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1975年年底,周恩來進入彌留之際時,他曾讓人將羅青長叫到了自己身邊。 羅青長伏在周恩來的病床前,將耳朵緊緊貼著周恩來的嘴巴,靜靜地聽著,不停的點頭,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期間,周恩來提到了一些鮮為人知的名字,其中就是楊登瀛。 對于這些人,周恩來說:“對這些在我們黨最危難時期幫助過我們的人,千萬不要忘記了······” 成為雙面間諜,貢獻突出楊登瀛原名為鮑君甫,1893年生于廣東香山,一直到他擔任中統駐上海的最高負責人后才化名為楊登瀛。 在辛亥革命前后,深受革命潮流影響的楊登瀛去日本留學,之后畢業(yè)于早稻田大學。 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楊登瀛聽過日本早期著名的馬克思主義者的講課,閱讀了很多馬列主義的書籍,深受影響,思想十分進步。 多年留學日本,不僅讓楊登瀛精通日語,而且還讓他對日本的經濟、文化、政治等方面有了深入的了解,這也為他回國后的工作打下了基礎。 回國后,楊登瀛立即參加了五四運動,同時在日本人辦的基督教青年會任職,為日本的一些通訊社撰稿。 他年輕博學,又講得一口流利的日語,在上海的交際面很廣,他不僅與日本人辦的通訊社有聯系,還與公共租界、法租界等巡捕都有往來。在1924年加入國民黨后,他與許多國民黨在上海的人都很熟悉。 在參加五卅運動之后,楊登瀛又與上??偣〉昧寺撓担J識了許多顧順章在內的共產黨人。 總之,在上海,楊登瀛是一個非常吃得開的人物。 楊登瀛有一個老鄉(xiāng)叫楊劍虹,兩人也是在五卅運動中認識。雖然當時他們在許多問題上沒有共同的語言,但廣東人非常看重鄉(xiāng)情。 濃濃的鄉(xiāng)情將楊登瀛和楊劍虹緊密的連在了一起,再加上兩個人都是單身,他們的生活非常親密,平時在一個鍋里吃飯,在一張床上睡覺,漸漸成為了莫逆之交。 在蔣介石發(fā)動反革命政變之后,楊登瀛對蔣介石的行為大為不滿,這也導致他被關進了大牢,出獄之后,他便一直在上海居住。 1928年的春天,楊劍虹被任命為中統駐上海的特派員。 雖然這個位置并不顯眼,但權力卻是非常大的,實際上是國民黨特務機構在上海的主要負責人,基本上要抓什么人,要殺什么人,都是由負責人決定的。 中統在剛剛成立之時,人手是非常緊張的,楊劍虹一下子身居高位,急需幫手,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老鄉(xiāng)楊登瀛,想讓他當自己的副手。 但楊登瀛知道后,卻左右為難了起來。 他想:如果自己一味拒絕,楊劍虹肯定會不高興,但如果答應,自己又認識了很多共產黨內的朋友,畢竟自己的內心深處也是希望這些朋友能好好的······ 就這樣,在深思熟慮之下,楊登瀛決定將這個情況告訴自己的共產黨朋友陳養(yǎng)山。 楊登瀛和陳養(yǎng)山是經人介紹認識的。那時中國共產黨黨員陳養(yǎng)山在國民黨中央交通局工作,經人介紹后,向楊登瀛學習日文。 對于陳養(yǎng)山的身份,楊登瀛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從來不問陳養(yǎng)山的行蹤,相反還會利用自己的社會關系給陳養(yǎng)山提供方便。 在兩人互相熟悉之后,陳養(yǎng)山便將《中國青年》等書刊送給楊登瀛閱讀,讓楊登瀛接受了先進的革命思想。 楊登瀛則將家里收藏的關于日文版的馬克思主義書籍送給陳養(yǎng)山,幫助他學習日文。 因此,兩人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當陳養(yǎng)山得知楊劍虹要楊登瀛從事特務工作時,便將這一情況向陳賡作了匯報。 當時,陳賡詳細問了楊登瀛的情況,并告訴了周恩來。周恩來認為,能夠在中統內部安插一個內線實在是太重要了,當即就決定讓陳賡和楊登瀛單線聯系······ 1928年初夏,楊登瀛和化名為王庸的陳賡見面了。 見面后,楊登瀛和陳賡談了自己與楊劍虹的關系,并詳細說了自己身為國民黨特務的不得已。 之后,楊登瀛還明確表示,自己愿意將收集到的情報提供給中國共產黨作為參考。 對于楊登瀛的處境,陳賡自然是表示非常理解的,并表示愿意支持楊登瀛跟著楊劍虹進行工作,同時希望他能與租界的巡捕房、國民黨上海黨部等地方建立聯系。 這些對于在上海交游寬廣的楊登瀛來說并不難。他生性善于結交,愿意和各方面的人拉關系。他不僅與巡捕房建立了關系網,還在楊劍虹的引薦下,與陳立夫、張道藩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之后,楊登瀛提出了自己應酬需要大量的花費,經濟存在困難。陳賡不僅提供了金條,還承諾以后每個月提供300塊大洋,而且特別的花費另算。 這讓楊登瀛很感動,但有些為難,于是他問陳賡:“我如果拿了你們的錢,今后楊劍虹要我搞你們的情報,我該怎么辦?。俊?/strong> 陳賡讓楊登瀛放心,說自己已經安排好了,會提供一些情報來減少楊登瀛的麻煩。 這讓楊登瀛更為感動了,激動地說:“你們這樣豁達,我心領了,今后我決不會讓你們失望。” 這次和陳賡的見面之后,楊登瀛也正式成為了雙面間諜。陳賡不僅固定和楊登瀛固定接頭,還給了楊登瀛一個緊急電話。這個電話可以在緊急的情況下,進行聯絡。 之后,在陳賡的配合下,楊登瀛自然“成績斐然”,深受楊劍虹的信任。 在國民黨中統內部,楊登瀛成了有名的中國共產黨問題的專家,陳立夫、張道藩等國民黨大員在碰到問題時,也時常向他請教。 為了更好地配合楊登瀛的工作,彰顯他的身份,陳賡特意指示周恩來為楊登瀛購買了一輛汽車,還將連德生派到了他的身邊。 在陪伴楊登瀛應酬的日子里,連德生實際上成了陳賡和楊登瀛之間的聯絡員。 連德生是楊登瀛的保鏢和司機,每天陪著楊登瀛在外應酬,只要一有情報,就會及時向陳賡匯報。 在楊劍虹逝世后,楊登瀛的權力就更大了。 雖然國民黨中統的負責人幾經換人,先后有張道藩、徐恩曾等人,但他們都對楊登瀛十分信任。 張道藩和楊登瀛的關系本來就很好。在楊登瀛為他除去政敵之后,張道藩更是對他感激不盡,認他為知己。 在張道藩、陳立夫來上海的時候,楊登瀛更是盡心招待,鞏固了私人友情。徐恩曾是陳立夫的表弟,他對楊登瀛也是極為拉攏。 之后,因中統擴大活動范圍,為了廣泛收集情報,先后向武漢、上海等大城市派出特派員,并配有隨員和電臺。 因楊登瀛廣大的人脈,靈活的頭腦等,被任命為中統駐上海的特派員。陳立夫更是親自到上海,帶來了蔣介石的委任狀,上面的內容是:特派楊登瀛在滬協助辦理重要案件并處理之。此令。 蔣介石的委任狀,更是提高了楊登瀛的身價,他在上海的地位也就更高了,也讓他掌握了國民黨特務機關在上海的大權。 被捕之后,陳賡為其寫信 楊登瀛執(zhí)掌大權的期間,為中國共產黨做了很多的事情。 陳賡在談及這段歷史時,曾說:“當時國民黨在上海的特務機關,實際上掌握在我們的手里?!?/strong> 為了方便楊登瀛工作,陳賡又安排中央特科在北四川路大德里對面的過街樓上,替他設立了一個辦事處。 在那段時間,楊登瀛把收集到的情報就全部拿到辦事處。凡是有利于我黨,楊登瀛就安排安身邊的秘書抄送給陳賡。 在這段時間,楊登瀛給我們黨提供了大量有用的情報,為我們黨初期的情報事業(yè)做了很大的貢獻,對于拯救我黨的戰(zhàn)友,清除國民黨特務都有很大的作用。 1929年8月,上海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彭湃、楊殷等人在上海新閘路經遠里12號開會的時候,突然被捕了。 當時敵人就像是有預知能力一樣,一下子就沖了進去,彭湃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捕了。為此,中央判斷:黨的內部一定有人叛變了。 為了能查到具體是什么人叛變,為此,陳賡專門找到了楊登瀛。楊登瀛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脈,很快就查清楚了:出賣彭湃等人的是白鑫,因為之前彭湃批準將白鑫一個叛變革命的親屬槍斃了,他懷恨在心,就將彭湃等人給出賣了。 經過中央的再三查證,楊登瀛提供的消息是完全可靠的。 為了營救彭湃等人,周恩來特意指示: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營救彭湃等人,并盡快懲處叛徒白鑫。 經過努力和一番打聽,楊登瀛得到了彭湃等人被押送至上海龍華的時間,并及時告知了陳賡。 于是,周恩來安排中央特科的人全部出動,埋伏在到必經之地,不料敵人提前解押轉送,營救工作失敗。 之后,彭湃與楊殷等人在龍華英勇就義,年僅33歲。 白鑫自知犯下了大罪,于是就和南京方面要了一大筆錢,居住到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常委范爭波家里,準備出國避難。 為了盡快懲處叛徒白鑫,楊登瀛特意按照陳賡的吩咐,親自去了范爭波的家里拜訪,摸清了白鑫出國的具體時間。 楊登瀛第一時間將消息告知了陳賡,于是陳賡率領中央特科的人迅速行動,將叛徒白鑫鏟除。 自從叛徒白鑫被除掉之后,中央認為楊登瀛提供的情報不僅及時、重要而且還非常準確。為了能更安全方便的與楊登瀛取得聯系,中央特科先后增派了安娥等人。 1929年的秋天,叛徒戴冰石向上海警備司令部告密:中國共產黨的地下機關正在某個地方開會。 恰巧楊登瀛那天在巡捕房辦事,不僅隨同抓捕,還及時將消息告訴了陳賡。很快,叛徒戴冰石被清除。 有次叛徒顧某在上海警備司令部討價還價出賣李立三,楊登瀛知道了立即告訴了陳賡,及時清除了叛徒,保護了李立三。 再一次,叛徒陳慰年出賣黨內的重要文件,謀取利益,楊登瀛得知后先是用兩根金條穩(wěn)住了叛徒,隨后告知了陳賡,叛徒立刻被懲處。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楊登瀛還救過任弼時。任弼時不幸被捕之后,陳賡找到了楊登瀛。楊登瀛不僅沒有拒絕,而是設法營救,對相關領導謊稱任弼時是自己手下的人。 相關領導雖然將信將疑,最終還是賣了人情給楊登瀛,將任弼時釋放了。 除了提供情報外,楊登瀛還利用自己的人脈和關系,讓許多中國共產黨的地下黨員打入到了國民黨內部。 比如:錢壯飛能順利打入中統的內部,成為中統特務負責人徐恩曾的秘書,楊登瀛就在其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中央也掌握了中統很多的機密。 直到幾十年之后,周恩來都多次稱贊此舉是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就這樣,在那段大權在握的時光里,楊登瀛明明可以享受國民黨的高官厚祿,但他卻只因受過中國共產黨的恩惠,便多次冒著生命危險向共產黨提供許多有價值的情報。 除了他重感情,有正義感外,最重要的是因為他有一顆向著共產黨的心。如果沒有他的突出貢獻,那么在那個白色恐怖時期,中國共產黨所遭受的損失可能會更多······ 1931年4月,顧順章在武漢被捕,隨后叛變。由于工作關系,顧順章是知道中央特科很多的機密,自然也包括楊登瀛向中國共產黨提供情報的事情。 在危急時刻,潛伏在徐恩曾身邊的錢壯飛及時截獲了顧順章叛變的情報,并不顧自己安危,及時將情報傳達到了中央。 就這樣,在周恩來等人的領導下,中央和所屬重要機關平安脫險,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楊登瀛雖然是國民黨的官員,但在此情況危急的時刻,陳賡還是找到了他,希望他能找個地方避難。 而楊登瀛心中始終堅信顧順章斗不過張道藩,并不愿意離開上海。陳賡便囑咐道: “你實在不想離開上海,那就要有一個思想準備,萬一顧順章供出你來,你就要反咬他,別的一句話也不要多說,今后中國共產黨是不會忘記你的?!?/p> 之后,陳賡和楊登瀛都被逮捕。即使在獄中,楊登瀛還在努力用自己的人脈來照顧陳賡,這也讓陳賡非常感動。 在獄中,楊登瀛始終緘口不言,沒有說出中國共產黨的任何機密。半年多之后,利用張道藩的關系,楊登瀛被釋放。 雖然張道藩也給他在南京安排了一個職位,但相關部門并沒有放松對他的監(jiān)視。 從此之后,楊登瀛的風光不再,生活漸漸歸于平淡,同黨組織也失去了聯系,在南京擺了一個小攤子為生······ 十多年過去了,解放軍打過了長江,新中國成立了,楊登瀛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能在上海攪動風云的人物。 隨著年歲的增長,楊登瀛的生活也越來越貧困。 在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期間,南京市政府發(fā)出公告,讓在國民黨軍隊,政府、特務等機關任過職的人,一律到公安機關去登記。 楊登瀛認為當年任職期間為中國共產黨做過事情,應該不用登記。 在期限到了之后,楊登瀛立即被逮捕,并很快被移送法院。經過法院相關領導審批,準備對他處以重刑。 審訊時,楊登瀛說了自己在1928年到1931年為中國共產黨所做的工作,并和相關工作人員說:“陳賡可證明我的身份······” 風雪中離世,臨終留下遺言為了慎重起見,當時的法院院長兩次致函陳賡,以確認楊登瀛的身份。 1951年11月底,百忙之中的陳賡特地回信為楊登瀛證明: “關于鮑君甫(國民黨稱楊登瀛)之說法是否屬實一事,據我所知,鮑確系1927年與我黨發(fā)生關系,1931年以前在工作上曾和我聯系,在此期間對我黨貢獻頗大,我被捕時,曾在南京憲兵司令部與我同獄,他對我頗為照顧。之后他擔任偽中央感化院院長,據說他表現不佳,其他詳情不知?!?/p> 之后,陳養(yǎng)山得知楊登瀛的情況后,特意給南京相關部門的領導寫信:“鮑君甫(楊登瀛)對我黨的保衛(wèi)工作做出過巨大貢獻,曾先后救出了我黨許多同志?!?/strong> 同時在信中,陳養(yǎng)山還提到自己和陳賡等人會想辦法給楊登瀛一些救濟。 根據陳賡和陳養(yǎng)山的信件和證明,南京市人民法院對楊登瀛進行了從寬處理。 1956年,在陳賡的安排下,南京軍區(qū)專程派人將楊登瀛送到了北京。 在北京,楊登瀛見到了當年陳賡、陳養(yǎng)山、安娥等人,與他們一起回憶當年的歷史。 陳賡不僅仔細詢問了楊登瀛的生活狀況,還委托有關方面照顧他的生活。臨別之時,陳賡不僅帶楊登瀛去醫(yī)院為其安裝了假牙,還送去了衣服、鞋等生活用品。 在陳賡,陳養(yǎng)山,安娥等人的關心下,楊登瀛的生活自此有了保障。但收入還是有限的,楊登瀛家里的孩子又多,生活仍然困難。 有一年冬天,楊登瀛覺得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就給安娥寫了一封求救信。收到信的安娥,不顧自己身在病中,給楊登瀛一家寄去了冬衣、日用品等。 陳賡等人的幫助,讓楊登瀛一家一直感動不已。之后在與安娥等人的通信被迫中斷后,楊登瀛一家的生活更落魄了。 1969年12月底,在漫天的風雪之中,楊登瀛在貧病交加之中離世。臨終前,他再三對身邊的家人說:“我不是特務,不是叛徒,更不是什么內奸,我到底是什么人,我自己也說不清,但周總理是知道我的···· 之后,周恩來得知楊登瀛逝世后,深感痛惜,特意委托人去看了楊登瀛的家屬。即使在彌留之際,周恩來還特意將羅青長叫到了身邊,提到了楊登瀛的名字。 在當年的上海,楊登瀛雖然是個雙面間諜,一面做著國民黨的高官,一面又幫中國共產黨做了很多工作,兩面討好,兩面不得罪。 但無論他當年內心有著什么樣的考慮,但他在中國共產黨困難時期所作出的貢獻則是真實存在的。 要知道單從個人的仕途來看,他完全可以倒向國民黨,而不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做“雙面間諜”。 從這一點上講,周總理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忘記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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