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如此輕描淡寫,一個道出了開頭,一個宣告了結(jié)尾,中間被泯滅的是不言不語的經(jīng)年。 昔年殘陽古道,收風(fēng)雨煮一壺江湖,策馬仗劍天涯。 彼時明月照江,搖漁火落幾行瘦金,有誰停燈向曉。 一直固執(zhí)地以為男人平生最快意的事情有兩則,一則是功名塵土,跨馬橫刀殺敵,另一則是溫柔鄉(xiāng)里,醉看紅顏。只是埋骨黃沙和紅袖添香只是漢唐記掛,那梢頭的月,眼前的燈,漸成汴梁,在煌煌人海攘攘中,倉皇尋味,問世間擦肩幾何?而世間情緣情份,公子紅妝,兩情相悅或兩相辜負(fù),都在潺潺的光陰里,不復(fù)怠見。 長安月下,一壺清酒,一樹繁花。 驀然一驚,人已中年。 國人的節(jié)日,太多起源于祭祀與祈福。在求仙問道一事無成之后,便虔誠的敬天禮神,香燭燈油里滄海桑田。與今天相比,那個年代能把一個祈福的節(jié)日智慧成情人節(jié)一般,真的匪夷所思。 酒濃春入夢,窗破月尋人。 其實這千年被反復(fù)吟詠的詩文世情,絕非惘然歡喜,而是對造物蒙獲的無盡慰藉。先賢內(nèi)心總有無愧東風(fēng)的曠達,生機萌萌不肯朝發(fā)暮死的初心,所以敬神禮佛的虔誠又承載著骨血飽滿的生活。 不可否認(rèn),燈火有一種魔性的力量,能讓人醉心紅塵。試想一下,青山隱隱,燈火被群山環(huán)抱,無限的情意都凝聚在一個焰心里溫暖的升騰,這是怎樣的安寧。 是這樣的人間,哪怕注定徒勞無功,還是用力的活著,在煙火絢麗中綻放,在灰燼悄無聲息里四散。驟然星火,熨燙心口。 能和燈火這樣滋養(yǎng)人心的,就是雨水了。 天地甘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就這樣,雨水與一個春天的燈火,一場狹路相逢正當(dāng)其時。 你未退場,我也還在,那么剛剛好。 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綠。柳外飛來雙羽玉,弄晴相對浴。 樓外翠簾高軸,倚遍闌干幾曲。云淡水平煙樹簇,寸心千里目。 當(dāng)鐵甲長戈都已淡去,紅顏青衫都在歲月中浸潤。既然前塵歷歷卻成不了往事,那么就讓歲月沾些文字,然后隨手丟在路上,也好無愧東風(fēng)。 人生只合江南老。 這刻,江南正元宵,我背負(fù)一身月色,在某個樹下淺淺轉(zhuǎn)身。 且待幽花一樹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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