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必修下冊第1單元第4課《揚州慢》《望海潮》實錄（二）課件請加底部微信索取

崔無容 202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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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慢》《望海潮》實錄（二）

同學們好，上節(jié)課我們通過朗讀感受了《望海潮》和《揚州慢》一喜一悲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通過品讀意象，分析其特點和組合方式，領(lǐng)略了杭州城山水秀美、物阜民豐的太平盛世之景，感受了柳永對此的驚嘆、贊美、喜愛以及對仕途的向往。

這節(jié)課我們重點品讀《揚州慢》，依然通過分析景語來讀懂姜夔面對揚州城時的悲情，這是何種悲情？我們發(fā)現(xiàn)揚州除了詞作本身，還有序，序往往對詞有提示和補充的作用。我們一起先來讀一讀《揚州慢》的序：

這則序交代了寫作的時間、地點和寫作的緣由，以及他人的評論。詞寫于宋孝宗淳熙三年冬至這一天，此人經(jīng)過揚州城，看到揚州城蕭條衰敗的景色，不禁悲從中來，對揚州城今昔的變化感慨萬千，所以就自己譜曲寫下了這首詞。他的知音千巖老人蕭德藻認為此詞表達了“黍離之悲”，這則序并非寫于同一時期，據(jù)考證，姜夔蕭德藻在1186年才結(jié)識，因此最后一句評論是十多年后補加的。姜夔在十多年后特意增加這句話，足見他對這句評論的認同。姜夔借《揚州慢》想要抒發(fā)的是“黍離之悲”，這節(jié)課就來思考：姜夔是如何通過寫景來表達“黍離之悲”？

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先理解何為“黍離之悲”。結(jié)合注釋時可以知道，《黍離》是《詩經(jīng)·王風》中一首詩。我們來看這首詩的第一章。

關(guān)于《黍離》的主旨，《毛詩序》認為這是西周大夫至西周故都鎬京，即所謂東周，滿目所見，已沒有了昔日的城闕宮殿繁盛榮華，只有麥苗肆意生長。此情此景，令作者不禁悲從中來，涕淚滿山，因而寫下了這首詩，表達憂傷。

所以“黍離之悲”就包含了故國殘破的悲痛、昔盛今衰的感傷。那么，詞人是如何通過景語來抒發(fā)“黍離之悲”的？請同學們與我一同朗讀作品，結(jié)合小序和書下注釋，借助表格梳理。

詞中描繪了兩幅清晰不同的揚州城景。“解鞍少駐初程”，“初程”告訴我們，這是詞人初次到揚州。因此這兩幅圖景，一為實，是當日詞人親眼所見的揚州，一為虛，是詞人想象而來。詞人想象了何人眼中昔日的揚州？我們看到換頭處“杜郎俊賞”，可見詞人所想象的是杜牧昔日所見晚唐時期的揚州。

今日的揚州與昔日的揚州有何不同？為何會引發(fā)作者的“黍離之悲”？我們先來看今日詞人親眼所見的揚州：“薺麥青青”：“青青”是茂盛的樣子?！八j麥”有人認為是指薺菜和麥子，也有人認為是野麥。我們采用后一說?！八j麥青青”即野麥生長十分茂盛。這是一幅生機勃勃的畫面嗎？不是，為什么？結(jié)合前一句“過春風十里”就能夠明白了，曾經(jīng)繁華的揚州十里長街再也看不到了，放眼望去全都是茂盛的野麥，這就暗示了揚州城昔日繁華早已逝去，幾乎看不到什么人氣活動了。這是以草木之繁盛反襯人世之悲涼。在“薺麥青青”之前，又加了一個“盡”字，既有節(jié)奏上的停頓，也帶來情感上的增強，凸顯出今日揚州之荒涼，詞人內(nèi)心之沉痛。

“廢池喬木，猶厭言兵”用擬人移情于物，“猶”暗示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已久，寫無知無情的池苑喬木仍在厭惡戰(zhàn)爭，那么南宋百姓對戰(zhàn)爭的深惡痛絕就可想而知了。正如《世說新語》所言：“木猶如此，人何以堪？”“厭”不僅是對金兵大舉南侵的厭惡痛恨，也是對南宋統(tǒng)治者偏居江南妥協(xié)投降的質(zhì)疑?！皾u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是說漸近黃昏的時候，凄清的號角所吹奏出的使人感到陣陣寒意的聲響，回蕩在這座荒涼的空城之上?！皾u黃昏”寫出了時間的推移，暗示詞人已在破敗荒涼的揚州街頭徘徊彷徨了很長時間。黃昏時分本就極易引人傷感，而黃昏時分又偏偏聽到凄清的樹邊號角之聲，無疑更使人感到悲傷。這里的“寒”，不僅指冬日黃昏時天氣的寒涼，更是指此刻置身于空城中的詞人內(nèi)心的悲涼之感。這里的“空”不僅是與脈輕輕廢池喬木相照應(yīng)，體現(xiàn)出今日揚州城的蕭條衰敗，還寫出了詞人面對此情此景時的呼氣悲涼，無所依托。“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二十四橋仍在”，但早已不是昔日杜目所見的繁華。此時此刻，只有寒水的波心孤寂的搖蕩著一片冷月。月本就清冷無聲，此處強調(diào)“冷月無聲”正暗示曾經(jīng)的月是柔美有溫度的月夜，曾經(jīng)的月夜是有聲的。另外，此人以“波心蕩”的動映襯出冷月無聲的靜，將冷月之景映入水中，與橋下蕩漾的水波合成一個畫面。我們似乎可以看到低首沉吟的詞人形象，也更能體會到他此刻的孤寂悲傷。結(jié)合上面四處今日揚州之景的分析，我們明確今日的揚州是一座空城，蕭條衰敗，此人面對此情此景悲痛萬分。

那么，昔日杜牧所見的揚州城是怎樣的？此人并未直接描寫，而是化用杜牧的詩句來呈現(xiàn)。“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詞人想象中的揚州是一座名都。“竹西佳處”化用了杜牧的《題揚州禪智寺》，“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這首詩是寫揚州禪智寺的寧靜，“歌吹”二字，描述出揚州的歌舞，關(guān)于與禪智寺形成對比，詩中雖然也表達了清幽避世的意思，但似乎更驚奇于禪靜和俗性的并存共在，而在這糾纏縱情的兩可之間，對于士大夫來說，恰意味著超然世事之外的寫意和自由，可見杜牧眼中的揚州歌舞升平，繁華愜意?！按猴L十里”和“豆蔻辭工”化用了杜牧的《贈別》“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薄按猴L十里”，并非實指一路春風拂面，而是揚州城十里長街，舞榭歌臺，花動珠簾的盛況。這是怎樣的熱鬧與繁華。美景之中還有美人豆蔻，指的是一個13歲多一點的歌女，姿態(tài)優(yōu)美，如枝頭初綻的花蕊，嬌嫩且羞澀，美人美景，風流愜意。這就是杜牧能寫出“豆蔻梢頭二月初”這樣的詩句?！扒鄻菈艉谩焙?，鑒于杜牧的《遣懷》“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边@是多年以后杜牧對揚州生活的回憶。杜牧于唐文宗太和七年，應(yīng)淮南節(jié)度使牛僧儒的邀請，到揚州做過牛僧孺的幕僚。在揚州期間，他常四處游覽，征歌逐舞，與歌妓美女風流繾綣。剛才的《贈別》就是他離開揚州時送給他最喜愛歌女的情詩。杜牧眼里的揚州是溫暖的，處處是風月繁華。所謂二十四橋仍在化用了杜牧《寄揚州韓綽判官》中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首詩同樣是離開揚州后的回憶，表達了一個漂泊者對揚州的眷戀，為何眷戀，因為揚州的夜是那么繁華，那么溫柔，明月朗照，美人吹簫，風光旖旎，怎能不讓人眷戀？

“黍離之悲”從何而來，正是在清晰對比中來的。曾經(jīng)杜牧所見的揚州是那么繁華、風雅、浪漫，詩人對他贊美眷戀。今日姜夔所見的揚州是多么荒涼衰敗，詞人對此感傷憤慨。對姜夔而言，杜牧詩中的揚州已經(jīng)成為一場夢；對杜牧而言，姜夔眼中的揚州簡直難以料想。

我們再回看詞作第一句：“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他路過揚州解鞍下馬，稍作停留時，帶著最曾經(jīng)晚唐繁華揚州的印象而來，抱著欣喜和期待而來的。然后“盡薺麥青青”，一個“盡”字，就將揚州昔日的繁華一筆掃倒，荒涼衰敗盡現(xiàn)，“黍離之悲”也就隨之而來。然而我們又發(fā)現(xiàn)，姜夔對于今夕揚州之景的呈現(xiàn)，并不是上闋集中寫今日揚州，下闋集中寫昔日至揚州，而是化用杜牧的詩句，巧妙的將不同時期的兩座揚州城交織在一起。為什么要這樣組合？此人這樣的寫法類似于電影藝術(shù)中的蒙太奇，將兩個時代揚州不同的景物組接到一起，繁華和衰敗，名都和空城，美好和殘破不斷，在讀者的心目上做雙重投影，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盎醋竺贾裎骷烟帯薄按猴L十里”，是昔日的揚州，“薺麥青青”“廢池喬木”“清角吹寒”是眼前的揚州；“青樓夢好”“玉人吹簫”是昔日的揚州，“波心蕩，冷月無聲”是眼前的揚州；人人都佩戴芍藥，是昔日的揚州，花開無主是今日的揚州。虛實的交替，觸目驚心的對比，詞人借此一方面將“黍離之悲”昔盛今衰，故國殘破的悲痛表現(xiàn)得更淋漓盡致。另一方面，立于空城回憶往日名都，不由讓人去追問，為什么會這樣？是什么造成了這樣巨大的災難？除了金兵南下，還有其他原因嗎？這就給作品帶來了余味。這是姜夔自己“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詩歌審美藝術(shù)的踐行。

好，現(xiàn)在我們可以來回答這節(jié)課的主問題了：姜夔是如何通過寫景來表達“黍離之悲”的？詞人聚焦于揚州城今昔盛衰的對比，一方面通過選取典型意象，從視覺、聽覺、感覺等各方面寫出金兵劫后今日揚州的荒涼、衰敗、孤寂；一方面巧妙化用了杜牧的詩句，呈現(xiàn)昔日揚州的繁華、風雅、浪漫，今昔之景交替出現(xiàn)，增強了視覺的沖擊，擴大了詩歌的意境，豐富了作品的余味，含蓄委婉的表達出姜夔面對此情此景的悲痛，對戰(zhàn)爭的厭惡。

欣賞宋詞，借助想象，置身詞性，抓住意象，把握其特征，揣摩意境依然是關(guān)鍵。如果作品有小序，可以借助小序來解讀作品，往往會提供寫作背景、主旨等相關(guān)內(nèi)容，是對詞的提示與補充。要注意情感與所用藝術(shù)手法之間的關(guān)系，感受對比手法對情感的強化作用，體會化用前人詩句對意境的拓展，對作品藝術(shù)感染力的增強。

通過第一單元的學習，我們回溯詩歌發(fā)展的脈絡(luò)，比較不同題材的詩歌在節(jié)奏、韻律、表現(xiàn)手法、意象、意境、藝術(shù)風格等方面的異同，品味詩歌之美，感受古人的哀樂悲歡，了解其中蘊含的傳統(tǒng)文化精神。希望同學們在忙碌的生活中，依然能為自己留一份閑暇，感受詩意之美。

最后布置一下今天的作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