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拓 《山村清韻》 46cmX69cm 私人藏 “理”這一范疇,啟示了優(yōu)秀的畫家在不失物之常理的情態(tài)之下,創(chuàng)造和表現(xiàn)出了其充滿生氣、生意,具備活潑之質(zhì)的藝術一一這被認為是一種可以與造物者創(chuàng)造萬物的行為相類似或平行的一種行為。王維在《山水畫論》中所揭示的那種“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一句在此也有了它的特殊意義。我想,蘇東坡也一定會欣然愿意把他的“常理”之說等同于這個意義,因為“理”的哲學意義正在于它具有自然界的法則性、秩序性或調(diào)和性,并表明它是在各個層次中以不同方式運轉(zhuǎn)的結(jié)構原則。心與理一,即是心與世界與自然為一。 宗白華先生說:中國繪畫里所表現(xiàn)的最深心靈究竟是什么?答曰,它既不是以世界為有限的圓滿的現(xiàn)實而崇拜模仿,也不是向一往無盡的世界作無盡的追求,煩悶苦惱,彷徨不安。它所表現(xiàn)的精神是一種“深沉靜默地與這無限的自然、無限的太空渾然融化,體合為一”。 荊浩 《匡廬圖》 立軸 絹本 墨筆 縱185.4厘米 橫106.8厘米 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顯然,在繪畫中表現(xiàn)這種無處不在的生化之機并以此為最大的表現(xiàn)特色,正是在宋代以后才成熟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在繪畫中求“理”之表現(xiàn),也即求“真”之表現(xiàn)。荊浩在《筆法記》中,對繪畫的“似”與“真”作了嚴格的區(qū)分: 似者,得其形遺其氣;真者,氣質(zhì)俱盛。 何加林 《竹溪清遠圖》 178cmX80cm 私人藏 “似”,只是表面的相像,沒有內(nèi)在的生命(“氣”),而“真”卻包含了事物內(nèi)在的生命與本質(zhì)。隨后他還寫道:“須明物象之源。夫木之生,為受其性……”這已經(jīng)有十足的藝術哲學的意味了一一確立事物的“理”與“性”以企求得到宇宙之“真”。陳淳《北溪字義》釋“性”曰:“從心從生”一一從人心體會生命,即會于天地人心之性。 郭熙 《早春圖》 立軸 絹本 淡設色 縱158.3厘米 橫108.1厘米 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 “真”,是中國藝術理論中非常重要的理念之一。笠原仲二在《中國古代人的美意識》一書中論到“真”的時候說:“真”的最原初的意義,是如《說文》所說的那樣,象征著人死后變形升天的樣子,同時,它作為假、虛的反對概念,又意味著事物內(nèi)部充實的姿態(tài)。這樣,“真”所具有的“充實性”含義,不久就被道家加以發(fā)揮,使“真”具有了形而下的意義,它成了創(chuàng)造一切事物的無始無終、永劫不滅的生命體,它在事物的各自固有的本質(zhì)之外,用道家的術語說,即在事物所具有的自然、天、分、性、情、命或真、神、道、理、德等之外,又給予事物以“法”、“則”等等,所以它是究極的創(chuàng)造者,是宇宙本原的生命。簡言之,“真”意味著事物的究極的、根源的實體。能發(fā)現(xiàn)“真”與能在藝術中表現(xiàn)“真”,即意味著能發(fā)現(xiàn)、表現(xiàn)事物的究極的、本原的生命本身。 王旭東 《明月幾時有》 117cmX71cm 茹昱齋藏 如果說,“理”是事物的最為究極的、根源的實體,它的具體落實,在另一方面的必然表現(xiàn),則是“真”。因為物象之“真”即物象之本質(zhì),可以體現(xiàn)宇宙之“理”或具體物象之“理”。這是中國的藝術家努力追求的終極目標,奪物之“真”,能夠意造于真,或者“度物象而取其真?!?/p> 馬遠 《秋江漁隱圖》 軸 絹本 墨筆 縱31厘米 橫29厘米 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從哲學角度說,如果說“理”是存在的原則,那么,“真”則是存在的本質(zhì),所以“真”的表現(xiàn),即是達到存在之本質(zhì)。真實之極,便與造化無二。通觀宋人論畫,“造化”二字使用的頻率極高。(完) 祝您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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