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節(jié)那天，我滿腦子都是你。其實(shí)不是父親節(jié)才想起你，你早已烙在我的生命里,生生不息。 我已經(jīng)開始記不清你離開我有幾年了，但你始終都在。 你偶爾也會來我的夢里，都是一切安好的樣子。 一覺醒來，甚是安慰。 父親節(jié)那天，我滿腦子都是你。回憶，翻江倒海而來。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你與媽媽弟弟在另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上生活。那時的交通工具是船，船走得慢，走得久。但你每年都會來看我，媽很少來。那時我就認(rèn)定你跟我是親密的。 到了快要上學(xué)的年齡，你接我回了自己的家，坐了很久很久的船。我回來了，家就是一家四口的家了。但媽媽是陌生的，弟弟也是陌生的，只有你，是熟悉的。一家四口無形中“拉幫結(jié)派”起來。我跟你好，媽跟弟好。 一到家后，我就叛逆了，視媽為敵。因?yàn)榛丶业牡谝惶欤瑡尵透愠沉艘淮蠹?。從此，我總跟媽對著干，媽氣得牙直癢，有時抄起掃帚就要揍我。我也總跟弟弟干架。現(xiàn)在想來，我那時就是只戰(zhàn)斗力十足的刺猬。而每次你都站在我這邊。我很得意。 小孩子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以為你跟我是一派的，你跟我是好的。那我無論做什么，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的。直到那次你狠狠地打了我，我才知道，你也是有原則的。 那天和小伙伴們一起玩躲貓貓。我和一個有心機(jī)小伙伴躲進(jìn)了堆滿草垛的公房里。小伙伴說："不管你弟弟怎么喊你，你都不能吱聲，這樣才算躲得好。" 我躲了整整一個下午，弟弟哭喊著找了整整一個下午，雖然我聽到了他的哭喊聲。弟弟為了找我把自己也找丟了，你和媽農(nóng)忙回來不見姐弟倆,心里起了急。那個有心機(jī)的小伙伴在你和媽面前添油加醋地告了我一狀。 你氣極了，把我從躲藏的地方拎出來，倒提著我的腳，我的頭撞到了水泥地上，暈過去了。 那時的農(nóng)村，父母打孩子是極普遍、極可怕的。父母動不動就把孩子丟進(jìn)家門口的河里，不管孩子會不會水；或者倒提著孩子的腳，把頭一次次地浸在水里，孩子嚇得以為父母要把自己淹死，鬼哭狼嚎，拼命求饒，拼命保證。 跟酷刑一樣。很可怕。 從那以后，我開始懷疑，你是否真的愛你。懷疑歸懷疑,卻沒有放棄尋找你愛我的痕跡。 也是從那時起，我對愛開始有了謹(jǐn)慎，直到如今。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作為父親，你給我的童年帶來了很多驚喜?，F(xiàn)在回味起來，是愛的味道。 農(nóng)村人天天圍著田間地頭干活，農(nóng)忙起來更是起早貪黑。我和弟弟在家天天等你和媽回家。有時等到天黑還不見你們，就牽起小手去找你們。 我們到了田頭，你們也就回家了。你一副簍筐，把我和弟弟各放一個筐，你挑起我倆回家去。我和弟弟在晃悠悠的筐里興奮開心極了。我在簍筐里看著你高大寬厚的背，又暖又踏實(shí)。 你也挺趕時髦的。有一年女孩子流行燙劉海。你就把我?guī)нM(jìn)了理發(fā)店，陪我燙發(fā)。燙好之后，你開心得夸我好看。我擁有了女孩子艷羨的卷劉海。那時我只是個讀小學(xué)的女孩子。 電子手表剛一流行，你就給我和弟弟一人買了一塊，親自給我們姐弟戴上，我和弟興奮得小臉發(fā)光。 照相機(jī)一流行，你就買了一臺，全村人都羨慕。你還帶著全家去蘇州園林玩了一天。拍了全家福。在虎丘塔前的合影，如今還在。 你買了收音機(jī)，黑黑的一個大匣子。我和弟弟圍著這個神秘的匣子左看右看的，突然傳出了動聽的音樂來，我和弟弟嚇得往后一退，隨后相視大笑起來。 …… 你的手也巧，家里的家具很多都是你做的。那時沒有風(fēng)箏賣，你就在麥浪翻滾的時候，親自給我和弟弟做飛箏，做好風(fēng)箏帶著我們?nèi)ヌ镩g放，放得高高的，跟太陽一樣高。 你和媽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媽媽相對強(qiáng)勢點(diǎn)，你相對溫和柔弱點(diǎn)。在與人相處上，媽直爽強(qiáng)硬的性子幾乎跟一村子的人都好不起來。而你人緣極好。 有時，我也會怪媽，為什么就不能跟村里的人搞好關(guān)系。但媽的性子是烈的，又直又烈的那種。你讓她拐了彎，簡直要了她的命。而你就游刃有余的多，有余到在外人眼里像個老好人。 我打小就沒覺得人是充滿”善意“的。作為外來戶，我們是被欺負(fù)排外的。但孩子終是孩子，我和弟弟跟村里的孩子還是打成一片，玩在一處。只是小孩子認(rèn)真打鬧起來，有些小孩子就顯出大人的壞樣來了，慫恿其他孩子都不跟我們玩。 不玩就不玩！ 媽總跟你吵架，吵急了，你就摔東西。把我嚇壞了。后來想想也正常，媽總說這個家是她一個人創(chuàng)下的，把你的功勞全給抹去了。這誰受得了啊！ 你與媽吵了一輩子，就是沒吵散。 有一次，你和媽一起去買裝修材料。出了車禍，媽從車窗里直接飛了出去，你嚇壞了，不顧身上的傷與痛，奔下車來拼命地喊我媽的名字。事后你說："如果你媽出了點(diǎn)什么事，那這個家就完了。這個家里最不能離開的就是你媽。" 這件事后，媽很開心，也很得意，知道你是在乎她，離不開她的。 你也會跟我說："你媽是辛苦了一輩子，強(qiáng)勢了一輩子。真的沒有哪個女人比你媽更能干，更能吃苦的了。你長大了，一定要對你媽好。" 我才知道，不是小孩子是很奇怪的，大人也是奇怪的。明明誰也離不開誰，還天天吵得不可開交。 我長大后，你很為我驕傲。其實(shí)我只不過當(dāng)上了教書先生而已。 他系列回顧：  父親節(jié)那天 我滿腦子都是我的父親 后驚覺 愛人也是一個父親 我被這種忽視 嚇了一大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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