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恩,據(jù)醫(yī)生的檢測數(shù)據(jù)推斷,十二歲。之所以要醫(yī)學檢測,是因為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確切的年齡和出生日期。他們麻木的生活,麻木的生養(yǎng)孩子。他們的女兒、贊恩的妹妹薩哈,十一歲就被強制嫁給了開小賣部的阿薩德,很快就懷孕、死亡;而贊恩的媽媽也是在差不多的年齡嫁人生育兒女——所以,電影里的中年人夫婦,可能真實年齡只有十二幾歲? 贊恩有幾次敲鼓的情節(jié)。音樂也許可以給他短暫的喘息之機。 第一次是他有節(jié)奏地敲著空水桶,和妹妹依偎在一起。他擔心著妹妹已月經(jīng)初潮,很快就會被父母隨意嫁出去生孩子,過著三天喝一滴水的地獄般的生活;但他愿意想盡辦法保護懵懵懂懂的妹妹——扔掉阿薩德給妹妹的方便面和甘草糖;給她洗掉內(nèi)褲上的血跡,把T恤脫下來給她墊著;因妹妹化妝接待阿薩德父子而發(fā)脾氣、憂心不已;準備好帶著妹妹離家的計劃,卻晚了一步,在反抗中看著妹妹薩哈被父母強制送到阿薩德摩托車后座。 后面幾次是在清潔女工的家里。他看到了親子之間的愛與溫馨,他敲“鼓”(桶或者盆底),小朋友約納斯扭動身體跳舞;他把鏡子支在高高的氣窗外,從鏡面的反射看電視,自行配音,分飾幾個角色,逗得小家伙哈哈笑。他告訴清潔女工他想兄弟姐妹,尤其是妹妹薩哈,并虛構出妹妹盛大的婚禮——女工沉默,她能猜到真相。 妹妹被嫁掉后,贊恩一個人離家出走,停在一個游樂場。吃光了帶著的食物,走投無路時被清潔女工收留——她偷偷養(yǎng)著兒子約納斯,工作時把兒子藏在廁所隔間里。有了贊恩,她就可以把兒子留在家由贊恩照顧,只要留好早上吸出的母乳和給贊恩的食物。清潔女工的證件上名字是泰格斯特,證件照的臉上有顆痣,她每天早上照著鏡子化妝,給自己點上這顆痣。這是在市場上有攤位的阿斯普羅幫她辦的假證,而證件到期了——想要再辦證,阿斯普羅說需要一千五百美元,最多少收她兩百塊。清潔女工沒有那么多錢,她的老板拒絕預支工資給她;她流著淚減掉長發(fā)賣掉;流著淚打電話給媽媽,謊稱學英語用錢,這個月不能給她寄錢了,并說對不起……更糟糕的是,沒有有效證件的她被捕入獄了,還不敢透露兒子的存在。 女工被捕后,贊恩和小家伙沒了食物來源。贊恩抱著約納斯去找媽媽,卻找不到人,也沒有消息。女工在監(jiān)獄里漲奶、想著兒子哭泣時,饑餓的約納斯也在哭泣,還固執(zhí)的伸著手。沒辦法的贊恩終于買了奶粉,但一直喝母乳的約納斯,再次固執(zhí)起來,即使餓得沒精神,也依舊哭哭啼啼、不肯喝奶粉。家里的水龍頭放出滿是紅銹的水,贊恩在街上搶了小孩子的滑板車,作為交通工具,拉著約納斯出去,打算賣掉家里的鍋。這時候他再次遇到做生意的女孩,她說她要去瑞典,可以通過阿斯普羅辦手續(xù),傳說那里有敘利亞人的居住區(qū);她在贊恩的心理種下了“離開這個國家”的種子。 贊恩買藥、砸碎、自制曲馬多飲料,一千磅一杯,生活似乎有了起色;但是轉眼“家”被房東換了門鎖,把東西扔了出來,錢卻拿不回來。走投無路的贊恩嘗試把約納斯綁住腳踝拴在路邊,就像他父母把他弟弟拴在家一樣;最終卻把約納斯送到了阿斯普羅手里——阿斯普羅之前就誘惑他,可以把約納斯送到收養(yǎng)家庭,讓他有吃有喝,還會給贊恩五百美元——在理發(fā)時默默哭泣,這時的他,也許有一點理解父母“出賣”薩哈? 贊恩想要離開黎巴嫩,離開這個沒有出路的國家,去土耳其或者隨便什么更好的地方。阿斯普羅要他提供身份證明,他為了找到身份證明,回了家。然而,根本就沒有身份證明。只有醫(yī)院通知書——妹妹薩哈死了,十一歲的女孩懷孕后不幸離世。贊恩失去了離開的希望,也失去了最喜歡的妹妹。他拿刀捅了妹妹的丈夫阿薩德,入獄坐牢。 母親來看他,告訴他將要多一個弟弟或妹妹——她懷孕了。贊恩憤怒至極,他打直播熱線電話,要起訴他的父母,因為他們生下了他。他希望父母這樣沒法照顧孩子的大人,不要生孩子。案子影響很大,他的父母、他的妹婿都覺得自己很無辜,畢竟所有人都這樣,“從來如此”。其實,贊恩控訴反抗的,又何止他的父母?恐怕也是整個社會的不公吧。 監(jiān)獄的氛圍總是很熱鬧。探監(jiān)的人排著隊,與犯人隔著窗戶喊話;犯人們似乎一直處在歡欣鼓舞的情緒里,似乎很難分辨監(jiān)獄里面還是外面更“幸?!?。 阿斯普羅對清潔女工說,“你兒子從出生起就不存在”,因為他沒有戶口。贊恩、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遇到的清潔女工和她的兒子,他們周圍的很多人,都是“從出生起就不存在”的人。而在影片結尾,贊恩終于有了身份,拍證件照時,攝影師喊他笑一笑,因為“這是身份證又不是死亡證明”。 作者簡介 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緩,即將成為波動影響的源頭——我們每個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響力,可能影響周圍的人許多年甚至許多代;這些影響會再傳遞給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漣漪一樣,一圈一圈地擴散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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