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凌晨4點多到達漢堡的,我計劃只在這里待一天,所以并沒有預定旅館,此刻天還沒亮,我無處可去,只能待在漢堡火車站里。像很多歐洲的大火車站一樣,這里也有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麥當勞,在一片已經關閉的商店中間亮著親切溫暖的燈,召喚著像我這樣無處可去的旅人。 我在前臺買了一杯咖啡和一盒薯條,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舒服的車廂座位坐下來。我其實并不餓,食物只是給自己找一個坐在店里的理由,疲憊讓我昏昏欲睡,不一會兒,我就歪著身子倒了下去,強烈的困意讓我睜不開眼。 可是不一會兒,我就被人捅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我看見面前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心中一驚,趕忙坐起來。警察不耐煩地叉著腰,哇啦哇啦說了一頓德語,我心中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但又怕猜錯又不敢亂動,只好露出最友好的笑,說我是個游客,不會德語,請他們再說一遍英語。兩個警察聞言,臉色稍微緩和些,先查了我的護照,然后告訴我,出去出去,趕快離開這兒。 我說我坐在這里,不睡覺,警察說那也不行。我指指面前的咖啡和薯條,說我是買了東西的,警察不耐煩地搖搖頭,告訴我,吃完趕快走。我說,我吃完再去下衛(wèi)生間可以嗎,警察這一次點點頭說可以,然后轉身去趕另外兩個趴在桌子上休息的顧客了。 我站起來走進衛(wèi)生間,進門前回頭望,一個警察正盯著我。我先去上了廁所,然后在洗手池洗一把臉,掏出化妝品簡單地修飾一下。正忙著,洗手間的門咣咣咣地響起來,我還沒來及回應,剛剛的那位警察已經開門進來,看見我在化妝,沒說什么,又退了出去。我趕忙收拾東西,出門一看,兩位警察正等在門口,看我出來,一直跟著我,直到我走出麥當勞的大門才作罷。 全世界的麥當勞都不喜歡客人在里面占位置睡覺,這個我能理解。但是被警察追著屁股趕出來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我圍著火車站里里外外轉了一大圈,很快就明白了警察為什么這么不客氣——在歐洲,在我去過的所有國家、所有的火車站中,我從未見過像漢堡這么多的流浪漢和癮君子。 他們在火車站外的馬路邊,在建筑的廊檐下,在避風的門洞里,大喇喇地鋪上被褥,睡在那。有的是單獨一人,有的是兩三個聚在一起,有的裹著睡袋,有的蓋著棉襖,有的人已經醒了,坐在地上,冷漠地看著我,有的人跪在那,舉著注射器,一面向手臂上注射毒品,一面看著我,臉上露出說不出是友好還是詭異的笑容。 我當然是不敢給他們拍照片的,我連看都不敢多看,只能低下頭,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還好,這些人并不會隨便騷擾路人,就算騷擾也不怕,因為警察離得也不遠。我一下理解了為什么剛剛警察會敲門進衛(wèi)生間看我在做什么,他們一定是怕我在里面吸毒啊。我不知道在德國吸毒算不算犯法,但以歐洲人繁瑣的法律流程,警察們即使對這幫流浪漢癮君子們頭痛已久,但與其抓進去耗時費力辦理一系列麻煩的手續(xù),還不如就干脆把這幫人趕出火車站,眼不見為凈,只要不在火車站、商家里流連搗亂就行了。 這么說來還挺氣餒的,我雖然一身旅途疲憊,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流浪漢或癮君子吧? 2個小時以后,在漢堡的市政廳,我再次感受到漢堡治安的復雜。 漢堡市政廳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建筑,免費向游客開放。一大早,這里沒幾個游客。我轉了一圈以后,問工作人員哪里有廁所,工作人員告訴我市政廳里廁所不對外,我必須去市政廳外地下通道的投幣公廁。 我忍不住向工作人員抱怨了幾句,一個是奇怪市政廳的廁所為什么不開放,我去過的其他德國城市都是開放的;一個是抱怨投幣廁所對我這種初來乍到的外國人很不友好,因為我身上沒有零錢,時間太早,來不及兌換。 工作人員同情地告訴我,市政廳的廁所本來也是對外開放的,但是因為經常有人跑到里面吸毒,搞得很臟亂不說還經常驚動警察,最后他們不得不停止開放。地下通道的廁所改成投幣式也是為了防止有流浪漢癮君子盤踞在里面。說著說著,工作人員不無擔憂地對我說:這么早,像你這么好的女士還是不要一個人去那里了,我給你許可,你去我們市政廳的廁所吧! 看起來,漢堡的治安確實不理想啊。我去過深夜的阿姆斯特丹紅燈區(qū),不過那里不僅不混亂,反而可以稱得上是歐洲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我也在布拉格的清晨見過有人吸毒,在布達佩斯的午夜街頭被人兜售過海洛因,在巴黎的加油站被搶劫,不過那些地方原本治安就比較差,遇見也不稀奇。德國在我的印象里一直算是一股清流,治安狀況很好,我去過很多德國城市,街頭醉鬼常見,流浪漢癮君子還是不多的,漢堡算是一個例外了。 就這樣,我的漢堡之旅以我被警察趕出麥當勞開始了,漢堡實在是一個很朋克,很立體主義但也很有魅力的城市,相關游記,以后有機會再寫吧。 其他相關文章請見: 喜歡記得點個在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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