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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記丨01.深潭怪影
楔子 青山隱隱，皓月當(dāng)空，空山寂寂，鳥雀無聲。 山洼之中，銀光閃動，月光下一處深潭。沒有風(fēng)，水面卻在輕輕波動，月光的碎片隨著微波晃動。水潭邊，一塊青石上，一位少年道士正襟危坐，一動不動。雙手掐訣，擱在膝頭，寶劍橫膝，雙眼緊緊盯著面前的深潭。一個聲音笑了起來：“當(dāng)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少年眉頭皺了一下，冷笑一聲，掣出一張靈符，隨手一晃，靈符燃燒起來。少年喝一聲：“疾！”手一揮，一團火光直向水潭中央射去。然而，靈符快到水面的時候，潭底開始向上翻起白沫，好像潭底有一股熱泉在向上翻涌。靈符的一點火光就在“熱泉”的上方盤旋。突然，潭底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吼聲，一道水柱涌了上來，靈符熄滅了。隨著水柱，一個磨盤大小圓乎乎的黑影從水底浮了上來。
潭中哄然一聲巨響，水花像暴雨一樣飛濺，一頭巨大的怪物在浪尖上沖了出來。少年抹一把臉上的水，“蒼啷”一聲抽出寶劍，正待站起身形，那怪物手中一條烏油油的桿棒早“倏”地遞將進來。少年盤腿而坐，如要起身，勢必身形有所前傾，而那桿棒正要指向少年的額頭。那怪物吃了一驚，眼看劍光直奔自己拿棒的雙手，不及躲閃，急忙撒手丟開桿棒，用腳一踢桿棒，震開寶劍，雙手一圈，又把桿棒抄在手里，定睛一看，眼前卻多了一位道人。只見那道人三十上下，白面無須，藍(lán)色道袍，玉樹臨風(fēng)。右手持劍，左手回身拉起少年，訓(xùn)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告訴你不要正兒八經(jīng)打坐，你就是不聽，躺著睡覺不香嗎？我這個懶道人，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徒弟……”那怪物裹著一頭霧水，喝道：“哪里來的野道人，為何擾我清修，壞我好事？”那道人笑道：“你這怪物，不識好歹，竟敢深藏夾脊，阻我河車，毀傷性命，今日碰到你家懶道人，還不乖乖束手就擒，道爺我慈悲為懷，或許能饒爾一死，也未可知。”那怪物大怒，嘩啦一聲，分開水霧，鑌鐵桿棒劈頭打?qū)⑾聛怼?/section>那懶道人不退反進，裹將進去，劍尖卻從袍袖底下穿出來，一劍刺中怪物胸口。卻只聽得“叮當(dāng)”一聲，火星四濺，好像碰到了堅硬的鎧甲。道人吃了一驚，暗道：我這寶劍，乃是祖天師所傳，不僅能斬將奪旗，斬妖除魔，而且透盔貫甲，削鐵如泥，如何今日卻穿它不透？是了，那怪物身上披掛，必是千年修煉而成的寶物，且看我道門法寶。說時遲，那時快，火光一閃，道長甩出一道靈符，一邊招架，一邊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功夫，眼見得那怪物收斂了霧氣，使不動那鐵棒。道長又丟出一道雷符，喝一聲：“疾！”那怪物拿不動鐵棒，站不穩(wěn)腳跟。道長劍交左手，在震位上深吸一口氣，在右手上呵了一口，將右手高高舉起，只聽咔嚓一聲，電光閃爍之中，那怪物轟然倒地。少年道士，提起寶劍趕將過去，卻見那怪物縮成了一團，赫然是一只金色的千年甲魚，那條鑌鐵桿棒也也只剩了三寸來長。少年拿劍將甲魚挑了起來，眼見得已經(jīng)不會動了。少年道：“師父好厲害！要不是師父出手快，今日我就要被這個東西所傷了?！?/section>道長笑道：“今日無事，正好拿這個蠢物消遣。只是這蠢物龜甲堅硬，費我兩道靈符。師父累了，還有酒嗎？”少年道：“囊中還有半葫蘆，只是沒有東西給師父下酒?！?/section>道長笑道：“人生三事，美景美酒美食，均不可辜負(fù)。今日月白風(fēng)清，舉杯邀明月，豈可沒有美食。只是，還需徒兒取出鍋子，填一把柴火，哈哈哈?！闭f話間，眼睛看著少年劍尖上的老鱉，大笑不止。少年會意，笑道：“師父且請歇息，一時片刻之間就好?！?/section>
正要轉(zhuǎn)身離去，那道人拾起那根三寸來長鐵棒，揣在懷里。道長說：“這可是個寶貝，如此千年金鱉，乃水中之精，此針乃是此物元精所化，非比尋常。”道長說：“金鱉乃水中之陽，此物卻是陽中之陰，至陰至寒，你還駕馭不了，只怕反受其害。待為師祭練一番，成就這一寶物。只是，是不是給你，卻要看你的手藝如何了?！?/section>少年笑道：“徒弟跟隨師父，功夫沒怎么練，廚藝卻是見長，日日新，又日新，潭水燉甲魚，保證讓師父滿意?！?/section>不一時，少年撿柴籠火，支鍋架灶，將那只金鱉開膛破腹洗涮一番，丟入鍋內(nèi)。剛開始腥氣沖天，少年撿些野芹菜、野蔥丟將進去，燉煮一番，忽然香氣撲鼻，令人垂涎。火烹水煎戰(zhàn)一場，黃婆勸飲醍醐漿。 道人吟罷，沾沾自喜，回味無窮，正待徒弟夸上兩句，逗幾句嘴，師徒二人共享美味。卻不想，少年忙在看火熬湯，未曾聽得明白，只覺得師父詩中大有深意，一時不曾接話。這一聲，卻把師徒二人都聽得楞了，因為師徒二人都不曾說話。循聲望去，卻見山林之外，似遠(yuǎn)非遠(yuǎn)地站定一人。月光如洗，但見此人金冠黃袍，雖看不清圖案，卻顯見得十分華貴。（公眾號：潛真堂）道長臉色一凜，拱手道：“先生請。敢問高姓大名？如有雅興，在下有薄酒一杯，可對月共飲?！?/section>過了片時，只聽一個聲音飄飄蕩蕩傳了過來：“道長可是姓侯？”那人卻仍不回答，又過片時，忽道：“北雁南飛萬里路，水闊山長知何處？”過了一會兒，那人卻不再搭話。那個人影，卻漸漸淡了起來。“別走！”道長喝一聲，手提寶劍，倏地一聲，直縱過去。只見劍尖在那人袍服上劃了一下，道長不想傷人，又不想那人“逃走”，一劍劃去，原打算此人必然招架、躲閃、反擊，只要留下來，就好問話。然而，劍尖劃過，那人的身影卻就像煙一樣被扯開了，本來的形狀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本來就在變淡的影子一下子就散開了。那個影子，就在師徒二人眼前，瞬間“煙消云散”，消失了。【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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