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季轟鳴——

流動的汗水

如此

驚心動魄！

耐汗的多棱鏡

被轟曬……

會不會

在坍塌的減力下

突然昂首挺胸

一個個逛街的女人

個個軟硬似菊

必如她們手中

夾擊的雪糕一般

負(fù)載一對乳房的重量

把雙腿插入花瓶似的裙中

手提花開的男人

讓他們爭奇斗艷

2

變成一潭死水

這盛宴

從變成饕餮舞會上

持續(xù)逃離

一個城市的汗水

被屯集

讓一個圣湖

談虎色變

躲虎皮叢林里的

雨水

織成一個囚籠

讓洪水猛漲

使探11號監(jiān)的女人

淚眼滂沱

3

一個圣湖懸空

永無一滴水滴下

倒掛在檐廊中的美女

猶如呼嘯的大雨

穿著絲襪

兩腿交叉似雙子塔

把一個淹沒的城市

用持續(xù)發(fā)射的電波

吐出來——

4

我決心，繼續(xù)奮斗

是因?yàn)榭嚯y的夏天

還沒有變成

火紅之秋……

猶如資本進(jìn)攻

讓一座座

無產(chǎn)者的城市

淪陷

我決定復(fù)原社會主義陣營

用一個星期

為她縫制嫁衣

5

給一泓清泉流淌

讓一塊巖石飛翔

持久的轟鳴

帶來驚慌失措

在無數(shù)汗液中鉆孔

杜鵑鳥

如拆遷的舊房子

用錘子敲開

墻縫

拉出一個躲入草叢七十年的廢墟

6

居室

延續(xù)的奔跑

將會在

抵達(dá)的最后一分鐘

被扼殺

讓一枚針貫穿始終

斜挎背包的美女

汗水的黏度

時(shí)序在持續(xù)縮小

7

夏日在蒸發(fā)

穿旗袍的女人

被蒸發(fā)

變成一件旗袍

繡花的女子

變成繡花針

從中打撈一枚針

尖銳的汗

被陽光

鋒利的刀子

割開

僅剩一步抵達(dá)

現(xiàn)在，我們用

慢半拍的圓舞曲

把夏日尖銳的針

插進(jìn)秋天的雕花煙斗里

蟬鳴的自行車

仍行馳在

耳光響亮的秋天

現(xiàn)在是秋天

8

如一件瓷器

落日繽紛

夏日如獨(dú)角獸逃離

鮮艷葉片似的

轟炸機(jī)

離我們還遠(yuǎn)

讓一個個星樣的女人

從逛街轉(zhuǎn)入孕期

一枚枚果實(shí)

在她們胸中盛開

一絲絲

一縷縷

鳥鳴從腹內(nèi)

圍繞子房旋轉(zhuǎn)

秋天穿過一個魔方

把一捧漿果帶進(jìn)來

而孕產(chǎn)期馬不停蹄

星期六是個好日子

這天分娩的女人

會有甘果和假期

1.

大昭寺如一頁紙

飄了一半

仙女湖底的濃蔭

猶若蝴蝶

青碧的牦牛車

慈祥地行駛在黎明的肉里

駝色的牦牛喘息，

出血的潮汐噴墨般反芻

噴射泥丸殷紅的粘液

大覺寺在它渺茫的背脊上

輕輕一劃

仿佛折彎宮殿的屋宇

我的藏刀！

彎曲的弧線在石壁棺槨上跳躍

顯然是另一葉紙

2.

枝頭的褶皺

梔子花腫脹的馥郁

在林間跳躍

隧洞里的藏經(jīng)人

如畫像貼在布施者的耳孔里

聆聽酥油花盛開

——聲音盛開

以照耀塔爾寺白塔輝映烈日

送達(dá)的佛光

3.

僧侶的倒影

金碧輝煌的法王騎白象

仙劍三界拉開序幕

如新月折斷了恍惚之冷雨

紛紛涌現(xiàn)雪色的匕首

刺傷了一把墜毀燭光的灰暗

萬卉燭光，淚花充盈

重影之蟲癭，

練練白芷半血之布誦

導(dǎo)師一葦渡江，

在井壁輝煌的鉆擊

4.

你說的鳥語

在鳥身上——

深山，溪澗，神劍峰的琴

一杯清水。煮雪的

鋤雪的目光

暗黑的竹溪此時(shí)暗黑

如一盞紙的燭光

在跳躍

5.

而一切靈犀之光

則迅即歸之于藏歷

春節(jié)之時(shí)序

觸摸式的，歸于誠實(shí)

歸于靜默，水浴一般下降

歸于思想，歸于響箭一般的鳴聲

穿越隆隆升起的雪色之暮

而一團(tuán)青絲，在承運(yùn)著溫暖

此時(shí)降下……

病隙濃縮捏著酥油花的雕花師

雙手如冰，在融化

身體如水，……融化。

下面是，凝固的聲響……

1

今夜。我必須讓一塊石頭飛起

一塊巨大的飛來石

明鏡高懸。

懷抱月光的石頭

皈依劃傷的血泊中

……懷抱我的頭顱

我木頭般的靈魂

在打撈的另一顆靈魂里怒放

讓一柄斧頭飛起。

砍伐月光的斧子。

——今夜。

我全神貫注想念我的家鄉(xiāng)

我的情人。

你必須有月光般的乳房。

我必須全神貫注，

用舌尖放牧牛羊。

我還必須用舌頭的鞭子，

放牧你。

噢，愛人。

你或許不在草原里。

而在四方。

十萬北風(fēng)列隊(duì)吹卷黑夜的帆影

2

吹奏黯黑的頭發(fā)，暴雨般的

回來。我們演奏詩歌的心臟

必須在此時(shí)聆聽，

照亮乳房的眼睛。

我的眼睛，

如白樺樹一樣的月光。

將我的靈魂照徹。

羊群般的女人。

今夜。太陽會來為你送葬！

我們暗合，灰暗的帳篷，

千里奔襲挺進(jìn)。

如兩座雪山的乳房，

乳頭的紅暈如丹頂鶴

兩粒葡萄，葡萄園的夏季

夕陽的余火，浴火誕生出漁火，

舟子們劃呀劃的，駕舟挺進(jìn)！

3

我目光中的血水，

如乳汁的雪水流淌，

而今夜，

我們勉勵為難的加冕禮，

必須完成這歲月的沉淀

讓睫毛的叢林，

圍繞找羊群般的月光跳躍。

兩把斧頭垂下，

砍伐乳房的斧子，

讓一片女人的臉龐如石頭飛起

葡萄粒般的眼睛銜著月光飛旋。

而我的牧鞭鐫刻在石頭里！

黑夜照徹它們

女人一般的黑夜。

4

穹窿里，

一匹紅馬在馳騁，

一個城市在羊的門下迷醉。

冬天，

我們演奏詩歌的心臟再次碧綠。

并在一個夏天徹底怒放，

形成華麗的花蕾，

用秋天的鶴頂紅灌注你。

那明媚的紅色，

祖國萬紫千紅，

燈籠一樣的胸脯，

肋骨鎖住我們，

乳頭照亮了呼聲落日的山坡。

我們在槍聲中倒下，

日光如桃花流水，

萬千黑暗，徹底壓榨……

并焚毀了，我們的眼球。

（一）遷移：

舉手，收回

雪光在天空抽動

車流緊貼地面

車輪陷入靜默

泥日水沼

輪下仍然是銅珠似的細(xì)雪

亂草掃射著荒原中的人們

沼澤如鏡子顛覆著白晝

而雪色無聲，最讓人奇怪

遠(yuǎn)處的雪與近處的雪一模一樣

牦牛像女人一般梳理著長發(fā)

遠(yuǎn)處的山川如圣杯一樣倒懸

漆黑的鷹，起舞高奏

它若彎弓射日鉆入蒼穹

明媚的流云陷入黑暗

風(fēng)中的彎刀哀傷地映著雪光

一如飛豹炫耀著身上的花園

倏忽而來，迅疾而去

車隊(duì)在泥日里滯留

茫茫的雪地白金一般锃亮

它為遷移奠定著基礎(chǔ)

神秘的凍土層猶如烏金

它一陣陣戰(zhàn)栗，一陣陣發(fā)藍(lán)

使彷徨遷移的大軍感動上蒼

迷失于潔白無暇的青銅里

（二）宿營：

帳篷一片棕紅，神把燈與火聚攏

野營的狼在藏獒的歡喜中逃遁

啟迪著智慧的風(fēng)暴早日到來

它們瘋狂肆虐，仿佛藏歷中的魔咒

飛旋的轉(zhuǎn)經(jīng)筒將忍默雪藏

冰冷可怕的沉寂在沉睡中彌漫

這是誰的雪地，包容著大謬

逡巡的篝火儼然涅般的孔雀

綺麗的香柱如蟲草鉆入泥中

萌芽的蟲子何以使植物轉(zhuǎn)世

并為宿營選擇了痙攣的綣臥

尚待詢問的酥油點(diǎn)燃著瑰瑋

它同樣可以使饑餓找到歸宿

宛若絢媚的花朵伴隨著青稞

撩撥著腸胃及及可危的貪婪

馬尖銳的吞噬著沙礫

沙礫中的鹽使它驚嘆不已

它化為一枚針奔逃

又把更多的野馬帶回

（三）跋涉：

祈禱吧神靈，用雪山的乳頭

給予跋涉者以鼓勵——

那遠(yuǎn)遠(yuǎn)囤積的風(fēng)暴

此時(shí)已暗下了隱沒的決心

使隆起的雪丘找到了可以告慰人的理由

重新啟程的野營者，你可曾知道那宣喻

拋棄了居住者的失望，感嘆家園的臨近

充實(shí)的跋涉屬于艱辛與順世

成就的夢想值得期待。雪遵循著雪

躑躅依舊。放棄燎原星火的人堪以擇路

選擇了順世的人們掙扎著拯救自己

他們的車隊(duì)，他們的營帳

他們的旗幟，他們的妻兒

此時(shí)已期盼牛羊放棄食物

最終遠(yuǎn)足于他地

放棄營造傳世的經(jīng)典

塑造格薩爾王神話的功勞

屬于他人——

他們只求在跋涉中遇到知己

遇到引路的鷹和祈禱中的神

一道鞭影即是他們的向?qū)?/p>

一條羚羊的足跡足以使他們寬慰

（四）訣別與獲救：

帽檐遮隱，隨風(fēng)閃爍

收回的手，在收回中等待舉起

遠(yuǎn)處的曠野凝固如一塊牛蹄下的凍糞

金羊毛下羊頭探出的眼神啊

哀怨地帶著鐵皮的冷汗

他們獲救了，可仍在回望中緬懷

車?yán)^續(xù)著暮色中的遷移

向北，向北……

火舌舔噬著丘荒之野

手下?lián)崮Φ难蛉?/p>

舉手的姿勢使之永世不忘

……

天書朝上……覲見前朝的亡靈

王者之劍！將憤飛的馬蹄，

絢麗劈開——

使之鮮紅，如淋血的圖章

——宇宙，同樣如圖章蓋滿大地

蓋滿我的周身

顫栗的星，如烏云墜下

穿過山坡，

滾過我額頭折斷的眉山

……高原如虎

刺青的文字若斑斕的豹子

折翅的禿鷲，羽霓高懸

黑鐵之鷹，

心靈之黑勝過體內(nèi)的溫度和影殉

大漠運(yùn)載著千山萬峰倒立！

而大路兩端……

巍峨的馬群高聳入云

云之馬，從天紛紛而降

呼嘯之馬

馬骨雕花，點(diǎn)燃風(fēng)暴……

塵囂之沙在天外，

配合天書之謳

頌歌……為誰唱起？

高遠(yuǎn)之上，繼之高遠(yuǎn)

春天憤怒的鞭子，

如一道黑影，在它的蹄下

一道彩虹，在它的口中盛開

奔潑的蹄子，狷急如雨

展開你的皮裙，

如割裂的馬皮被風(fēng)鋸開

肉身下，火種彌漫……

焚書的云，如火炸開

燒紅鋪草的云河

遺落的天書，在你的嗓喉吟嘯

牡蠣般的耳朵，汪洋之書

水澤倒影的人母

雙腿如瀑，追尋銜接祖先的嘴巴

還陽草，擦亮發(fā)絲的弦

拉弓的馬頭琴，鋸開你

如遠(yuǎn)去的部落分離。

抱魂的刀上，鐫刻?；?/p>

一切靜止了，

天然的景致……在收攏

收割馬鬃的鞍橋，

總是從你的背后升起

多難的家族，紛爭的鏈條

將血脈掙圓，

冷胃吞雪的馬金碧輝煌。

遠(yuǎn)疆騰火的烽煙

迎接你。

兩頂帳篷，——向北遷移

如你揮舞的腳趾

遷徙的……歌唱的嘴

為一個個明亮的海子，

打馬照影

射魄的月光，反映你

噢，……值得憐惜的嘴巴

一只馬耳，在口中

呼嘯的滾石陣

在黃金的馬頭上聚攏熱血

胭脂山，麗日嬌縱

藍(lán)天滾來，陰魂如練

掠過沙丘之草，陽光返回

裝飾驛站的燈和英雄的鎧甲

與堅(jiān)實(shí)之盾

一個爍爍響亮的纂經(jīng)者

鐵矛插入琴身，羨慕春水之綠

揉成團(tuán)花顛峰的旗幟

在昨夜，……濡染著血水

照亮你的襁褓，為詩章刺繡

保持執(zhí)燈者的頭顱，

和雙肩安魂的眼睛

找尋你的目光，

與逡巡若游弋的錦句

仍在欣賞你的風(fēng)度，

添翅訴說的馬

請喂養(yǎng)靈魂骨骼的殘酷——

箭石的子孫，在你印花的蹄下

被踐踏。誰在馬蹄下，開花？

用辰光把你照亮！

誰在用黃昏的斧頭

劈開你渴望啟示的頭顱

使鐵血如潮騷花海般的飛濺

用奶汁和酒或飛揚(yáng)的塵灰

及廊檐刺青之書

喂養(yǎng)一個渴望說詩的女巫

在這些冷冰冰的字眼中

我體會到的是

偽造！陷入到秋天巨大的紅

卻在彤紅中，體會到資本

黑金的強(qiáng)悍

被金錢染紅的秋天

就這樣來到我們的面前

被染紅的秋葉

同樣被金錢和銅臭強(qiáng)奸

一家家店鋪，一個個店面

灰暗的秋夜，偽造的景致

在這湛藍(lán)的夜空下

被偽造的多么真實(shí)

秋野中，豎起的廣告牌

多么像我們彼此虛偽的面孔

我在這個紅彤彤的城市

表面上偽裝著紅色的城市

卻目睹了世界之黑

對于《紅與黑》而言

只有往上爬

才是司湯達(dá)所描繪的詬病

作家的批判從現(xiàn)在開始

在這些冷冰冰的字眼中

卻充滿溫暖和預(yù)見

而傷心對一個中國人而言

黑色的眼睛

在黑夜迷障的書頁上

文字和詞語所保留的暴亂

對于一個黑夜思考的借愛情為道德和倫理所淪喪的賭徒來說

資本和地位自認(rèn)無限寬廣的時(shí)代

繼續(xù)強(qiáng)迫愛情的周流，

載來那個在法庭宣告真理的人

無疑，簡直為無能

他開槍殺死了這個秋天

市長夫人和瑪?shù)贍柕滦〗?/p>

拿槍瞄準(zhǔn)了自己的舊情人

為謀殺一個關(guān)鍵的欲望

不失之為一種解脫

他繼續(xù)創(chuàng)造這個樣板

為愛情所謀

欺騙女人的仁愛與善良

值得用肉欲關(guān)照他的英俊

卻來自內(nèi)心

他強(qiáng)調(diào)了勾引與占有的企圖

最后被送上了斷頭臺

——瑪?shù)贍柕滦〗?/p>

提著他被砍下來的頭回家！

我從一個個玻璃窗上，

看到司湯達(dá)所描繪的那張臉

秋天里的，偽造的面龐。

但在灰暗秋夜多么真實(shí)浮現(xiàn)

從一卷書上，

我目睹了社會的虛偽和荒唐，

和與這個世界的，心領(lǐng)神會！

但就在這個檐瓦覆蓋的夜晚

黑洞洞的高樓四周

一本舊小說，啟示我們淡定

那張木刻的臉，

釘子一樣尖銳的眼神

和影子背后。主人翁

于連的用心！

依依擺柳在雕花圓窗前畫弧……

電匣子里清潤脆甜的微風(fēng)度上

金嗓子周璇乳暈薄薄蒸香吐玉的清唱

驚蟬素聲尾音一滑似乎要見底撈月

突覺一轉(zhuǎn)又?jǐn)克┍愫ｉ熖炜?/p>

吐氣若蘭的水并藻環(huán)蓮枝花的纏紋

從瘦如攏腰的青花瓷堆霓固苔的影間

輕輕一旋，便攀上穿高衩旗袍

唱彈詞的云祺兩腿合攏稍弓的身上

楚腰微挺睇眸仰慕的酥胸……

含山峰峙，倒扣墳起，

仿佛春潭涌浪，倚手閑撥琵琶聲，

兩籠嫩藕合韻的喇叭袖

祭出膚白如璧的纖指。

恰剝筍插釵映月在雪花膏里沾了蔥，

五指尖尖，飾環(huán)佩戒，

一弦攏罷更添分弦絲挑……

讓榭藕軒唐先生一張賽梨的白臉

半開半合，再也無法收回。

酌量略加馬蒂尼紅酒滋潤，

陳先生一生夸夸其談有福相的肥臉

此時(shí)正在和面含桂殿芙蓉滴水

云祺黛眉雙弓的杏目對視……

燈盞盼星從蘭芳低垂的蠐頸，

到兩肩若削的鑲翠，如領(lǐng)緣繞襟

嵌了粉色絳紫的滾邊凸胸兩抱，

繡藍(lán)的琺瑯彩紈扇似乎就盈握于

允袖一帶的手間，緩緩寸扇

襯恭襲韻，讓唐陳二先生眉開眼笑。

螢火偎帳，絲竹環(huán)涌。

簾掩湘樓秦閣現(xiàn)在皆依金鉤鸚鵡輕啼

酸淚，鳥鳴，并鬟低揚(yáng)。

云云其奏的彈詞，說將花謝花落

誨人不倦的長夜扇穗一束，

妙殊思枕，榻間雕花，廚堂泠盞，

皆似秋雨困掃，夢返名優(yōu)虛境！

1.

原來法桐懸鈴木逝去的光陰。

一輛單車

在馬路淺顯斑駁的琴弦上，

我們締造著未來，

也驅(qū)使童年老去。

一輛送奶的馬車，同時(shí)老去！

原來梧桐花的香氣，

凋謝在落日的房坡，

一排排平房的休息所，

就這樣，歸于平淡。

五十歲后，

原來梧桐是一家酒吧。

而隱喻的音樂，

一個個啤酒桶似的

粗大樹冠和濃蔭。

也落在落葉凋零的街上，

我與昨日風(fēng)景聯(lián)姻。

雀鳥們，業(yè)已歸家。

今夜梧桐軌跡的車輪，

在時(shí)空的鐵律上一枚枚棋子，

保持法桐手談的溫度。

讓一架鋼琴樹伸開，

噢，深巷，伸向遠(yuǎn)處的鐵軌，

雨滴的滑翔傘，遐想

一些梧桐紫花滿天，

握緊每一滴滴水的葉片，

年輪的蒸汽機(jī)。

教化戀人懂得，

隔窗守望！

彼此在一米之外約會，

從梧桐樹的碧波

到層層堆積的黃昏，

恍惚雷擊，一場暴雨，

使梧桐上的鳳凰飛離。

2.

再也沒有回來。

靈犀一點(diǎn)低垂的薔薇，

畢竟，法桐樹的光陰，

在時(shí)序中錯開。

目光遠(yuǎn)離，小樹葉積贊起來，

如一本書。

原來法桐，

是書院街一排排一株株

最普通的樹，

如橋上風(fēng)景，

現(xiàn)在它是一家酒吧的名字。

我們稱之為不老的朽先生。

這巨大的落葉喬木。

燈紅酒綠的男男女女，

必定，在一株株法桐下邀約、

親吻、分手、離別……

我見證了更多奇跡和愛情。

一切如愛琴海的波濤，

洶涌起伏。

百分之九十的愛情，

始亂終棄的愛情。

同寢的男女，

痛飲那些法桐汁液

和枝葉中的露水。

……曾經(jīng)酒吧，如此時(shí)光，

清口一聲，辭鮮若玉。

唉！詩人是繆斯的倒影，

并存在于文字的妙構(gòu)之上。

3.

讓詩歌的玫瑰盛開

為大地棲息的萬物謳歌著。

給予口舌般的描述……。

原來法桐，如一本修辭書。

而今耳際一廓廓渾圓的落葉

曬出去日的陽光，

篩去遺忘的落雨，

雀鳥飛回，先哲們銜著煙卷

在雅集。

……從厭倦到梧桐落花的時(shí)刻，

掩卷一載倚在窗洞上眺望。

能否把兩個季節(jié)走完！

令華蓋般的梧桐，同時(shí)展開

兩只傘，籠罩酒吧上

梧桐雨油畫，

并隨開滿紫花的梧桐，

走向深秋原來預(yù)想的小巷，

讓詞語得到有力的貫徹，

沉入昨天的懷抱，

打落每一個人錯綜復(fù)雜的面龐……

今夜必須要讓

魯迅大先生這座鐘

和我重疊

用我無用的軀殼

盛載他的靈魂

坐進(jìn)我這無用

用骨頭和肉

搭成的沙發(fā)里

以匕首和投槍

撬開我套在牛皮繩里的魂

今夜我什么也不讀

就讀你，先生……

黑夜洞開

我的靈魂洞開

坐進(jìn)入我

靈魂深處和肉里抽煙的人

嗆得我陣陣咳嗽

木刻刀一樣

炯炯有神的眸光

轉(zhuǎn)動在我的眼眶中

自鳴鐘長鳴

在長夜

何識先生的臉

它和我的臉

錯開

又重疊……

我一股自煙囪

冒出的骨灰在上揚(yáng)

一座自鳴鐘

被拆開如骨灰上揚(yáng)

我同那人

融為一體

懷著一雪前恥之心

一支支煙在我口中

被點(diǎn)燃，血汁般

通紅明亮……

少吸些先生

你在咳血

你的文章字字血

哎，仇恨和批判

國民劣根性的人

不死的眼

如一盞燈

……今晚讀你至旦

也希望陪你咳血至旦

我們承接著它的語錄

卻失卻了對葡萄的緬想

根植于奢侈貪欲

夢想一朝擁有……

——摘自狼吠詩歌《葡萄輝映的旋律》

（一）

——你的贊揚(yáng)，我的努力，

如水在葡萄里流淌，而液汁一樣的葡萄汁，

在我們心中釀造成美酒，激勵著美感的葡萄，

在詩歌的書寫里，感嘆吟詠之疼，

如若我們攀上葡萄藤，

去體貼大地之母乳頭晶瑩透亮的玻璃珠，

那值得我們慶幸的喂養(yǎng)是爽約的，

倍加呵護(hù)的，

慈念的，

感恩的葡萄啊，

在擁抱天空和大地之前擁抱著我們，

使詩意的棲息在人類炫耀擁有的杯盞里，

用葡萄的醬汁洗浴我們，

凈化的靈魂于心塵的祈禱啊，

這迷人的葡萄粒粒閃爍，

投射著放芬的葡萄，冷泉的儲存器，

卓識的皮質(zhì)，在輝映陽光雨露之沐，

而憧憬每一個詩人在大地懷抱里

書寫它們的詩句，招魂于明媚

殷紅如滴血的瑪瑙珠，雁翎之灼眼，

惹火之圣潔，歸回于腦際的瓊漿，

（二）

在成串的葡萄累積的園地，

造就生死之露，御風(fēng)飛動的葡萄葉，

為夜路燈盞的提煉，而昭示本色，

盛世的葡萄啊，你寒光逼人，

卻將勞作于灰暗中的園丁照亮，

使他們心靈如葡萄，透亮如塔尖上的雨季，

鋸開夜幕的圓周，鐫刻詞義之聲，

修剪道德的譜系，漫長的圣戰(zhàn)啊，

四季的芒硝，征集于每一株葡萄果實(shí)的豐盈，

選擇碩大之核，

種植、開墾、疏土、澆灌、

培育、緬想、沉醉、摘取、采集……

使丘陵與荒地上的灌木，

因此茁壯喜人，通過他們的掌心

而絢爛如海，蔓延的葡萄色，

在肥嫩的沃土間回旋升騰，

綠如一粒粒子彈的葡萄啊，

在他們胸中射擊，畫出優(yōu)美彎曲的弧光，

折彎的葡萄絲攀援上升，

延續(xù)著夏日柔和的細(xì)雨，

綿延不盡地在匍匐大地的床鋪蔓延，

交織于沉睡，串聯(lián)著螢覲的夢幻，

回聲隆隆，將心中的雷霆和閃電

澆鑄于寬恕的吉祥的花園，交叉引線，

如一枚枚針，如此鮮亮的葡萄啊，

（三）

你的芮輝和絲線如冥想的織錦，

煥發(fā)著美酒的香氣，

掙命于結(jié)晶的元素，

魔女般的葡萄園，你坊間的燭光

輝映葡萄之地，

像海浪聲聲，喚醒了沉睡，

拇指一般的葡萄粒，木琴飄舞的圣殿，

有你燦爛的果品，冰碾的嘴唇，

在甜蜜呼救，向右的葡萄，

被向左的木屋收藏，

卑微的葡萄啊，血泊中的葡萄，

你感人的目光，是溫存的，

贊許的，你燒焦的淚水——是恬靜的，

你流速陳述的祈使句，

是葡萄絲的延續(xù)，

給予純粹迷人饑渴的照料，

飽滿穿越寶藏的匣子，

在混合著珠串般飾物的修養(yǎng)中，

體會深沉的白晝，

子夜的華麗。

（四）

而那些制劑一般的葡萄，

在揮發(fā)的所見中，眸子深邃的高度，

則使人無法取代，承望于奔嘯的葡萄葉之上，

感染秋季的雨水，暴漲的汁液，

遞交上升，如珊瑚之樹的葡萄枝，

敗葉腐爛的修辭，娜美如傘的美穴的涼蔭下，

我們熟記的澄清，在化為瀑布的坍塌，

版圖中背叛著光輝的葡萄，

擦亮了每一個詩人的臉龐，

告訴他們在葡萄的意義中吟唱，

內(nèi)部結(jié)晶的蜜汁，奔嘯森冷的詩句，

難免抑郁的形骸，在迷娘一樣的胸部堆積著

漫游夢靨之乳，暈眩于吮吸的教育，

詩意書寫鸚鵡唇的嘴巴，

（五）

高唱贊歌的嘴巴，此時(shí)低唱葡萄的歌聲，

縈回的葡萄花那么渺小，卻蕊色含靜，

綽約如星，明珠一般點(diǎn)燃蠟燭之粘液，

冥域的花蕾，猶如墳穴里的靈火，

閃爍著熔巖的痕跡，刃鋒尖利，

卻葛藤般纏繞在蓬勃的棚架之上，炫耀著美感。

如此遠(yuǎn)見卓識，密切默契，降水一般灼眼，

卓雅的葡萄啊，匯集辨識的聲音，

巨巖枝椏的猛火，在魔窟消歇的洞穴滋長，

位卑而言高，強(qiáng)調(diào)著慈湖的栽培，

如水書之辭，癲狂般的吐出枝頭的粒粒星宿，

渾然天成的堆積，串串晶亮如燈，

加劇了疼痛燒煉的火焰，憤怒狂漲不休，

招募舊部的規(guī)范，葉片如鬼斧劈開朝霧。

（六）

如此酌量生成，尖銳犀利，

棱臺積雪般芽孢之緣，路遇綠玉之屋，

賜予晶瑩之語，告慰玄筑之圃，

珠璣逼近不潔之露，

舔舐污穢之土，卻高雅歡欣，

吐詬納詩，秀美如蜜汁的圓盤，

琢玉若圓滑之福音。熄滅稀粥之更煩，

贊許旬日更迭，默默含悲，

鮮艷奔溢，彰顯電魂之光，

魅力昭雪紫血之旋流，窒息忽然降臨，

枯萎遍地如尸骸，濫醬涂地，

污濁血虧。魔鏡般烏黑——

（七）

卻將籽粒送入泥土，晶須插入大地，

等待來年更勝植株，揮發(fā)重建，

砌筑輝煌之壘，顆顆映照天際之寬裕，

……，……，……。

彌漫藍(lán)天之下，選擇生存的群力，

奠定葡萄慕思的子孫，歸于香魂之隆升，

——還原葡萄之璀璨。

（一）布誦者：

萬物之象和隔離園

我們在時(shí)間的葡萄里傾聽

——蜜汁結(jié)晶的聲音

根植于大地之上的歌喉

為棲息于人類的意義

詩性地點(diǎn)綴淚水豐盈的葡萄珠

葡萄絲在空中交叉穿行

如交叉的時(shí)間路徑，在墳穴肅穆的房門

扣開玲瓏的滴水

穿簾入戶，一只呼嘯飛翔的燕子

用黑鐵雪亮的翅膀

剪開死者的

紫色的葡萄粒，在藤架上閃爍

用晶瑩的露水，產(chǎn)生作用

時(shí)間的大雨，澆灌這詩意的園地

為訴禱者提供福音。黃昏的語錄

黎明的唱辭，此類夢幻的葡萄啊，

詩人的詮釋詩，也難描繪這炫美的景致

勾兌于甜蜜的酒質(zhì)，芳香迷人的品嘗

時(shí)序的顆粒，蜂蜜采集花蕊的意義

結(jié)果于樸素，晶瑩透亮。如此圓潤，

閃光于成熟的懸垂，腫脹如乳頭的承望

呈現(xiàn)于大地之母的庭院，若櫻桃出世

滿目翡翠之光。突然下墜與澄清

包含萬物的歌唱——

給予尊貴的杯盞，以瓊汁玉液

交際于黑暗的連綴，懸掛在旭日的光輝

使內(nèi)部的漆黑，匆然收斂

釀造。沉醉。閑置于道德的花圃

為坡地和穿越時(shí)序的河畔，造就了果藏的芬芳

令精神的園地，增添智慧的珠璣之魅

（二）時(shí)間的教義：

左袒的教室，仙子在花園里低唱

問候芳香的玫瑰，給予葡萄的照料

照耀于薔薇的圖譜，冷靜的歌聲

長約于筵宴的燈光之下，比之仙后的華麗之吻

格外賞格的杯盤之品，婆娑縈懷的朝露

你忽然加冕的修辭，抵觸與抗拒

皆因?yàn)槠咸训姆假n——

巖穴的詩歌，掘土的根部

分布于眾神的賜予，而在田野里居住

勞師園丁的呵護(hù)，眩暈于房前的丘陵

背后的滄源，皆對你灌輸知識的教導(dǎo)與嘔誦

因循的葡萄啊，僧侶寫滿文字的經(jīng)卷

用你點(diǎn)綴的封面，畫家的妙筆——

圖飾于你形狀。給唱音低墜的葡萄

以聯(lián)想的曲調(diào)。我們的骶椎

寰宇之波的頌歌，多么歡愉……

品嘗的聲音，多么響亮

牙齒多么鋒利，葡萄多么柔軟

皮質(zhì)下涌動著多瑙河之波

聽啊聽，蜜果般的顫音，在大提琴上滾動

豎琴給予它串起的注音，玲瓏而舒揚(yáng)

（三）椰奶般的葡萄：

律頌之啵，碧綠的葡萄

因之殷紅，紫色的葡萄，因之加綴

如同知音者在耳輪下私語

低音的唱詩班，歌聲嘹亮

旋轉(zhuǎn)著教義的哲學(xué)，一個童年的哲學(xué)

通過葡萄，而貫徹。

而大地的耕耘者，則根據(jù)葡萄的學(xué)問

疏土、鋤草、添肥、澆灌——

密植于詞義的懺悔，在幻化中養(yǎng)育我們

又根據(jù)它的指引，產(chǎn)生椰奶般的照耀

使詩歌至此而覺醒，在祝酒辭中

喚醒我們詩意的嘴巴——

我們只采納有爭議的聲音，因?yàn)槠咸训闹?/p>

是高尚的。我們只采納有道理的節(jié)奏

因?yàn)槠咸咽菧唸A的。我們的詩歌 就是葡萄

在幸福的家園，一首葡萄詩，為此后壯麗的河山

延續(xù)著精神的歌唱，一個凈化的修辭

為它絢麗開啟，噢，葡萄的奧義

在于晶瑩和圓潤，而哲學(xué)上的葡萄

是輪回知識的寶藏，世紀(jì)的唱經(jīng)

一個差額城堡的炫耀物——

（四）婆娑之燈：

美感的、詩意的花園——

蜻蜓上浮，而富有振翼的亮翅

在宇宙的帝國，顯得那么微小

只有葡萄茁壯生長。給以人間甜蜜的滋潤

只有葡萄圓姿卓越，獲得生命的傾覽

侵略的葡萄，枝葉縱橫，交織與輝映

穿越締造的潛能，輝煌如粒粒珠子

穿視雨露之燈，荏苒朝夕若玉

透亮如瑪瑙粒，閃耀著琥珀之光

粼粼潮汐如水上升，加快了挺進(jìn)的步伐

給大地以晶亮之乳，點(diǎn)燃晨光的珠粒。

鑲嵌。造就。精粹之麗，冉冉生輝

葡萄含香的植株，多么炫示

星光的顆粒物。多么微妙。

自然的根須，慫恿著葡萄——

穿針引線的藤蔓，使之顫栗的葡萄葉

在空中蔓延。彌漫著生機(jī)勃勃的氣息

瞬間生成為夏日的佛串，感嘆升溫層疊之影

螢火般降臨于揮霍的詞句

累卵般的輝煌，砌筑在軟性的構(gòu)想里

四季的風(fēng)景，在它細(xì)膩的皮層用施舍的水色

保持饋贈的割棄，仍然將墜露似的葡萄

送入你清潔的口中，那粒?？蓴?shù)的葡萄

多么圣潔，安穩(wěn)地駕馭著絲絲連綴的細(xì)線

把果實(shí)給予你，而充滿教義的葡萄

此時(shí)卻融化在你尚需嚼爛舌燦生輝

錦心繡口的口中。猶如絕句——

在你的體內(nèi)輝映。值得玩味的詩念，

感動上蒼的魂幕。蔓延的植物啊，

根植于荒原中的生靈，藍(lán)色的葡萄花

在魂魄的植物園里……

將右眼的湖水，置換為左眼滴露。

晃動的芽孢之間，幽咽沉寂的風(fēng)

令哭泣的雨，嗚嗚奏鳴，喘息于閃電的藻飾下

被雷霆的鎖鏈，折彎為弧光似的蠟淚

繼續(xù)升騰，表示暗夜的碎裂

晶圓般，組成一粒粒荔枝似的營鎮(zhèn)

團(tuán)身而退，犧牲于秋季的吞吐

放浪于形骸的失去，而乎爭議的極致割舍

成為我們腹中鳴響的葡萄汁，

猶如一座座鐘，反映陣雨囊色的腸胃

銹跡般隆隆剝蝕，啟開排泄的閥門

（五）憤怒的葡萄：

此時(shí)，漿果一般純粹，凈化如芳香的花朵

浸泡在瓶中的夢靨，使之粉碎成酒

如卓識的締造者，啄食你囊螢映雪的

五臟六腑。幻想一陣陣誕生，守望田野的關(guān)顧

送葬的泥土，你們可曾失去葡萄

姐妹的田園中，你們可曾關(guān)切于葡萄的生存

為昭示的逝去，決絕于秋思，滿足于現(xiàn)狀

疲憊于隘路，相逢于囚禁。

在牢獄般的葡萄園里，緩慢修煉

云嶺之上，醞釀于繁復(fù)的須臾——

寄予危如累卵生成。添枝加葉，仍然彌漫

汲取得到光陰，繪制有道義的詩篇

感染一個時(shí)間的修訂，等待欣然獻(xiàn)身的時(shí)刻

形體憧憬之影，冷落暫時(shí)的遺忘

鶯歌的春天，你們緬想于花蕾的構(gòu)架

建造洞庭之水的堤岸，雕飾一圈圈恍惚的燭光

毅然誕生于肥料熏黑的大地，養(yǎng)育珠牙蠶食

冷翠般指引，結(jié)滿牽掛的種子

臃腫如魂魄找礦，始終迷戀于陶醉的圓周

畫出一個個圓潤的葡萄，在宣紙的濡染中

加劇同類繁殖，孕育出飽滿的顆粒

顆顆如櫻桃之唇召集，舔舐玫瑰的朝露

照亮銀河的光澤，乘葉片的皮筏

穿越空氣的迷宮，來到昭雪的寢殿

繼之一勞永逸，將靈肉和洗滌的葡萄

逐一無缺的放逐于詩人的筆下——

等待他們吟詠。圣女的眼睛，

也如你們照耀，選擇生死的環(huán)境

現(xiàn)實(shí)于虛構(gòu)，營造一個死昂的葡萄

如葡萄干被晾曬，靈魂抽出了水

糖分反而多如酸楚之淚，干癟若膽囊

瘦弱如堅(jiān)果，干澀似花瓣……

偶爾暴漲一倍，在冷飯與稀粥中停留

憤怒的葡萄啊，你縱有犀利的魂

也必須加以彌補(bǔ)陽谷的雨露

為粉飾的早點(diǎn)，培植一團(tuán)怒火

在放逐的路上，……遷移。奔走。

感慨于淋漓的征討，向南挺進(jìn)

戰(zhàn)栗地內(nèi)張力啊，解剖一粒粒葡萄

以完成一個做為死者的夙愿

滿足于修煉膽囊的提煉，充血如奔嘯的還原

復(fù)原的葡萄干，想念一粒鮮嫩的葡萄

燈火一般加以嫵媚的解放

（六）葡萄與花朵：

夢中的綠蘿花，落日的龍涎樹

叢林中，潤朗的滴水

如云盤旋糾纏的植物

上升于漆黑的圓盤之上

雪白的月光

貝齒般的巖石

潭淵之水，石坎之下荒冢中的冥草

祖先的靈牌前，佝僂于身虔誠跪拜的

低垂的拜謁者啊，你們想念葡萄

提倡，還原葡萄的本質(zhì)。

（七）污穢之園與葡萄：

失節(jié)的女人，倚門調(diào)笑待客的娼妓

妖艷惑眾的女巫和神漢

他們或她們，在謀生中失去的人格

給予大地污穢的重量

漂浮于暗夜，街燈下

泥沼中引亢高歌的葡萄

將簫管插入大地的根須

你們歌唱。撐破一粒粒葡萄

葡萄張開鮮嫩的嘴唇——

紅色的歌唱家，請用你盛開的嘴巴

親吻大地的主人。

（八）葡萄之水：

現(xiàn)在，我想念一頭用鼻孔咀嚼甘蔗的大象

引領(lǐng)著風(fēng)暴卻失足于黑暗中犀利的猿猴

一只白猿在歌唱。

招集閃電的歌唱家——

你們?nèi)缙咸研螤?/p>

如葡萄茁長。踩爛一堆堆篝火一般燃燒的葡萄吧

踐踏它們。使玫瑰開放。

你們的嗓音。為鮮紅的黑暗

泥石流和巖漿，在火山的噴涌流溢中

奠定了萬毀不滅的基礎(chǔ)

時(shí)間萬象和隔離園之歌

朝夕送別的歌聲

翡翠的歌喉在凄涼的城堡

在聆聽一個導(dǎo)師說——

“看啊看，葡萄的巖石

大如太陽的葡萄珠

多么渾圓，它律動的歌吟

多么因循動聽

葡萄的胴體，多么鮮紅

在黑暗中，它的顏色多么透亮……”

“它濕潤的花朵，多么細(xì)微和渺小

如葡萄一樣，盛開的

是葡萄澄清的血

朵朵澄澈，被諸神舔舐的葡萄

輝煌如晶瑩的瑪瑙——”

（九）諸神回應(yīng)的葡萄：

哦，葡萄之水，你們的果肉

是波斯經(jīng)典擦亮的詩句

貝葉樹上的，天竺僧侶詠誦歌聲

割魂的葡萄，你輝映割魂的嘴巴

使阿布圖的豹子

在肺活量咆哮的金碧輝煌的獅子面前

被睿智的隱士采摘著

在園丁的培育中

宣講著永輝的道義

一個靈魂，在葡萄面前

布誦著：“聽啊聽……，

大山抬著風(fēng)景遠(yuǎn)去了

落日維護(hù)著萬鳥之巢，

在遠(yuǎn)去——

跟隨遠(yuǎn)逝的流水，

時(shí)間的靜默，

葡萄落下，詩人落下了

繁殖的時(shí)間，在寄托哀思

一個人間的布誦者

在搭訕中召集著萬眾

聆聽。卷集。葡萄的戰(zhàn)火

向我開炮

丹頂鶴下墜了

鶴頂紅依然巨毒，而戰(zhàn)敗者

多么羞辱于葡萄

等待被葡萄取代

狷急。照臨于你

憤怒的葡萄

靈魂永遠(yuǎn)追逐著你

拒絕。超度。污穢的夜鶯

淫雨低垂，嘩嘩作響如瀑布

葡萄之軟與硬，紫藤在廊檐下糾結(jié)

奔嘯的馬在篝火的大地旁隱隱嘶鳴

我們懷念每一粒葡萄，

在葡萄園里，汲取希望和詩歌的要義。

以做好心靈的功課！

（一）

噢，

自然。

硝石。

燧火。

隱隱騰漫的墟煙。

在骨縫里發(fā)亮

為顱骨的腦漿

制造飛濺之雪

熒熒堆積。

血滴爭艷。

擁擠的螢火蟲的碎片。

如蘆花在幽藍(lán)的倏忽里騰起于湖水之上

灰燼。

瑪瑙珠朝日不朽。

層層螺旋上升。

目光消失

我們在思想斧影的火中

尋找自然之火

物質(zhì)之火與生命之火

……火山。雷霆。

……陽光。白晝。

……黑暗。沼澤。

……閃電。塵埃。

自然元素下的鑿木者

物質(zhì)的自燃力和營造力

形成了火之根源

把一切自然界的物質(zhì)

自燃生火/

形成火的激流，火的詞匯。

那默默容許且生存的

篝火蔓延的

暗暗滋生的

因舉火而照亮的

宇宙吞噬的。

（二）

火種。

火種。

在一片放大鏡下，折彎的曲度

形成七彩的流光

我把它稱為彩虹的黏度

生命的弧光

在黏液里發(fā)亮

頭發(fā)更亮

眼睛在黑暗中揮發(fā)著氖燈的冷光

體溫因此而灼熱。

把一片紙?jiān)谂叵那锾炻淙~下

用一張張紙牌置換

我們搜集著火

如鉆木取火

若用火石擦亮

以一片玻璃紙或反轉(zhuǎn)的金屬片

聚光。搜取火。

火光的黏度。在火光的微響下堆積

夯土一般，在火光隆隆的呼嘯中

造就火光之車與火光的圣殿

城壘蹀躞之宇。

澆灌。

砌筑。

汲取。

爐火更紅。

炮烙之火。

喘息。涌動。壁立于雙肩之流竄

令荊棘之鳥，飛旋于稻田和麥地

熠熠笙歌，砌筑萬頃輝煌之穗

滾滾如黃金之碾壓實(shí)

傾軋于磁石之火炬

如巖石飛躥之磨

碾碎稻米

給予麥子以粉狀之粒

用水調(diào)和，糨糊一般粘稠

塑造我們血肉之軀

肉身之燈籠，

照亮黑夜。如珊瑚之麗

棉花之軟。若燒軟了玻璃

絢麗的玻璃洪流

激活了春天。

我們在黑暗里相加

折疊成人。一個個鮮紅的玻璃人

在大地上晃動。頭顱朝下

如螻蟻。吞噬糧食

便溺成肥。糞土。如金字塔般高聳入云

在有限的知識中，鍛造一個城市的潛能

瞠視于夜色之谷，挖掘我們

兩具被秋天燒焦的尸骸

它們在冬天碰撞

形成滾滾積雪之白

如尸體慘白，卻在尸骸熒熒血水變紅

如一陣陣冰河破碎，使冰山高聳

高過一切堤岸與屋宇

也高過我們的脊柱和肉頭

層層奔襲而來

在腹溝與胸腔下形成犀利湍急的溪流

我們體惜著肉體之光

卻在睡夢中提攜雪浪如海的燈盞

在顛仆中扭轉(zhuǎn)血液奔流的速度

加劇著冰雪島嶼僵死的撞擊

使鹽晶融化為水

如雪聲倒灌

（三）

我借用打火機(jī)的光澤

用一盞石蠟燈，照亮宇宙的房間

并洞徹自己的穹隆之窗

將堆積之雪如海水涌向我肉體之門

炫耀于一只蠟燭的灰燼

將子夜的曉諭，披上蓑衣

給予誠實(shí)和果敢于充沛的體力

使之洗刷罪孽，找尋月光的倒影

陰霾下的石頭。

投擲一個個脖頸上的頭顱

將鵝卵石擊碎，以搜尋恥辱的證據(jù)

顯示一個繼承者的慷慨與大度

一個身披甲胄的冬天

是雪白的，但在雪白的肉里

積雪蔓延，回鶻鳥銜著黎明巢穴高唱

我同時(shí)懷抱兩個以上哭泣的紫鵑

擁有一個春夜，如秋天的夜鶯

在沉湎里為手指彎曲的音律做歌

作曲家的冬夜，鋼琴凝止

畫師的大腦里，堆滿黑色的極端

如河流被白雪皚皚掩蓋

只有綠色投射出來，炫示著琥珀滴般的殷紅

瑪瑙珠般的嫩黃。

我需要一個世界，世界卻給我一根蔥

蔥綠的，也舢板一樣撞碎了

我的情人血肉般粉嫩的

冰雪之乳。雙乳破碎，如冰川奔流

令乳汁下墜的泥石流

在蒸氣中揮發(fā)著千萬叢林之痛癢

如錨鏈之鉤，在締造子孫的肉身

我用一根繩子，束縛一個囚徒

切開一座監(jiān)牢，把太陽之血

浸泡在肉體之盆，如雙手沾滿劊子手的鮮血

粉碎詩歌，破壞一個詞語的尖塔

一個黑洞塌陷了

一貫宇宙誕生

一條圍巾，在冬天吊起我

使路傾斜，癲狂的聆聽掃雪人的足音

漫過膝頭的血水和雪水

你們輝煌的樂章，可以頂上十萬個一絲不掛者

寒冷的姑娘，寒流倒掛

從地獄第二十二層，向西西伯里亞天堂挺進(jìn)

篝火。燈影。血?dú)獾谋?/p>

凍傷了一只同樣凄厲尖叫豹子

它身上絢麗的花園

如冬天綺麗的冰在破敗

一只烏鴉升起，嬗變?yōu)辁?/p>

在我玻璃一樣淬礪的身上

啄出千百個紅色的窗子和黎明的彈孔

擊碎我

我拿一張紙向兒子演示

（四）

點(diǎn)燃是一顆星被擦亮

熄滅是一個巨大的塌陷

一個黑洞和光線，被吞噬在折光里

浮躁的靈魂，啟示我們

神有所不知，我們卻知

神有所不能，我們卻能

光和力，摩擦生輝

熠熠焚毀，舌尖緘默之湖水

彩綢般吟唱，宇宙從一個針尖大的物質(zhì)炸裂

形成了漆黑，而我們的思想更加漆黑

這些殘?jiān)Ｐ?，是宇宙百分之九十的總?/p>

還有反物質(zhì)。暗物質(zhì)與哲學(xué)界的微觀領(lǐng)域

死亡與再生。締造及可能締造

以及撞擊的新星，黯然明滅和失毀

只一瞬間，就死亡

歸于緘默。寂然超脫之魂

隱隱沒沒。一個巨大的引力啟示著我們

可以愛與不愛。珍惜與不珍惜

時(shí)間穿越幾億光年，終于抵達(dá)

那詩歌的燧石，在我們中間拋擲

其他星系居然不知，人的存在

一個拋擲的曲線性的宇宙下

我們站在幾個不平面上

神竟然不知憐惜和體念。不同領(lǐng)域飛出

神居然不能。悲劇的命運(yùn)

同樣不能乞憐。選擇一個尺度

手掌和圓規(guī)，竟然可以丈量

一個萬能的巨匠，在地球指望尋找一個支點(diǎn)

竟然可以把宇宙死囚之門撬開

而神卻不能

（五）

灰燼，宇宙的灰燼

死亡，宇宙的死亡

飛濺和爆炸，燒焦我

一個人文主義者的世界觀

從此形成和奠定。

一張紙的掩飾，把巖石之力

從星際說到了穹隆之上。

我找一大堆膠片

用投影機(jī)、放大鏡和幻燈機(jī)

演示銀河系，又把兩個相扣的盤子

代表宇宙。對兒子說：

“看！一個道德的審判……

沉默的大多數(shù)。應(yīng)給予一個割舍的理由”

“割舍我……”。我的兒子沖我煽耳光

我沖宇宙煽耳光……

我總是喜歡用手撫摸那些鮮嫩的大白菜，冬天圍坐于小火爐前，吃火鍋，白菜是最好的下底料，蘸著芝麻醬吃，那口味堪以用食玉吞翡來形容，翠綠若縷，乍白如茭，白蝦作餌，吞云吐霧一般，佐以黃酒或花雕，或二鍋頭下肚，海帶粉條斷不可少，端是非常二加一，非誠勿擾之，嘿嘿，嘎然而描述，仙游鮮有此物耳純，大勺舀來去，杯底生春意，熱火朝天，弟兄或家人擺龍門陣，啜紅酒，口吞三大白，以此物作涼菜，調(diào)著吃，其味道亦足清爽矣……。亦映此物鉤沉，寫之久游，難再重現(xiàn)。爾今詩人或可之精神之良，成就咩色，忝以白菜之詩。

或謂：“冬季有白，曰菜玻璃。葉白綠黃，脆生格物，寸斷如斬釘，切之若翠片，篇有茲物，啄啖入口，咀嚼似劍鋒，嘴含如玉燈；信哉云蒸霞蔚，妙矣花團(tuán)錦簇。火鍋蒸艷，條膏粉白，白菜鵝肉，諄燉火煨，煮之糜爛，琴友楚天，噬之詩通貫歌，情趣厚和，滿面春風(fēng)，若浴齒關(guān)，暢飲酒汁，乳鴿紅棗翻瀾，蛇吞放浪，象饗鼎牛，饕餮大嚼，雖過屠門而望月，必陶陶然樂焉?！?/span>

及至冬夜，月朗星稀，偶聞犬吠。蔥油烹肉，加姜汁豆腐，小白菜心，芷皮丹桂冬棗，忍冬花熏雞蹼，小肉戲丸子，蝦蟹云吞餛飩餡包三角子，蒸酥肉，大排豬身醬桃花血，如此類聚全完了，下鍋炸冬雪白丁，稍候即熟，仍以白菜葉抱之，鮮嫩異常，非俗人不可品。

而或元旦晌午，亦在春節(jié)數(shù)九寒天時(shí)，包餃子仍離不開白菜蘿卜，擦完了、剁完了、拌完了餡，抓把花生米揉碎，佐以蓮藕碎末，上鍋下鍋即可，大白菜味十足，篝火蓮房心，藍(lán)綠三盞文火煨著，透著粉白，針黹紅艷，如煮雪，夢湖一勺，瓢聚一碗，陳醋篩來入唇，必滿口生津，若銜龍舌，此雅集宜朋親悠品之。

（一）

冬儲的白菜，發(fā)出藍(lán)縷的氣息，

溫香、濕潤，如卷刃之刀，

被時(shí)間收藏。

它還可以成為不朽之樹，

每年光顧詩人的房間。

貧窮、青蔥、潔白，一如這寂寞的城市，

——被澄凈的雪聲淹沒。

晨曦在減少……，我站在知識的窗前，

邂逅了白鳥先生，紅嘴鷗先生，

落葉先生，掃雪的頭戴軍帽的軍艦鳥。

窮人之家，

咀嚼的，決不僅僅是白菜，

還有書籍、精神和咸肉。

（二）

我把一扇扇窗子，嚼完后，

又去嚼白菜，將白晝?nèi)缂埮仆滔隆?/p>

先鋒者的詩歌，也一同吞下。

時(shí)間的灰燼，吞下了，

陽光滾滾，從身后如父母撫摸他的白菜。

（三）

雪如此之涼。冷靜、澄澈的白菜汁，

如液體，穿過了我的腸胃和肉體，

進(jìn)入了整個房間。

同樣，它襲擾著我冬天的旅行，

我一直堅(jiān)持，坐在房間里不停書寫。

在冬天里旅行。把一棵棵白菜抱來抱去，

數(shù)過不止一次。

我用減數(shù)強(qiáng)調(diào)，用加法清算。

最終只剩下一棵，等待過年。

（四）

在自己的園地里，我輕輕咀嚼，

喉嚨里發(fā)出白菜的叫喊，如歌唱的嘴巴，

在加劇……

聲音漫過房間。在走廊上滯留，

指甲，劃過它的傷痕，

枯萎的菜葉，尤其是外在的，

如白紙召喚著詩句，

被燈照耀，猶如一盞白菜燈，

被透支的時(shí)間投擲，啟示著另一盞燈，

在燈下跳躍。搖曳的白菜，

如一只鷹，飛起，羽毛卻在冬天切碎，

喂養(yǎng)我們。我們曾發(fā)誓不吃白菜，

只吃面包，如貴族之家，

喝果奶，吃最新鮮的菜蔬。

（五）

我如巢鼠一樣柔軟，卻被貧窮擊倒，

最終想念白菜，坐在時(shí)間的流水里垂釣它們，

它如一頁頁散發(fā)著墨香的傳單，

被包卷。重新……等待被展開的時(shí)候。

油印的白菜，復(fù)印的白菜，就像刻蠟版的詩人，

油印印刷物。

勤勉是人的天職，

人只有在不斷地勞其所想中生存，

并在思的詩歌中強(qiáng)調(diào)著白菜的建樹和詞語的顛覆。

沒有一棵白菜，如地下詩集，

這衍生物應(yīng)該回去，變成一棵棵鮮嫩的白菜，

這玉雕的白菜，光束的結(jié)晶體……

（一）剝下松木皮的詩人奧登：

在玄學(xué)詩人奧登眼里，靈魂的詩篇即是漂流。

處于新舊大陸之間，英倫三島

如時(shí)光滴水中誕生了三個戴耳機(jī)巨人

睿智的巡洋艦救贖焦枯的二戰(zhàn)史，

而在敢于抗?fàn)幍脑娙藠W登詭秘的詩章下，

聆聽晃動冥界的聲音，他獲得聲望

一塊兒刻著英語的松木皮，剝下來，就是：奧登。

一個去美國生活的英國人，在詞語的塔尖：生存。

噢，家園，一個在臉上用詩歌的刀子刻痕的人。

字眼，本身如一粒蟲子。如一個魔棒，被蛀空

——打擊詩歌的《雄辯家》，因此更具備理性。

《雙方付錢》和《詩集》值得在一個漱洗的晌午：

寫字，吟詠、興嘆。它具備了美感……

神鑄就了神，幸獲荊識，何患無窮之針

穿越圣殿的歧路，善念的詞性，蝴蝶結(jié)般照亮

一位愛他的女士。送達(dá)于四方的殊瑰

勾勒詩人翅膀的詩篇，抵達(dá)了大地之瞳孔

（二）顛覆了英詩的奧登：

在濃密的松針里如一只刺猬筑巢：

詩歸之所求，惟其所蹤，知性更雋

歌弦撥開這把奧登耐聽的琴，

一個靈柩，或咳嗽在精神廟宇的玄想者：

環(huán)視咒術(shù)的格律，逡巡于意識的深林

他見證了奇跡，更觸及妙音歸入詩節(jié)的炫示

布施；溪澗。開端；詠謀。魔杯；純粹

一些詞，光臨了寂寞的房間

另一些詞，則盛開于席卷旋流的擦拭中

馬鹿在飲水，而詩人宰殺就意味著悖論的凋謝。

燈捻、飛火：凍凝了的筆管。在飛雪里

鋪就伏案沉思的奧登：形自天授

松木針般藍(lán)灰色的修辭——

自行飛離了他觸及上帝手指的掌心

（三）中國之旅在奧登筆下歸于審視：

遷就。從簡旅行的時(shí)代。

悲影獲得了奧登的垂顧，此時(shí)的中國

一幅地圖，對于羞辱，遮蓋碎玉的疆域

幾十塊放在遠(yuǎn)方的蝎石，如長城之磚

從一個臺階到達(dá)了另一個臺階

水紙鶴從銹蝕的柱子上，懸紅如焰火

——招魂的窗子，沙灘砌筑宮殿。

詞根在泉眼交錯的笙歌中揮爪，浸入默念、木訥或磨難

幾首從他筆下誕生的詩歌旗幟的綢緞望風(fēng)歸降

苦澀的番茄汁，糜爛的菌絲，把白的變成黑的

一路凱旋寫及，都付窗下饑寒交迫的囹圄之城

（四）美國像一盞吊燈，躲在奧登加冕的詩中：

而此時(shí)。坐立不安的詩人。

顛覆了英詩的奧登在濃密的松針里：如一只刺猬在筑巢

社會和政治現(xiàn)實(shí)題材，懸壺公眾心的理性

和道德問題描盱人們的內(nèi)心

世界史的洞穴：盤根錯節(jié)。

薩迦、古英詩、英國公學(xué)故事皆匯于他的筆端，

勝似燈盞在結(jié)冰的島嶼：飛入奧義的登山人。

其破天者，也需詩學(xué)碾碎中國式的戰(zhàn)地行蹤

摩挲暮色對攻的雙方：內(nèi)外盤的擲彈手和坦克

如一堂哲學(xué)課，皆是禍及一方，而另一方

也在批判中，均于劈開的修辭里，

鑿擊了哪怕能拋開的生死？晦澀難懂細(xì)微的學(xué)問，

人間企圖就讀

詩律的規(guī)范，傳送給我們凈化的目光

閱讀的旋流，拱壁妙文一生的詩人，

揭開寄身巨石的房屋

精神無狙與死去。痕跡和灰燼……

（五）奧登在追求故鄉(xiāng)，他死于異地：

耳垂的爆破音，如今是如紅燈籠，

能導(dǎo)航的時(shí)間，詞語僵尸如一具詩歌祭師

在木頭里，馬蹄濃縮反饋的目的地

腦細(xì)胞彌漫的死亡，恰好湖底蝴蝶開始沸騰

在起初：神機(jī)妙算——

慘白的、泥石流般的、躲在暗夜

沉睡樓頂?shù)暮染迫恕?/p>

他們發(fā)憷罪的判處，戒律了罪的傾軋。

顛覆看似今夜的失望：贅生物的率性

和解馬棚枯萎的草莖……可能是奧登，

也許為虛偽的沖動，詩章的緬懷，沉綿的一生

將要賦予時(shí)間：暮色中，薄地溢滿

——詩歌的溫煦。

一只槳在歌唱

不錯我們戴上玻璃似的耳針

溪水流淌的耳機(jī)

沿江直下

一路傾聽

景色在傾聽我們的贊嘆

舟楫會把我們的話傳遞上岸

一些景致

一些山鄉(xiāng)

一些村莊

皆在傾聽

我們的描述

一些傣樓寨墻

一些趕街人和簡裙

芭蕉葉與風(fēng)

選擇一路傾聽

沐浴在岸畔橋下

半裸的女人

在竊竊私語

她們在傾聽

鏡中輝映

柔軟軀體的講述

毫無二致的羞澀

她們在傾聽

把筒裙盤在頭頂

用白嫩的手梳發(fā)

我們對她們描述

并用清亮的水

像石塊投擲我們一樣

把我們的衣服

潑濕后

邀請我們下來

與她們一同沐浴

相或會問

我們的住址

家庭里的

婆姨

現(xiàn)在該輪到我們

傾聽她們

讓她們說出

家庭的消息

在冬季，煮著柿餅和紅棗

同樣照耀它們

——摘自拙詩《 雅歌》

高粱穗如此鮮紅，我要驗(yàn)證一枝高粱的長度

以及高粱是怎樣翻過山脊

像束發(fā)女的辮子，把高粱葡萄珠串般的穗

盛滿高粱米

把冠上的紅纓，如玉米懸掛在腰間

玉米桿的高度，如一個個瘦弱的詩人在乘涼

如遠(yuǎn)山在遠(yuǎn)山后面聳起，

而山巒起伏。群山以更多高粱穗，

格外通紅地照耀

仿佛一個個掃帚，頂天立地。

猶如一個個秋天在懷念著高粱

……粉嫩的高粱，在咀嚼高傲的米

石塊悚懼之黑，在掃蕩，增添著黑色素的黏度

我在一顆白菜里體念北方的不朽

用蘿卜種植著翡翠般的夢境

玻璃似的蘿卜葉，割破了白菜的洼地

成倍地?fù)螆A我的雙瞳，夕陽電燈般漂浮

照耀滿山、滿谷、滿地的高粱……

我體念小米的粘度，

——而想念麥子的聲音，正從我嘹亮奏鳴的

腸胃間細(xì)細(xì)穿過

冷杉的雪峰下，默念窗外的人們

豈敢為候鳥南移，席卷一個秋季的憤怒

潛蹤于叢林——

斑斕的老虎，跟蹤一只雪豹

踏上回形針的山谷，現(xiàn)在需要繞回去

用一場雪，討伐夾擊的寒流

寫出星散的滴水……

即使不再相加，也能看見秋天在潰退

它產(chǎn)生錯誤，因此它是虛的

還應(yīng)再實(shí)些，繞開冰凍的荒野

啟開冰河的曲線，到谷底去釣魚

讓黑暗的山峰添上雪，它不滿足于一個敵人因此冷下去

被凍僵，或死亡，區(qū)別于昏厥

被喚醒的風(fēng)，翻看一架山的長度

從懸崖后面擊退馴鹿，它必須再冷下去

時(shí)刻提防被凍僵——

現(xiàn)在，鹿角分叉的森林，積雪漫過周身

見一只停止南遷的候鳥落下來

在溪水邊啄食。

回報(bào)另一只失群的候鳥，灼眼的逡巡者

揭開覆蓋雪上的葉片，看滿山紅梅盛開

把兩只狩獵的槍洞，卷入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