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又夢見母親…… 她無神的雙眼,凌亂的白發(fā),還是臨終前病入膏肓的模樣。 母親晚年,先是摔斷了腿,后來又得了腦梗。86歲去世的時候,她已經(jīng)臥床兩年。所以,刻骨銘心的是她臥病在床的形象。 父親和母親同歲,他是在63歲那年去世的。 那時候,我上班五年,剛剛調(diào)任舞鋼市第二小學校長,女兒剛剛一歲,我也剛買了二小的集資樓房。父親和弟弟鬧別扭,就賭氣來我這里。用他的話說,是“躲難”來了。 父親性子急,好面子。所以,容不得弟弟絲毫偷懶。弟弟性子拗,貪玩,難免父子發(fā)生摩擦。弟弟和人玩撲克,父親大發(fā)雷霆,一怒離家出走。就投靠我來了。 但是父親還是沒有住上我的樓房。就在我快要搬家的時候,也是在他孫女一歲生日后的第二天,父親突然腦溢血復發(fā)。彌留之際,他要我承諾好好照顧母親,好好照顧還沒有結(jié)婚的弟弟。 我是家里老三,有哥哥、姐姐,還有小我兩歲的弟弟。我是姊妹中唯一離開農(nóng)村的人,所以,父親去世后,幫弟弟舉辦完婚禮,妻子和我就把母親接到舞鋼一起生活。 母親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我們一起生活了16年。在母親的建議下,我和妻承擔了下一代好幾個孩子上學的幫襯。輟學的大侄子跟我復學,后來上了大學;二哥家的大侄女16歲來舞鋼投奔我們,后來在舞鋼成家立業(yè);外甥沒考上老家高中,后來投奔我們上學,最后清華博士畢業(yè);外甥女跟著我們在舞鋼讀書五年,后來也上了大學;弟弟一家也曾一度來舞鋼討生活…… 母親和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我們家人丁興旺,總是熱熱鬧鬧。我第一套房子是集資房,面積太小,家里人多,后來就換了第二套130多平米的房子。但是,后來母親歲數(shù)大了,腿疼,爬樓不方便,我們就又換了第三套房子,一棟二層小樓。 妻子說,我們是沾了母親的光。因為幾次換房子都換對了。如果不是母親的原因,或許我們不會換房子,也不會有后來的小樓。房價一路上漲,我們靠房價變化累積了家產(chǎn)。 母親是個有福的人,我們因著母親十幾年夫妻沒有吵過架。但是有一次,母親不在家,我和妻因為一些誤解發(fā)生了沖突。正吵架母親回來了。母親勸了我們兩句,我們依然在賭氣。她一句話也不說,回屋收拾東西就要回老家。 我和妻子一下子慌了,趕緊檢討,跪地求告才勸回她。 母親話很少,但在我們面前說一不二。 女兒上初三那年,母親不小心摔斷了腿,不得不手術換了髖關節(jié)。母親比較胖,恢復行動后就沒有離開助步推車。她是以個虔誠的基督徒,無論如何每周都是要去教堂禮拜的。我是一個大忙人,周末也常常加班。但是妻子說再忙也要忙里偷閑。于是,要么我們夫妻一起,要么我找朋友幫忙,母親周末去教堂從沒有因為行動不便耽誤過。 2012年,我被北京人才引進。這是一個大事情,我一時不能帶母親過去一起生活,但是也舍不得這么好的機會。 母親說:“你們走吧!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這么多年你們已經(jīng)盡到義務了,該他們照顧我了,再說我八十多了,還能活幾年。” 我到北京那年元旦,母親腦梗住院。出院后行動更加不方便。我遠在北京,多虧了姐姐、哥哥、弟弟他們輪流照顧。 第二年,我們北京的房子安頓好,就接母親來北京生活。多虧妻子上班就在家門口,中午可以趕回來給母親做飯。我每天早上用輪椅推著她遛彎,妻子下班第一件事推她下樓和鄰居老太太聊天。周末的時候,我們推著輪椅,陪她去教堂禮拜,去公園閑逛。母親很享受,我們也很享受。 母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大小便也常常失禁,不適應白天一個人在家。她說:“北京我也來住過了,該送我回家了。不能老了把我扔這里?!贝笊⒋蟾缫泊螂娫捵屛覀兯湍赣H回家。于是,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母親在大哥、小弟和姐姐家輪流住,我們也一放假就回去陪她。 中間有過兩次緊急情況。母親打電話說她要走了,回天國去,讓我回去見她。我趕忙請假回去,她在我們的照料下,又漸漸恢復。 2017年12月6日,母親回天國見上帝。 基督徒走后是沒有周年、清明等各種祭奠的。所以母親離開后,我也很少回家。姊妹幾個有時間網(wǎng)上視頻群聊,但是少了母親的家,就少了很多骨子里的牽掛。 昨夜,夢見母親,我知道,我又想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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