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五）

（紀(jì)實故事）

作  者：周 忠 良

圖  片：選自網(wǎng)絡(luò)

管家（下）

管爹爹也不管太陽毒辣，將竹椅子從門內(nèi)搬到門外，說老劉啊，這次不得了啊，我們在寶應(yīng)被人家部隊叫了去蓋營房做家具，爺兒三個楸了半年多，這才結(jié)束。

也是木匠的老劉羨慕的說，擒了不少錢吧？嘿嘿，管爹爹狡黠的一笑，不多不多，都是現(xiàn)錢。

中不太聽懂他們的話，只發(fā)現(xiàn)管爹爹說話呼嚕呼嚕的，像拉風(fēng)箱。趁他說話時留意一下，原來牙掉的差不多了，只有一顆門牙撐著門面。

四禿子很興奮，說劉二爺啊，我們這次實在苦了不輕，但也見了世面啦，吃住都和當(dāng)兵的一起，還給我們發(fā)了兩套軍裝呢。

中看到他們時就覺得哪里不對，聽他一說，這才注意到天氣這么熱，他們爺三都穿著肥厚的長軍褲，哈，出洋相呢。其實軍褲都發(fā)白了，一看就是換季淘汰當(dāng)工作服的貨。

四禿子20歲，還不完全禿，頭發(fā)稀疏，5、6寸長，披掛在頭上，實在話比禿了還難看。

熱鬧幾天，管家復(fù)歸平靜。但這一年還是他們的喜慶年。初秋的一天上午細(xì)雨綿綿，中聽到院西門有人敲門，打開一看，來人素不相識，手中端一木盤，上面有幾碗粥。來人道，管奶奶家添了個孫子，你端一碗。中愣了一會兒，就端了，反正那時肚子從來不知道飽，就和大弟分食了。兩人感覺奇怪，人家發(fā)紅蛋，他家發(fā)糖粥。正議著，有一居民大媽來找母親，見不在便要走。中叫住她問送粥怎么回事。她說這個你們不懂啊，這是寶寶三朝毛米粥啊，粥端來你們給錢了嗎？中說我們哪里懂啊，要給多少錢？這個隨便，看關(guān)系也看條件，一般不超過兩毛錢。中聽了說現(xiàn)在怎么辦？

大媽說人家來收碗再給吧。她還說紅蛋肯定要發(fā)的，估計管家這次是“瞞三朝”了。問什么叫“瞞三朝”，大媽說有的人家生兒子當(dāng)時不報喜不作聲，到第三天才通知，就是這個意思。

中午果然那人來收碗，中在托盤上放了兩毛錢，來人點頭說了聲難為難為，并說他是大禿子的舅老爺，過來幫忙的。姐姐在婆家坐月子。

中想到管家邋遢的樣子，想這個環(huán)境還能坐月子，坐的好嗎？不過又一想，這是管奶奶要抱的第九個孩子，人家前面8個不是除四禿子有點瑕疵個個都很壯實嗎。有點杞人憂天呢。

又過了個把月正值國慶節(jié)，管家又熱鬧起來了，這次是三禿子帶新娘子。三禿子和老大一樣，方臉大眼，頭發(fā)黑密，身材魁梧。午飯后，四鄰八舍閑人主要是婦女兒童向管家門口集中，管家也忙著給大家發(fā)糖，每人兩塊。

中覺得不適合在這個圈子里，又想見識見識，心中很矛盾。到下午4點鐘，隔空聽到有人喊，到郵電新村門口了，快點鞭！中熬不住，忙跑到前面去看。

這時小鞭炸起，正好新郎新娘也到。他們一人一輛自行車，新郎著一件的卡中山裝，藏青褲子黒皮鞋，頭上還戴了頂藍(lán)色帽子。新娘著紫紅色春秋裝，也是藏青褲子，紅皮鞋，脖子上系了一條紅紗巾。他們這一身裝束看的眾人嘖嘖稱贊。

兩人下了車直將走進屋里，先向主席像鞠個躬，未喊萬壽無疆之類，然后坐到八仙桌邊。桌上擺了兩碗茶，里面有蜜棗和湯圓，中間還有一個盤子，里面盛著云片糕果子糖果。一對新人端起碗來泯了一口，撕了片糕進嘴，新娘站起來入新房，新郎則忙于接待來客。

從圍觀者口中得知，新娘是二墩的，農(nóng)業(yè)戶口，還說養(yǎng)了孩子報不上戶口。中聽了隱隱感覺到戶口的重要。

這場婚禮中有些失望，以前聽說關(guān)目三多呢，怎么這樣簡單。后來回憶起也能理解，特殊時期特殊辦吧。

中因故離家，5年后回來，家中還是沒有自來水，要到井上去洗碗。管奶奶見了說大相公回來啦，中叫一聲管奶奶，看見她愈發(fā)蒼老，頭發(fā)全白了，肩膀上照例趴著個孩子，還有3個孩子在門口皮麻。中問都是哪家的??？管奶奶咧開嘴笑答，那個拖小辮的是三禿子家的，懷里的四禿子家的。

中感嘆，真是只愁養(yǎng)不愁長，管家也算是兒孫滿堂人丁興旺了。

（未完待續(xù)）

【作者簡介】 周忠良，男，1956年生，籍貫鹽城市響水縣。1972年高中畢業(yè)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廠從事電氣設(shè)備檢修工作，2014年退休。喜歡喝茶聊天，簡單生活，關(guān)注時事，愛好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