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叫胡銘天 松柏成行,肅穆莊嚴。 呂新圓將一束鮮花放在薄曉芳的墓碑前起身,胡銘天扶著呂瀚眠站在旁邊,李佩華的眼圈紅紅的。 呂瀚眠有些激動地說:“曉芳,一晃你都走了二十一個年頭了,咱們的孫女早已長大成人,我也是一把老骨頭了,不知道還能來看你幾回,沒事,等我走了天天在這陪著你,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爺爺。”呂新圓的眼圈紅紅的。 “給奶奶鞠個躬吧。” 呂新圓和李佩華在墓碑前三鞠躬,站在身后的胡銘天視線變得模糊了,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二十多年前的一幕。 夜晚,胡家別墅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消防車的鳴叫聲不絕于耳,消防員拉起警戒線,很多群眾在圍觀。 兩名消防員抬著擔架出來,擔架上的人已面目全非,九歲的胡銘天試圖撲過去被胡世杰死死抱住。 “媽。。。我要見媽媽。。。” 醫(yī)生將白布蒙在死者頭上,朝胡世杰搖搖頭,胡世杰淚流滿面,尸體被抬上車,開走了。 胡銘天聲嘶力竭地喊:“媽。。。” 胡銘天緊緊攥著拳頭,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 “小賀。。。” 戴著墨鏡的胡銘天緩過神來:“哦,呂爺爺。” “走,去看看圓圓的爸爸。” “好。” 李佩華將花放在“呂振邦”的墓碑前已泣不成聲。 呂新圓遞來紙巾:“媽。。。” 李佩華擦著淚:“每次來看你爸爸,都覺得對不起他。” 呂新圓含淚說:“都是我不好。” 李佩華頓了下:“。。。怎么能怪你呢。” “如果不是我,奶奶和爸爸就不會。。。” “當時你還是個孩子,不是你的錯,是媽媽這么多年對不起你。” 呂新圓抹著李佩華眼角的淚水:“媽,我都這么大了,只要我們?nèi)叶己煤玫?,爸爸在天堂也一定?/span>開心的。” “嗯。” “媽,這段時間工作太忙沒去潘叔叔家看你,都還好嗎?” 李佩華看見胡銘天扶著呂瀚眠過來遲疑著說:“。。。好,媽媽一切都好,不用為我擔心,那個小伙子是新來的保姆?” “嗯,他叫賀斌,是林阿姨推薦的。” “噢,人看著不錯,你爺爺也很滿意。” 呂瀚眠走過來:“說我什么呢?” “媽媽說您終于找到稱心如意的保姆了。” “不,小賀不再是咱家的保姆了。” 三個人一聽都愣了。 “我已經(jīng)把他當成了家人,離不開了。” 胡銘天與呂新圓對視一下,呂新圓露出笑容。 何子楓一襲黑衣從一旁走過來。 呂新圓略感詫異:“子楓,你怎么來了?” “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來給奶奶和大伯獻束花,以表哀思。” 呂瀚眠拍了拍何子楓:“真是個有心的好孩子。” “呂爺爺,我和新圓還有點事要說。” 何子楓看了眼胡銘天,又瞅了眼呂新圓。 呂新圓心領(lǐng)神會:“爺爺,讓賀斌先送你回去吧。” “好,那我們先走了,”胡銘天扶起呂瀚眠,“今兒個中午吃什么呀,每天你都變著花樣做各種美食,我覺得一天天活的特帶勁。。。” 李佩華走上前:“圓圓,媽也先走了。” “嗯,過兩天我去看你。” “不用了,你挺忙的。” “女兒去看看媽媽還不行啊,再說也有些日子沒去看潘叔叔了。” 李佩華只好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呂新圓扭頭對何子楓:“說吧。” “去那邊。” 何子楓和呂新圓在小樹林邊的長椅上坐下。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 呂新圓略顯緊張地望著他。 “這個人果然有問題,賀斌根本就是個假名字,他的真名叫。。。” 就在這時,何子楓望著呂新圓的身后驚恐不已,呂新圓扭回頭見賀斌站在眼前。 “你,你怎么回來了?” “還是我親口告訴你吧。” “這。。。” 胡銘天對何子楓說:“能讓我和呂新圓單獨待會嗎,還有,呂爺爺還在車上,麻煩你幫我把他送回家好嗎?” 何子楓看了看呂新圓。 “我保證不會讓新圓受半點傷害。” 何子楓呼了口氣,起身走了。 “你。。。為什么回來?” 胡銘天坐下說:“本來我想回家后再跟你說的,可何子楓的出現(xiàn)讓我改變了主意。” “子楓。。。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難道不是你讓何子楓暗中調(diào)查,偷偷跟蹤我嗎?” “。。。你怎么知道?”呂新圓有些慌亂。 “讓一個家裝設(shè)計師跟蹤一個曾經(jīng)的特種兵絕不是明智之舉。”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隱瞞身份來我家?” “看了這樣東西,你就知道了。” 胡銘天的手伸進口袋,呂新圓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何子楓開著車神情緊張。 呂瀚眠嘟噥著:“這個小賀又去市場挑選食材去了,俗話說三分廚藝七分料,只有真正的大廚才知道做出地道美食的關(guān)鍵在原料的挑選上,這孩子真不一般。” 何子楓心不在焉地回道:“是。。。” “你知道最令我興奮的是小賀身上的哪點嗎?” 何子楓沒回答。 “哎,問你話呢?” “。。。啊,哪點?” “他居然還會畫畫,雖然是油畫,但至少說明他有繪畫基礎(chǔ),對藝術(shù)熱愛,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難道是老天。。。” 何子楓的耳邊已聽不見呂瀚眠說些什么了,焦慮地望著前方。 長椅上,呂新圓手里捧著一對京劇旦角頭飾上的紅色絨球,經(jīng)歲月洗禮已有些褪色。 “這是。。。” 時光倒回到二十多年前的北京胡同,幼年呂新圓晃著一對兒大紅色的絨球:“天天哥,這個送給你。” 幼年胡銘天接過來:“真好看。” “這是奶奶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我一定會保管好它的,不管多久都會帶在身邊。” 胡銘天的確是這樣做的,出發(fā)來北京前特意把這對絨球帶在身邊,他想找到童年的玩伴,化解胡呂兩家多年的積怨。 胡銘天凝望著呂新圓:“我沒有食言。” 呂新圓抬起頭:“你是。。。” “是我,我是胡天。” 呂新圓坐在出租車里,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耳畔是胡銘天的講述: “那場火災過后我們?nèi)揖桶嶙吡?,沒多久爺爺也去世了,我也改了名字叫胡銘天,那段時間我每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畫畫,一句話也不說患上了抑郁癥,高中畢業(yè)后我去當了兵,每天玩命的訓練,回到宿舍倒頭就睡,因為我害怕回憶起母親從火海中被抬出的那一幕,無法接受她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事實。。。后來隨著年紀漸漸長大也經(jīng)歷了一些磨難,對那段往事終于釋懷了,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人不能永遠活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這些年我時常想起在北京還有一個兒時曾經(jīng)的玩伴,直到前不久我才得知呂家也因那場災難而支離破碎深受其害,當年的世交如今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令人心痛,這次我來北京就是想為呂家、呂爺爺和你做些什么,化解兩家的矛盾,畢竟親人已逝,胡呂兩家能夠和睦如初才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新圓,請原諒我隱姓更名欺騙你和爺爺?shù)淖龇?,你不是問我這個保姆能長期做下去嗎?我的回答是,只要你和呂爺爺需要,這就是我的家。” 呂新圓的淚水已模糊了視線,這時手機響起是王興東打來的,接聽。 “新圓,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有事對你說。” 呂新圓怔了征:“。。。好。” 汽車走遠了。 胡銘天走在街邊手里攥著那對絨球,回想起幾天前在胡銘宇辦公室里第一次看見呂新圓照片時的情景,這不是前晚在胡同口遇到的那個女孩嗎,命運有時就是如此難以琢磨,當聽說呂新圓為了得到那張本是胡家的老唱片多年暗中搜尋,背后調(diào)查大哥胡銘宇和宇天集團,并在溫哥華不擇手段破壞了拍賣會后,胡銘天一時無法判斷胡銘宇所言的可信度,但既然大哥提出希望自己幫忙拿回那份證據(jù),胡銘天也不好推脫,因此就有了后面發(fā)生的事,經(jīng)過這些天與呂新圓的接觸,胡銘天感覺呂新圓不像胡銘宇所描述的那樣,但那天在呂家大院庫房里見到那張老唱片時,的確在封套的右下角有爺爺?shù)淖w印章,胡銘天不想再欺騙下去了,向呂新圓所說的話也都是真情實感,只是隱瞞了胡銘宇想要拿回所謂證據(jù)的事,一輛出租車停下,胡銘天坐進去開走了。 傍晚,帝都三傻餐廳的桌面上擺著兩個肉夾饃,何子楓撇著嘴:“兩個肉夾饃就把我打發(fā)了?” 林曉曉坐在旁邊滿臉疑惑:“他的真名叫胡銘天?為什么要隱瞞身份去呂新圓家?” 何子楓晃晃頭,拿起肉夾饃說:“我只查出賀斌是他的假名字,具體動機還不知道。” 何子楓剛要咬一口,被林曉曉拽住。 “先別吃了,他怎么知道呂新圓要給爺爺找保姆的消息?” “這得問你媽呀,沒林阿姨的推薦,胡銘天根本不可能接近新圓的。” “新圓回家后有什么異常嗎?” “沒看出來,還留我一起吃中飯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