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急、重用簡 「內經(jīng)」曰:"間者并行,甚者獨行。"很有道理。仲景方中,急重之癥,藥少精而力專。這是合情合理的。 1.急、重之證,藥少則用水少。煎煮時間不用太長,利于救治。 2.急、重之證,藥重而用宏,直達病所,解決主要矛盾。 此類情況,仲景或以二三味為方,或以水二或四升,煎取一二升。采取急煎急服的辦法。 第一,四逆湯類方,以回陽救逆為目的。如:"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湯。"方用:附子一枚(生,破八片)、干姜一兩半、甘草二兩(炙)。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分溫再服。而干姜附子湯、通脈四逆湯、白通湯、白通加豬膽汁人尿湯等,都是單捷小劑。 又如:"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澤瀉湯主之。"苦冒眩者,冒眩較重,不堪其苦也,用澤瀉湯(澤瀉五兩、白術二兩)。相對量重而味少,其煎法也是"以水二升,煮取一升。"不象如炙甘草湯:"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取三升。"用水、酒共十五升,則煎煮時間長矣。 第二,承氣湯類急下之劑,如當"陽明三急下"、"少陰三急下"時用的大承氣湯僅四味。治"胸痹"之瓜蔞薤白白酒湯、瓜蔞薤白半夏湯、枳實薤白桂枝湯等方都是三味。治"心胸中大寒痛之大建中湯僅三味。還有大黃附子湯等治急癥之方大多是單捷小劑,直趨病所,解決主要矛盾。 (6)經(jīng)方中的甘草、大棗 經(jīng)方中甘草、大棗的使用頻率非常高,甘草與大棗同用的比比皆是;在「傷寒論」是35方,「金匱要略」36方?!競摗?13方中,用甘草者70方次,大棗為40方次。 用大棗最多的方是"炙甘草湯"30枚,當歸四逆湯25枚。 用甘草最多的方是"橘皮竹茹湯"5兩,其次是用4兩的:甘草瀉心湯、芍藥甘草湯、桂枝人參湯、甘草干姜湯、炙甘草湯、生姜甘草湯。 「本草疏證」說:"「傷寒論」、「金匱要略」兩書中,凡為方二百五十,甘草者至百二十方,非甘草主病多,乃諸方必合甘草,始能曲中病情。"仲景用棗草,能使諸藥減毒增效。此二藥除了能健脾安中,益氣和胃外,主要是能調和桂、姜、麻、附、吳、辛等藥性。減少麻、附之毒性,也能減少桂、姜等溫燥之性。使病人能受藥、納藥。這個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常見一些醫(yī)生,一見桂枝就說溫燥,又說怕病人服藥后咽痛、鼻衄。其實除辯證準確外,藥物的配伍應充分重視。我日常用麻桂姜辛,甚少見服藥后有明顯的咽喉痛、鼻衄者。其奧秘在此也。 桂枝、麻黃、干姜、細辛為經(jīng)方中常用之品。而又性味辛溫,帶辛辣味,每易刺激咽喉。「傷寒論」中有桂枝地方共45首(連同「金匱」約60首),僅19首不用甘草。麻黃方共13首,都用甘草。用干姜24方,僅8方無用甘草。細辛共5方,有甘草者3方??梢娭倬坝酶?、棗很大可能目的之一是"偷渡上焦",使病人能受藥。 傳說制方之祖是伊尹,是廚師。很有意思,廚師主要是烹調。烹是煮,調是調味,辛辣之品,怎樣才能使之易入口?必須佐之以緩沖劑,甘草、大棗就是很好的緩沖劑,例如桂枝湯中除芍藥外,都是廚師常用之品。 其次,廚師懂得烹,就是如何煎煮,清代廣東東莞有個經(jīng)方家叫陳煥堂,著了本「仲景歸真」,其中第一卷叫「傷寒醒俗」,意思即系針砭時醫(yī)之流弊,力倡仲景之正流,其中有一段提到,有人用三五錢生姜便謂重,嘗見廣東人產(chǎn)后,用數(shù)十斤老姜煲醋,并不覺熱。我覺得他這個案例值得深思,a.姜性雖溫,但非如鳩鴆,看廣東人燜鴨、燜狗肉、燜鯉魚何不放三五兩生姜,何溫之有?b.凡煲姜醋、燜狗肉的姜并不甚辣,什么原因?久煎則辛辣味揮發(fā)之矣。所以越是大劑,必要用水越多,用水越多必然久煎。所以大劑與溫熱,并不一定成正比。小劑量可能會更溫熱。這是烹與調的妙處。 廣州市已故"市名老中醫(yī)"吳粵昌老師編著的「嶺南醫(yī)徵略」其中載民國1932年間,廣州惠福西路溫良里八號,有一位叫譚孟勤的中醫(yī),"處方不出十許味變化,每方只四五味、六七味而止。惟細辛、川椒、胡椒、干姜、炮天雄、蓽撥、薤白、半夏、吳萸等。藥量奇重,細辛恒三四兩至七八兩,川椒、胡椒三四兩,干姜、炮天雄二三兩,他藥稱量,統(tǒng)計一方重劑恒達四十余兩,輕劑亦十余二十兩。用清水一壇,久煎剩二三碗,去滓再煎至一碗,候冷飲之.....奏效如神....信服者眾,求診者愈多。" 吳老又引用當時著名西醫(yī)張公讓先生「中西醫(yī)學比觀」說:"譚孟勤先生的處方,也不是毫無效驗的。.....觀察譚先生之藥,久煎藥效消失殆盡,雖大劑猶小劑也。" (7)經(jīng)方用量 仲景處方劑量一直以來都被高度重視,經(jīng)方的用量歷來爭議也較大,由于古今度量衡差別較大,存在多種說法,近年來較權威的折算多依吳承洛的「中國度量衡史」(1984年),漢一兩折合今之13.92g。1995年,上??卵┓猿鐾恋臐h代"大司農(nóng)"(漢代司掌度量衡的政府部門)頒的"權"進行考證,漢之一兩合今之15.6克。當然,有人認為古有"神農(nóng)秤"(藥秤),漢之一兩折合今之1~1.6克。但沒有實物考證,梁·陶弘景、陶·孫思邈均未有應用。如按吳氏、柯氏的考證,對照現(xiàn)代一般臨床醫(yī)生用量,及「藥典」所載用量,仲景書的用量都是相對較重的。 如:白虎湯石膏用一斤,小柴胡湯柴胡用半斤、防己地黃湯地黃二斤(絞汁)、炙甘草湯地黃一斤......。我認為仲景書以臨床為依歸,所以藥量較重是其風格。事實上按其用量也是較安全的。中醫(yī)歷來有"醫(yī)者意也"、"四兩撥千斤"之說法,畢竟用量太輕,是達不到治療效果的。但近又有人把藥量越用越重,我認為卻沒有必要,觀仲景溫經(jīng)止痛用附子量可稍大,一枚至三枚(如桂枝附子湯三枚,炮),而溫里回陽則均用一枚,通脈四逆大者一枚,但生用。看來是急煎,水少,急服的原因。 常言道,藥物用量乃"不傳之秘",但仲景書上的用量真實地傳予我們,為什么我們不去好好研究,按仲景所傳去用?葉天士「臨證指南醫(yī)案」往往就看不到藥物的用量,致令我們頗費心思地去揣摩用量。吳鞠通「溫病條辨」中用量較之「吳鞠通醫(yī)案」的用量就輕得多了。好比我們國家「藥典」較之臨床用量,相差甚遠,用量偏輕,且變化幅度少。這可能主要保證用藥的安全,避免副作用,卻影響了療效。須知古人謂:"藥不瞑眩,厥疾弗療。" (8)經(jīng)方的寒熱并用 經(jīng)方寒熱并用,又為仲景組方的一大法門。a.除針對病機寒熱互見、寒熱互用的。如半夏瀉心湯、柴胡桂枝干姜湯、烏梅丸、麻黃升麻湯等方。b.也有因陰盛格陽須反佐而用的,如白通加豬膽汁人尿湯。但為監(jiān)制溫藥,佐以寒藥,令能耐藥者,實際應用中,占不少比例。所謂"去性取用"。如小青龍加石膏湯,「金匱要略」:"肺脹,咳而上氣,煩躁而喘,脈浮者,心下有水,小青龍加石膏湯主之。"外證是喘而兼有煩躁,小青龍湯為熱藥("以細辛,干姜為熱藥也,服之當遂渴"),往往服后有煩渴("服湯已渴者,此寒去欲解")。 又如桂枝芍藥知母湯,為治歷節(jié):"諸肢節(jié)疼痛,身體汪羸,腳腫如脫,頭眩短氣,溫溫欲吐。"此方一派溫藥,配上芍藥知母之寒,而方證描述上未見有熱象,故組方原意可能就是借寒潤以制溫燥。其實經(jīng)方中多有此意,不必強解。溫經(jīng)湯之麥冬、續(xù)命湯之石膏也是此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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