī)模較大,墓內(nèi)使用木堂等,隨葬品的規(guī)格較高,推測應為漢人世族。崔令珍妻韓法容,出土刻銘磚,隨葬品豐富,其中項飾和金耳飾造型工藝精美,鑲嵌寶石、珍珠,另有云母片和銅飾片。崔、韓似為漢人姓氏,刀形土洞墓為河北北部晉墓典型。墓主可能為清河崔氏一族。韋鮮玉為雍州主簿韋敬元長女,其父州主簿低于司州主簿從七品下,但韋氏為世家大族,北魏仍為高門。考古發(fā)掘中該類墓葬數(shù)量眾多,大部分因無準確年代和墓主信息而未引起足夠重視,紀年墓中十二位墓主代表北魏社會中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民眾。平城時期 五人。叱干渴侯在墓道和墓室內(nèi)分別出土墓銘磚一塊,刻“長安人”、“長安人京兆郡長安縣民”。黃鑒墓、黃氏墓出土刻銘磚,分刻:“涿黃鑒銘?;逝d三年五月廿五日死?!薄疤褪荒昶咴掳巳?/span>。”二人均為涿縣人。西安小寨村墓葬,墓道填土中有銘磚一塊,刻:“朱元伯太和七年”,字體不規(guī)整。洛陽市西南墓葬,墓道口有刻銘磚二塊,分刻“太和十二年二月三十日”、“太原郡狼孟縣董富妻郭暮”,磚上有燒制時留下的清晰手印。洛陽時期 七人。姚齊姬墓,填土中有墓志磚一塊,陰刻文字兩行:大字“廉涼州妻姚齊姬墓”,小字“太和廿三年歲次己卯七月廿八日記”,磚文字體規(guī)整,分布勻稱。洛陽偃師墓葬M4031,僅出土陶器和銅鏡殘塊,其中陶罐、陶瓶上有鎮(zhèn)墓文,文字漫漶不清,可識“正始五年”等字。陜西西安灞橋區(qū)M36,墓室中部有刻銘殘磚一塊,刻:“永平四年四月十九日藍田口民王都銘記”,字體隨意,大小不均。戴雙受夫妻合葬墓,墓道填土中出土二塊扣合刻銘磚,分別刻熙平二年三月九日戴¨福母冢、熙平元年二月廿四日涼州槃和郡民戴雙受之墓,據(jù)考槃和郡應為番禾郡,在今甘肅永昌,后遷徙至高平,即寧夏固原[88]。劉安囤墓墓主頭下枕墓志磚半塊,上刻:“建義元年九月十日劉安囤銘?!贝u面粗糙,字體隨意。85YM32三人葬,出土紀年磚二塊,一塊刻“普泰二年閏□□十八日□家縣民”、“息道仁”字樣。張洛墓有三個墓室,埋葬六人,墓門口出土刻銘磚二塊,一塊刻“太昌元年六月廿一日張洛銘”。北魏紀年墓墓主集中于各級官員,三品以上高等級官員墓葬數(shù)量最多,與中、低級官及世家舊族墓之和近似,說明北魏中后期墓主人官職地位越高,墓中出現(xiàn)墓志刻銘等的可能性越大,眾多普通平民墓沒有墓主和紀年信息。北魏中期級別較高的墓葬和平民墓均使用刻銘磚,到北魏后期,中高級墓一般使用石墓志,僅長安洛陽地區(qū)極少數(shù)平民墓仍使用刻銘磚。六 結語以上紀年墓的地面封土、墓道規(guī)模、墓室結構、隨葬品組合和墓主身份基本一致,說明當時已經(jīng)形成比較統(tǒng)一的墓葬規(guī)制,最早見于太武帝中期,主要形成于文明太后執(zhí)政以后,一直延續(xù)至北魏分裂,并保持前后規(guī)制的一致性,同時體現(xiàn)不同地域不同人群在遵循制度之下仍部分保留其固有喪葬習俗。北魏墓葬中最高等級為帝陵,文明太后因?qū)嶋H執(zhí)政,墓葬與帝陵同級。帝陵坐北朝南,地面有高大圓形封土,基底平城時期方形,洛陽時期圓形,邊長或直徑為110米左右。封土南有神道,遷洛后設石刻,周圍有門闕等陵園建筑。封土下為長斜坡墓道磚室墓,墓道長約40、寬3米左右,無過洞天井。平城時期前后雙室,遷洛后單室,面積40余平方米,無壁畫。墓內(nèi)棺槨體量巨大,帳茵等實用之物齊備,隨葬瓷瓦之類及明器。文昭皇后陵、孝文帝預建萬年堂與帝陵形制類似而規(guī)模略小。第二等級為三品以上高級官員墓,墓主多為王公貴族。墓葬規(guī)格整體低于帝陵,個別高于皇后陵。一般封土直徑約40米,斜坡墓道長20-30米,部分帶過洞天井。墓室18-30平方米,基本為磚構,有多室或前后雙室,有的帶壁畫,國都洛陽均單室,且個別土洞。葬具有石、漆棺槨和普通木棺,部分施帷帳。隨葬實用品豐富,明器和陶俑眾多。洛陽隨葬品以陶明器和陶俑為主。第三等級為中低級官員及世家舊族墓,地面封土規(guī)模不詳,墓道多斜坡式,長度10-20米,部分帶過洞天井,極個別豎穴式。墓室面積8平方米以上,土洞墓增加,都城之外仍存在多室和雙室墓現(xiàn)象。葬具基本為木棺,隨葬品質(zhì)量一般,數(shù)量較少。平城時期多出刻銘磚和實用器。洛陽時期使用磚石墓志,出土陶明器、陶俑群,數(shù)量整體偏少。最后一等為平民墓。地面封土不存,墓道促狹,長10米以下、寬1米左右?;緸橥炼茨梗故颐娣e狹小,僅數(shù)平方米,葬具可能為木棺或無棺。隨葬品很少,僅有數(shù)件陶器,無石刻墓志,使用刻銘磚,部分存在多人合葬現(xiàn)象。該等級墓葬應該數(shù)量最多,分布范圍廣泛。附記: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北魏喪葬中民族融合因素的考古學解讀”(項目批準號:16BKG019)的階段性成果。注:表中的“時間(年)”是公元紀年。表中“”表示發(fā)現(xiàn)相關信息,但不詳細;“X”表示資料中未記錄或未發(fā)現(xiàn)相關信息。表中“封土”、“墓道”、“隨葬品”等欄的阿拉伯數(shù)字1-4分別代表從高到低四個等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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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學文化遺產(chǎn)學院、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院:《西安市東郊東小寨村兩座北魏墓葬發(fā)掘簡報》,《文博》2018年第5期。[37] 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院、北京聯(lián)合大學:《西安市灞橋區(qū)江村北魏王氏家族墓發(fā)掘簡報》,《文博》2019年第1期。[38] 崔漢林、夏振英:《陜西華陰北魏楊舒墓發(fā)掘簡報》,《文博》1985年第2期。[39]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南郊韋曲北塬北朝墓發(fā)掘簡報》,《考古與文物》2015年第5期。[40] 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所:《西安南郊北魏北周墓發(fā)掘簡報》,《文物》2009年第5期。[41] 310國道孟津考古隊:《洛陽孟津邙山西晉北魏墓發(fā)掘報告》,《華夏考古》1993年第1期。[42] 洛陽市文物工作隊:《河南洛陽市吉利區(qū)兩座北魏墓的發(fā)掘》,《考古》2011年第9期。[43] 偃師商城博物館:《河南省偃師兩座北魏墓發(fā)掘簡報》,《考古》1993年第5期。[44] 洛陽博物館:《洛陽北魏元邵墓》,《考古》1973年第4期。[45] 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洛陽北魏曹連石棺墓》,科學出版社,2019年。[46] 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洛陽北魏元祉墓發(fā)掘簡報》,《洛陽考古》2017年第3期。[47]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河北工作隊:《河北贊皇縣北魏李翼夫婦墓》,《考古》2015年第12期。[48] 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朝陽市博物館:《朝陽市發(fā)現(xiàn)的幾座北魏墓》,《遼海文物學刊》1995年第1期。[49] 鄭?。骸秲?nèi)蒙古包頭市北魏姚齊姬墓》,《考古》1988年第9期。[50] 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固原南郊北魏墓發(fā)掘簡報》,《中原文物》2020年第5期。[51] 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北魏賈寶墓發(fā)掘簡報》,《文物》2021年第6期。[52] 石戰(zhàn)軍:《北魏董富妻郭氏墓》,《中原文物》1996年第2期。[53]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河南二隊:《河南偃師縣杏園村的四座北魏墓》,《考古》1991 年第9 期。[54] 洛陽市第二文物工作隊:《洛陽紗廠西路北魏HM555發(fā)掘簡報》,《文物》2002 年第 9 期。[55] 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北魏淮南王元遵墓發(fā)掘簡報》,《洛陽考古》2013年第2期。[56] 洛陽市文物工作隊:《河南洛陽市吉利區(qū)兩座北魏墓的發(fā)掘》,《考古》2011年第9期。[57] 三門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三門峽市北朝和隋代墓葬清理簡報》,《華夏考古》2009年第4期。[58]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河南二隊:《河南偃師縣杏園村的四座北魏墓》,《考古》1991 年第9 期,圖一。[59] 偃師市文物旅游局、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洛陽偃師兩座北魏墓發(fā)掘簡報》,《中原文物》2019年第6期。[60] 洛陽市文物工作隊:《洛陽孟津晉墓、北魏墓發(fā)掘簡報》,《文物》1991 年第 8 期。[61] 長安博物館:《長安瑰寶》第1輯,世界圖書出版西安公司,2002年,8、9頁。信息由長安博物館穆曉軍館長提供,特此致謝。[62] 侯鴻鈞:《洛陽西車站發(fā)現(xiàn)北魏墓一座》,《文物參考資料》1957年第2期。[63] 淄博市博物館、臨淄區(qū)文管所:《臨淄北朝崔氏墓地第二次清理簡報》,《考古》1985年第3期。[64] 河北省博物館、文物管理處:《河北曲陽發(fā)現(xiàn)北魏墓》,《考古》1972年第5期。[65] 河北無極甄凱墓為磚構前后雙室,尺寸不詳。根據(jù)甄凱墓志記載:“良(甄凱)之諸兄奉安公、夫人之宅兆,仰遵先旨,厝良于墓后別室?!奔丛撃骨笆覟槠涓改腹讟∷诘闹髂故?,后室為年僅十四歲的甄凱墓室。這種布局與雙室墓中后室作為主墓室、祔葬墓中子女葬于側(cè)室或耳室不同。[66] 張季:《河北景縣封氏墓群調(diào)查記》,《考古通訊》1957年第3期。[67]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洛陽漢魏城隊等:《北魏宣武帝景陵發(fā)掘報告》,《考古》1994年第9期。[68] 數(shù)據(jù)來自《河南洛陽北魏元乂墓調(diào)查》,但參與景陵發(fā)掘的相關人員認為該數(shù)據(jù)可能有誤,墓室面積應小于景陵。[69] 壽光縣博物館:《山東壽光北魏賈思伯墓》,《考古》1992年第8期。[70] 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臨淄北朝崔氏墓》,《考古學報》1984年第2期。[71] 該墓發(fā)掘資料見于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洛陽孟津朱倉北魏墓》,《文物》2012年第12期,墓志見齊運通:《洛陽新獲七朝墓志》,34頁,中華書局,2012年;趙君平、趙文成:《河洛墓刻拾零》上,36頁,北京圖書出版社,2007年。[72] 秦明智、任步云:《甘肅張家川發(fā)現(xiàn)大趙神平二年墓》,《文物》1975年第6期。[73] 代尊德:《太原北魏辛祥墓》,《考古學集刊》第一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74] 洛陽市文物工作隊:《洛陽孟津北陳村北魏壁畫墓》,《文物》1995 年第 8 期。[75] 三門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三門峽市北朝和隋代墓葬清理簡報》,《華夏考古》2009年第4期。[76] 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巖上墓葬區(qū)考古發(fā)掘報告》,《北京段考古發(fā)掘報告集(南水北調(diào)中線一期工程文物保護項目第1號)》第91-97頁,科學出版社,2008 年。[77] 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迎賓大道北魏墓群》,《文物》2006年第10期。[78] 該墓出土的陶器類似內(nèi)折的書卷,發(fā)掘簡報認為是陶冊,與墓主身份有關。范楊認為是陶制布帛明器,是財富的象征,詳范楊:《洛陽衡山路北魏大墓出土陶帛明器考》,《中原文物》2018年第5期。[79] 三門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三門峽市北朝和隋代墓葬清理簡報》,《華夏考古》2009年第4期。[80] 洼添慶文:《關于北魏的贈官》,《文史哲》1993年第3期。[81] 洼添慶文著、趙立新等譯:《魏晉南北朝官僚制研究》,129-158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82] 羅新、葉煒:《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50頁,中華書局,2005年。[83] 李梅田:《丹揚王墓考辨》,《文物》2011年第12期。[84] 倪潤安:《懷仁丹揚王墓補考》,《考古與文物》2012年第1期。[85] 秦公:《釋北魏高道悅墓志》,《文物》1979年第9期;賴非:《北魏高道悅墓地調(diào)查及其墓志補釋》,《德州考古文集》,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2000 年。[86] 張慶捷:《北魏文成帝<南巡碑>碑文考證》,《考古》1998年第4期。[87] 殷憲、劉俊喜:《北魏尉遲定州墓石槨封門石銘文》,《文物》2011年第12期。[88] 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固原南郊北魏墓發(fā)掘簡報》,《中原文物》2020年第5期。(作者:劉連香 中央民族大學考古文博系;原文刊于《考古學報》202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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