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被事情纏繞。被事情纏繞是一直的狀態(tài),只是如今可以察覺。故鄉(xiāng)的小,小得人情濃烈。可又因為太小,太局限,騰挪移轉受縛,幾乎施不開身,若總是一個總窩著的身體,人生仿佛是缺憾。 看見茶師在江南郊野組了一場清明茶事,身著古韻服飾,認認真真沏茶,頌《陸羽茶經誦讀》,草長鶯飛,與天地以茶交匯。日常中的美事。一些事情是需要訓練的,譬如無條件地去做一件事、愛一個人、或者看一朵云。 昨夜閉目靜坐,思緒走到幼年,外婆手作的米粉肉,被短時寄養(yǎng)在很多親戚家,養(yǎng)外婆去世我穿白衣,頭戴白花朵……這些細節(jié)一一浮出,逐漸清晰,就像久沉大海的船浮出海面,太陽從海面躍起,一時天空金碧輝煌。 在與過去的自己相應。仿佛一伸手就能穿越時空,與任何時候的自己相遇。 童年的記憶稀薄,就像走在冬日森林山外,一戶人家,傍晚炊煙,淡淡的,一縷縷,歪歪的,斜斜的,一會功夫就消失。許多記憶也是如此。稀薄、空曠、無力。 記起童年,童年中家族里那些紛爭紛至沓來。我親眼目睹過許多次殘酷無情的戰(zhàn)爭。它們劃過我的心尖。它們鮮血淋漓。它們結痂于時光。一個家族,其實就是一個小國。 其實有的事不提起的話,以為遺忘了它。不知是誰牽起一個線頭中間一劃拉如同剝開蝴蝶豆似的剖開往事,你順下去,無窮無盡的哀傷涌上來。仍有無助的眼神,我看見它們出現(xiàn)在周圍的黑暗里。我努力不閉上眼睛,怕被黑暗吞噬。我長久以來的恐懼,是人帶來的嗎?我一直以為是曠野無所依托的空無所帶來。 我并未得到過多少愛。在我的人生中,好像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條件才能換得愛。經歷換來一種強大的模式——必須讓他們喜歡,所以得優(yōu)秀。 你們快看我,看我……如果不被看見,總是慌張,不知所措。 不應住色生心,卻常常因色生心,因受想行識生心,患得患失,整個生活總是命懸一線。一個環(huán)節(jié)崩塌,很可能整個世界崩塌。 不再愿意這樣的人生。 不再愿意再以外在的一切評價來左右生活。不想以世俗、金錢、名利等壟斷自己的思維方式,以為那是最重要的東西。 要去尋找自己真正的靈魂,并把安全感建立在自己身上……不以他人為存在的依據(jù)。 人是獨立的世界。就算擁有家庭,擁有各種關系,人也是獨立的世界。把自己調順,身心自如,往想做的事精進,其實這才是人一世的存在呀。 我們?yōu)槭裁床豢鞓罚?/span>早上我認真地想了這個問題——因為我們沒有勇氣,我們貪婪,我們愚鈍。我們把快樂建立在外面的世界上。 戰(zhàn)戰(zhàn)兢兢是深淵,如履薄冰是深淵,何不優(yōu)雅瀟灑。人生沒有什么不可以舍。 舍得,舍得,先舍后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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