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段路，就要停一停，

就要倒去

鞋里的沙子。

這沙子太苦了，不硌人腳，卻讓人濕透了心。

而遠(yuǎn)方不值得牽掛，江湖

不值得留戀。

——腳下有草，還掛著春天的淚珠。

這都冬天了，還擦不去。

他對(duì)鞋說：“如果你累了，

就不要再走了。”

打馬進(jìn)城不切實(shí)際，隱姓埋名

心有不甘。

而松柏依然青翠，山還醒著——

天柱山上，沒有腳印。

登山的人，早已返程。

鏡子

合影的時(shí)候等一個(gè)人。

等博爾赫斯，

他還沒有削好鉛筆。

等慧能和尚，他為了受戒而破戒。

——我眼前出現(xiàn)了許多人，

等我拍好照片，

這些人都不見了。

我努力回憶：誰打碎鏡子

為了重現(xiàn)更多的自己？

誰從鏡子里將自己抽象出來，

擦拭文字的塵埃？

而我，像被鏡子拋棄的

一個(gè)虔誠的懷疑論者。

而一只小鳥撞破鏡子，

在語言的碎片里，實(shí)現(xiàn)了鳥群的遷徙。

我愛這莫名的憂傷

一

夜里，一幅畫讓我想念大海

“濤聲在你心里。”

月光濕潤(rùn)，一些凌亂的絲線

縫合夜空——這無靜止的浪潮

終將迎來：

離航的船只守著遠(yuǎn)方老去

二

當(dāng)我再遇見你的時(shí)候

也許是陰天，或許是海上

海面壯闊，汽笛喑啞

身后，海水倒映著

許多梨花逃散的話語

三

這是今天的月亮

這是昨天的月亮

這是我的月亮

這是你的月亮

這是，流浪的月亮

打開萬物沉睡的口袋

一棵自由行走的樹

把一束白月光掛在枝丫

四

昏鴉不在枯藤

小橋也不在流水之上

三月密不透風(fēng)

刷漆匠沿河岸走過

在藤上畫鴉

在水上畫橋

五

在體內(nèi)拋光

在寧靜中享受

我的胸口有一顆朱砂痣

海蚌在海底

經(jīng)受著海水不可控的力

宇宙靜謐，月光深邃

月光到不了的地方

她在孕育另一種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