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p> 這是蘇軾的絕筆詩。 從黃州到惠州,再到儋州,蘇軾越貶越遠(yuǎn),但他也越來越豁達。 今天就讓我們通過三首詞,走進蘇軾在黃州的歲月,看他如何一步步從低沉走向曠達,從落寞轉(zhuǎn)為超脫。 初到黃州——頹喪落寞元豐三年二月,蘇軾抵達黃州。彼時的黃州不過是一個偏遠(yuǎn)蕭條的江邊小鎮(zhèn),蘇軾在給王元直的一封書信里說:黃州真在井底! 驟然從江南富庶之地到窮鄉(xiāng)僻壤,從一州太守淪為被人看管的犯官,這種打擊和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而且貶謫生活可能是一場無期徒刑,也就意味著蘇軾可能就此再也不被起用。 這樣的磨難,蘇軾整個人也快崩潰了。于是剛到黃州的很長一段時間,蘇軾都把自己關(guān)在定慧院的屋子里。因蘇軾是犯官,沒有官舍,所以只能暫時寓居在黃州定慧院。 他白天不出門,只有在夜晚才會出去走走。他在思考:自己是如何走到了這一步的?今后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上片以鴻見人,寫深夜定慧院中所見之景:彎月如鉤掛在疏落的梧桐樹上,漏壺的水已經(jīng)滴光,夜深人靜。有誰看見我這幽居的人獨自往來?就像天邊孤雁若有若無的身影。 下片以人見鴻,人似飛鴻,飛鴻似人。突然驚起卻又回過頭來張望,心中千愁萬緒百般苦很,卻無人知曉。揀盡寒枝不肯棲息,甘愿在沙洲上忍受著寂寞荒冷。 黃庭堅說此詞:“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 然而,透過此詞,我們亦可以看到蘇軾內(nèi)心深深的落寞與孤寂。 這是他初到黃州之時的心境。 躬耕東坡——淡然自足元豐四年,好友馬正卿多方奔走,想辦法從官家那里為蘇軾批得一塊坡地。因為坡地在城東,蘇軾援引白居易的故事,為這塊地取名“東坡”,而他亦自號“東坡居士”,自此,便有了蘇東坡。 元豐五年,蘇軾已經(jīng)在黃州度過兩個年頭,眼看起用無望,東坡又是官府的,說不定哪天就收回了,所以蘇軾打算在黃州購買田地作長遠(yuǎn)之計。 蘇軾聽說黃州城外三十里處的沙湖,土地肥沃,于是有在那購田置產(chǎn)的打算。 三月七日,蘇軾便和朋友一起前往沙湖。本來天朗氣清,大家一邊趕路一邊欣賞沿途的風(fēng)景,沒想到風(fēng)云突變,轉(zhuǎn)眼間下起雨來。和蘇軾同行的人都覺得很狼狽,只有蘇軾絲毫不介意,甚至依然欣賞雨中的風(fēng)景。 陣雨過后,天氣放晴,蘇軾想起這場突然而至又倏然而去的雨,心中百感交集,于是化作一篇《定風(fēng)波》,驚艷和鼓舞了世人近千年。
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fēng)雨。這場突然而至而又飄然而去的陣雨不就是人生處處無法預(yù)知的苦難和逆境。如何面對它,如何度過它,蘇東坡這首詞可以說是最好的答案。 海明威說:
蘇東坡說: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愛上黃州——超然自適元豐七年正月,蘇軾正歡樂地度過他在黃州的第四個新年,這時間,他的雪堂之中,有高僧參寥,有道士楊世昌,有俠士巢谷,有琴師崔閑,還有他的好友陳慥,真可謂高朋滿座,賓客盈門。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的汴京,神宗皇帝已經(jīng)親下手書:
詔令將蘇軾量移汝州。 三月的一天,蘇軾收到了這封詔令。在黃州待了四年多的他,此刻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這片貧瘠但可愛的土地,他想上書請求皇帝同意他繼續(xù)留在黃州。 但是,當(dāng)他看到“人才實難,不忍終棄”八個字后,他放棄了這種打算,因為,作為一名積極出仕的知識分子,儒家“忠君愛國、造福于民”的思想始終是他的人生底色。 盡管內(nèi)心萬分不舍,他還是決定離開黃州,奉詔前往汝州。在與朋友和鄰居的告別會上,他滿含深情地寫下一首又一首詞。這其中便有《滿庭芳·歸去來兮》。
在這首詞里,蘇軾提到自己兩個家,一個是四川眉山,另一個便是黃州。家里的孫子輩的,不僅不會說四川眉山的方言,反而盡楚語吳歌。 但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故而只能“來往如梭”。然后蘇軾跟這些朋友說:堂前柳樹是我親手栽種的,你們?nèi)绻肽钗?,就幫我好好照顧它,千萬不要修剪它柔嫩的枝條啊。另外江南的父老親朋,也請記得把我打魚的蓑衣時常拿出來曬一曬啊。言下之意是自己還會回來的。 由此可見,此時的蘇東坡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這片土地。 人人都有跌入谷底、陷入人生困境的時候,蘇軾也不例外。從最開始的抗拒、低沉到接受、豁達再到熱愛、超脫。 在黃州,他學(xué)會了與生活和解,與自己和解,他不再執(zhí)著于那些不能改變的事情,而是隨緣自適、隨遇而安,此心安處便是吾鄉(xiāng)。 羅曼·羅蘭說:
蘇東坡說:面對苦難最好的方式就是正視它,接受它,最后超越它! 文|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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