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句老詩:“夢中每迷還鄉(xiāng)路,愈知晚途念桑梓?!?/span>老廖村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長大離開后,魂牽夢繞,還是那個黃土坡,還是那個村巷,還是那棵古樹下,水塘依舊,天井依存;守望日出日落,低回炊煙縷縷;膩趾的泥巴,植被的樹葉,醒來后身處他鄉(xiāng)。不舍夢里歡快的滑翔,喜歡體驗從高處落下,又從溝壑拔起的快感;還有那嘻笑追逐、池塘戲鬧、迷藏碰壁、逃命吶喊的驚叫…… 想起老家,想起爺爺奶奶,想起爸爸,想起兒時陪我一起長大的伙伴,還有村里那些已故人模糊的臉,我的心回歸了故里。 我家的房子在村莊的最后一排,地勢最高,宛若黃土高坡。村后面是一片參天的紅楓和苦株樹,中間隔著一條一人多高的排水溝,大大小小的荷樹、槐樹、力樹(俗稱)等好多叫不出名的樹沿著排水溝婉延而立,尤如站崗放哨兵,守衛(wèi)著一方安寧。樹的高頭鳥兒做了好多好多的窩,小孩們爬上枝椏掏鳥蛋、抓小鳥,還有的拿自制的彈弓打鳥,其中我哥是彈弓巧將,他可以彈打蒼蠅、毛草梗,幾乎百發(fā)百中,鳥雀遇到他必栽無疑。常常是惹得那些鳥爸鳥媽和鳥兒們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我想它們一定是在哭泣著罵人。小小身驅(qū),永遠(yuǎn)是個弱者,斗不過人類,很無奈,很傷心。 那些高聳的大樹有的幾十年、幾百年,磋砣歲月,四季輪回,沒有悲哀,沒有哭泣。春天,嫩綠爭先,娉婷展姿,芬芳斗艷;夏天,枝繁葉茂、披蔭獻(xiàn)媚;秋天,笑臉頻頻,碩果累累;冬天,挺然屹立,鏗鏘斗寒。感覺它們好傲慢,好偉大呀! 有幾棵苦株樹的腰圍粗到兩個大男人牽手合抱。其中有一棵沒有人能說出它的年齡,聽大人們說是被雷劈了,肚皮開著,可以藏2-3個大人,我們小孩兒常鉆到里面去玩。它就像一個母親,深情的愛著孩子們,包容孩子們的一切。 樹林的后面都是山,似乎與天相接。每當(dāng)春暖花開時,爬上高處遠(yuǎn)遠(yuǎn)望去,漫無邊際的綠色海洋迎風(fēng)搖曳。最多最占鰲頭的是松樹和毛竹,還有柿子樹。植被的野草、荊棘、蔓藤,和許多叫不出名的樹,枝連著枝,葉連著葉,各種果樹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爭齊斗艷,有的早偷展枝葉,姿態(tài)各異,郁郁蔥蔥,到處生機勃勃,綠意昂然。任憑牛群穿梭、人們割鋸,依然是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村莊里,雖然沒有樓房聳立,也沒有汽笛聲聲,最多見的是雞犬牛吠,那干練的黃牛、水牛,早上由各家把牛繩系在牛脖子上,拍一下牛屁股,它們立馬朝伙伴們飛奔,縱身越野。早上癟著肚子出去,傍晚“身懷六甲”,雄風(fēng)而歸。 我家的房子青磚青瓦,屋內(nèi)有10間房,中間有個天井把大廳隔開,天晴時太陽照進(jìn)廳內(nèi)光亮光亮,下大雨時,屋內(nèi)的雨水從天井上傾盆而瀉,宛如瀑布,連綿不斷。我們小孩兒總喜歡在天井邊玩耍,聽雨聲,看雨落,還不時伸出小手去接水。雨水打濕了衣服、鞋,令大人扯去呵斥,拍打小手和屁股。 屋里住著20來號人。只有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大伯大媽,還有一個孤老常年一日三餐都在,其余只是晚上過來住,覺得他(她)們很陌生。 村里的房子全是座北朝南,大部分是青磚瓦房,少數(shù)的土磚屋,東邊一側(cè)全是土磚堆砌的茅廁,有的用瓦片蓋,有的是稻草蓋,五花八門,我也叫不出名字。村莊前是一口很大的池塘。整個村落前低后高,共有三排房屋,縱橫兩條直巷,把村莊寫成一個若大的“井”字。 依風(fēng)水來看,村莊的地勢是步步高,也應(yīng)是人杰地靈??墒牵瑥呐f社會到新中國,老廖村沒有出過大人物,沒有財主,沒有富豪,沒有人外出經(jīng)商,整個村莊沒有一幢大氣恢宏的房子,人們一直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窮名遠(yuǎn)揚。生產(chǎn)隊里到年終結(jié)算時,最低值時每10分(一個勞動力最強的男人一天的價值)只能拿到0.13元,所分的口糧只能維持半年,到了下半年都得向鄰近村莊和親友借糧。據(jù)老人們說:老廖村的龍頭被山壓住了,龍身又被一條排水溝畫上痕跡,龍體欠安。因此,居住這里的人也就身陷圄圇,命該如此。 鄧小平復(fù)出后,提出了“改革開放”,中國這只雄獅已蘇醒,舉國上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城市建設(shè)如火如荼,面貌日新月異,農(nóng)村分田到戶,農(nóng)民干勁倍增,年年豐產(chǎn),稻谷畝產(chǎn)量由原來不到200斤增產(chǎn)至近2000斤,老廖村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生活一年一個樣,村民們精神煥發(fā),小伙個個帥氣牛人,女孩們阿娜多姿,楚楚動人。村民走出家門,到城市去做工、開廠,每到年終時邁著矯健步伐,神采奕奕,滿載而歸。 2007年,瓷城座落在八景、新街、獨城三鎮(zhèn)地域,隨著挖機、鏟車的隆隆響聲,樹木齊刷刷地倒下,山頭一座座摧毀,工廠鋪天蓋地,煙囟高聳入云,從此老廖村方園十幾里沒有了青山綠水,沒有了白云藍(lán)天。在村上種田的農(nóng)民,上至70均分布在各個瓷廠上班。在舊村的后面建起了兩排嶄新的樓房,新村與舊村形成了兩個格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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