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孫偉 閑來隨手翻書,已故原中國佛教協(xié)會會長趙樸初先生的一段話:“獅子山是一座不平凡的山,山是一座佛,佛是一座山”。讓我疑惑不解。為什么說獅子山是一座不平凡的山?如果說獅子山是一座佛?它的禪意在哪里? 帶著諸多疑問和無限的向往,在盛夏熱情的陽光下,來到了臥佛獅子山。 薛義河邊,獅子山像一頭雄獅臥伏在那里。遠遠望去,山巒起伏,群峰逶迤。蜿蜒起伏的九座山峰,似九龍騰云。這恐怕就是它也名“九龍山”的來歷吧!再看,則又如獅子戲水。一彎繞山而過的河水,如玉帶環(huán)繞,奔流不息。山青水秀,云霧繚繞,靈氣氤氳。心尋的禪意已經(jīng)初現(xiàn)端倪。 “山不再高,有仙則名。”這讓許多人慕名而來獅子山的仙,就是禪宗二祖慧可。獅子山確實不高,海拔甚至不足千米,但是,卻一直被人們尊稱為二祖仙山。 從迎面狹窄的山道蜿蜒上山。再次仰首山峰,蔚藍的天空,白云奔突而來。忽而匯聚成雄獅;忽而堆積成山峰;忽而幻化成龍騰;忽而又盛開成朵朵蓮花,浮現(xiàn)環(huán)繞在山峰之巔。 山道兩側(cè),草木葳蕤。林深陰翳處,不時傳來鳥的鳴唱。更有草木的清新氣息撲鼻而來,間雜著許多隱逸的香味。夏日的燥熱和凡塵的浮躁,已經(jīng)被獅子山的清幽遠遠的擋在了山外。 忽然,一只小松鼠闖入了我的視線,它從山石旁蹦蹦跳跳來到山道中央。我們不忍去驚擾這位可愛的精靈,立刻停下腳步,遠遠地注視這個小精靈的一舉一動。小松鼠撿拾著跌落在地上的野果。端坐在那里,兩只前足捧著果子咀食,形態(tài)憨掬可愛。它還不時轉(zhuǎn)動著腦袋,向四下瞭望。不過對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它到并沒有顯露出慌張的神情。自顧品嘗手中的美食。此時,遠遠一陣陣佛樂傳來,小松鼠似側(cè)耳聆聽,忘記了咀嚼,如老僧一般,雙手合十置于胸前。這一幕不禁讓我們目瞪口呆。這松鼠難道也是一種禪意?也是這禪境里流動的偈語嗎? 佇立在山道上,面對此情此景,我的目光仿佛穿過了千百年的歷史云煙。公元561年前,獅子山在萬道霞光中,迎來了一位道骨仙風(fēng)的耄耋斷臂老者。他腳穿芒鞋,手拿錫杖,身上背著簡單的行囊,吟唱著“躍過三湖四澤中,一肩擔(dān)月上九龍,龕得葫蘆可禪定,榻衣巖石能悟空。禪衣破處裁云補,冷腹饑時飲露充,物與民胞共寒暑,調(diào)和風(fēng)雨萬幫同?!钡母柚{,目光堅毅,邁著雄健的腳步,沿著這條羊場小道向山上攀登。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北魏高僧二祖慧可。當(dāng)初二祖為追隨達摩祖師禪修佛法,不惜長夜立雪,斷臂殘身,以昭示他對信仰的虔誠已然超越了生命本身。達摩祖師被其赤誠所感動,認為他是可以成為擔(dān)當(dāng)大任的法器,又為他更改法名“慧可”,并親授佛法真義,責(zé)其發(fā)揚光大。九年后,達摩祖師在逝前,將四卷《楞伽經(jīng)》、佛印和袈裟傳與慧可,并付法偈:“我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jié)果自然成。” 八十高齡的二祖慧可,為躲避北周武帝宇文邕滅佛之災(zāi)和弘揚佛法,從少林寺啟程,歷盡千辛萬苦,跋涉千余里,來到太湖獅子山。 行走在獅子山羊腸小道上的二祖慧可,身披萬丈霞光,猶如一尊活佛,那光影也把整座獅子山渲染得金光閃閃,如沐佛光。這光芒,更是穿透千年,沐浴在尋禪者的心上。 獅子山上,二祖在大葫蘆石洞內(nèi)面壁參禪,在香囊石上建造禪堂,開設(shè)道場,收徒傳道。一時間,慕名而來太湖的高僧信眾更是絡(luò)繹不絕。 禪宗二祖慧可在獅子山葫蘆石參禪布道31年,山巒疊翠的獅子山,也如秉承了二祖慧可的佛法心經(jīng),依偎在花亭湖畔修行。后來,二祖?zhèn)鞣ㄅc三祖僧璨,再傳四祖道信、五祖弘忍,直到六祖慧能,先后在花亭湖畔筑寺清修。佛教禪宗應(yīng)證了達摩祖師“一花結(jié)五果”的法偈,也達成了佛祖心愿。 來到由趙樸初先生親筆題寫匾額的“二祖禪堂”前。想到他1991年視察獅子山時的感言:“沒有慧可,就沒有中國禪宗。這不僅影響著整個中華文化,而且逐漸影響著世界文化?!币呀?jīng)對尋禪獅子山有了深刻的體悟。 千余載的時光如過往云煙,獅子山依舊挺拔俊秀,薛義河水照樣低吟歡唱,二祖坐禪的葫蘆石洞亦保持著當(dāng)初的姿態(tài)。然而,禪宗二祖慧可開設(shè)的道場早已融入了青山綠水,這青翠的獅子山更是早已成為中國佛教禪宗的母土,升華為禪源。 出了二祖禪堂,站到門外遠眺青山碧水,細細品味趙老先生所言:“獅子山是一座不平凡的山,山是一座佛,佛是一座山”。忽如醍醐灌頂,頓然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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