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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金·于都·井岡山

 東營微文化_ 2021-03-19

瑞金·于都·井岡山

2020年11月,經(jīng)歷了一次紅色之旅。一年疫情,多在家里呆著,這次體驗是臨時安排。井岡山已經(jīng)去過多次,但相鄰的瑞金,以前只是從那里路過。

瑞金還是于都

要說紅軍長征的出發(fā)地是哪里,可能有些人說是瑞金市,因為瑞金是中央蘇區(qū)首都,更多的人認為在于都縣,因為于都說占主流。我印象里是從于都出發(fā)的。中央紅軍當時是從四個地方走的,還有四方面軍和二六軍團,認定哪里是長征出發(fā)點這么重要么?到了瑞金才知道,當?shù)厝藢Υ朔浅T谝狻?/section>
在瑞金,請了一位二線政府文化官員教紅歌。她很時尚,也非常嚴格,把學員分成幾個組,一律站到舞臺面對大家唱,還挑了幾個女學員表演繡紅旗。雖說是唱歌,可在這里唱這些歌,政治性強。女學員老大不小了,又是領(lǐng)導干部,被她指揮著這樣那樣擺姿式做動作,誰也不敢說什么。事先就得到消息,除了唱歌,這位官員必定要贈送一小時課,旁征博引為什么長征的出發(fā)地不是于都而是瑞金。大家爬了半天山已經(jīng)很累,再三向她說明,都相信長征出發(fā)地是瑞金,肯定不是于都,她才關(guān)了PPT,激動地講了十分鐘,論證了她的觀點,言詞直率?,F(xiàn)場教學的老師,對于長征由瑞金出發(fā)也再三強調(diào)。瑞金境內(nèi)有座云石山,上面有個云山古寺,沒有佛像沒有僧尼,毛主席長征前在此居住過,楊尚昆題寫的“長征第一山”刻在大石頭上,也是瑞金人證明這是出發(fā)地的有力證據(jù)。長征雖然爬了那么多山,第一山當然是老大是最初,其它的只能排在后面了。
有趣的是,在于都卻沒人接長征出發(fā)地這個茬,云淡風輕,不感興趣。他們穩(wěn)坐釣魚臺是有底氣的,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紀念碑、紀念館、紀念園都建在這里,還有長征第一渡,有周總理的“于都人民真好,蘇區(qū)人民真親”石碑。瑞金有個“長征第一山”,于都設了一個何屋“毛澤東同志長征前夕舊居”,說毛主席從瑞金云石山下來后,又在這里住了三十多天才開始的長征。最重要的是2019年5月20日,最高領(lǐng)導人在于都向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紀念碑敬獻了花籃;在紀念館他說,這里是紅軍長征的出發(fā)地。現(xiàn)在是新的長征,我們要重新再出發(fā)!還能有比這個更權(quán)威的結(jié)論么?縣里立了一個大雕塑,上面紅色大字寫著“長征從于都出發(fā)”。所以,也能理解曾經(jīng)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首都的瑞金人的郁悶了。
其實,瑞金市和于都縣均屬于贛州市,是緊密相連的鄰居,可紅軍長征出發(fā)地這塊蛋糕太大,文化和旅游還在其次,能帶來的政治和經(jīng)濟效益不言而喻。既然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官方不好再說什么,民間的論戰(zhàn)一刻也沒有停歇。
我想起了孫子故里之爭。咱們東營人都說在廣饒,惠民縣說它那里是,證據(jù)自然雙方都不少。我在廣饒孫武祠看到了許多名人寫的詩題的字,可人家惠民縣廣場上曾立著一塊大石頭,上面有個楊尚昆的題字。聶榮臻好像也為惠民題過詞。他們地位高影響大,這就顯得權(quán)威多了。一些人或者事,當?shù)厝瞬庞星猩砀惺堋N覍τ谏綎|“一馬三司令”的事非常自豪,經(jīng)常向別人講述,可外地人覺得這是一支地方小部隊,沒多大意義。在古田學習期間,當?shù)卦S多人對于紅三十四師的慘烈結(jié)局非常惋惜,一個老師是我朋友的親戚,私下里對于這個“絕命后衛(wèi)師”的遭遇不平。我只知道師長陳樹湘,其他的事情不清楚,覺得哪次軍事行動沒有掩護部隊呢?可在他面前不好說,畢竟全軍覆沒的這個師都由閩西子弟組成,他與我們的感受不一樣,就像金門戰(zhàn)役犧牲的二十八軍烈士大部分是魯北子弟,提起來我們比別人傷感,這是一個道理。

瑞  金

疫情期間交通不暢,直飛井岡山的航班不多,我們是從廈門坐高鐵去的瑞金,然后于都井岡山,跟一般的行程相反。下火車先查健康碼。到了住地,領(lǐng)了一套縫著領(lǐng)章帽徽的灰布衣服,還有裹腿,穿戴起來再背個灰書包。這些衣服都偏小,又加大兩個號去換。不管男女老少,出門都這個打扮,還要扎上皮帶。尤其是胖人,裹著的細腿支著大肚子,看著就頭重腳輕。老師強調(diào)軍容必須整齊,不能戴墨鏡,走路要排隊,說全程都有江西省某機構(gòu)的人檢查,只要穿這身,軍容不整就要處罰。這次吃的還不錯,沒有像早年那樣要幾頓紅米飯南瓜湯,只在中間上了一盆紅米飯。我以前聽那個歌,以為紅米飯是高粱米,其實是一種粗大米,很不好吃;紅軍時期南瓜湯難吃是因為少油缺鹽,現(xiàn)在做好了也受歡迎。
瑞金由“掘地得金,金為瑞”而得名,雖然名字闊氣,以前相當偏僻落后。其實一想就知道,如果是個經(jīng)濟發(fā)達、交通便利之地,恐怕中華蘇維埃臨時政府在那也呆不長。1931年,贛南、閩西蘇維埃地區(qū)連成一片,瑞金是兩地的連接點,加上它具備了少受戰(zhàn)事襲擾、革命秩序穩(wěn)定、社會治安良好、物質(zhì)相對充裕的特點,瑞金成為“紅都”就順理成章了。葉坪是瑞金市的一個鄉(xiāng),1931年11月,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在此召開,蘇維埃政權(quán)的最高權(quán)力機關(guān)為全國工農(nóng)兵代表大會,閉會期間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為最高政權(quán)機關(guān),中執(zhí)委之下組織人民委員會,處理日常政務,大約相當于后來的人大常委會和國務院,毛澤東當選為中執(zhí)委主席和人民委主席,項英、張國燾為副主席,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成立。會址在謝氏宗祠,沒有被敵人拆毀。當?shù)厝酥v,沒拆的原因一是紅軍撤退后這里就被敵人占用,二是祠堂當了學校,三是謝家有些勢力。臨時中央政府在謝氏宗祠內(nèi)設了“九部一局”,每個部局在祠堂里面靠墻占了一個格子,能放一張桌子一張床,實在是最簡陋的中央政府辦公室了,可在這里也頒布了《中華蘇維埃憲法大綱》《土地法》《婚姻法》等。臨時中央政府廣場周圍大樹參天,建有檢閱臺、烈士紀念塔、公略亭、博生堡。讓我意外的是,這些富有特色的建筑設計者是被周總理命名為“龍?zhí)度堋敝坏腻X壯飛,就是給中統(tǒng)領(lǐng)導人徐恩曾當秘書,截獲顧順章叛變電報,挽救了中央領(lǐng)導命運的那個人;在電視上看過,“一蘇大”順利召開,也是他施了瞞天過海之計,讓國民黨飛機誤炸了別的地方,保證了會議安全。錢壯飛出身商人家庭,畢業(yè)于國立北京醫(yī)科專門學校,行過醫(yī),教過美術(shù),演過電影,擅長書法繪畫和無線電技術(shù)。以他的才華做什么都能風生水起,可他就是要干革命,為信仰而活。戰(zhàn)爭時期,政府工作雖忙,最重要的是黨和軍隊的領(lǐng)導權(quán)。黨的方面是博古為首的臨時中央管全面,蘇區(qū)中央局是全國蘇區(qū)黨的最高領(lǐng)導機關(guān),除項英、毛澤東各代理幾月外,書記一直是周恩來;軍事上毛澤東在1932年10月寧都會議上被剝奪指揮權(quán),1933年9月后實際由李德指揮,1934年6月后則由博古、李德、周恩來最高“三人團”指揮。還有個我想不到的,鄧穎超擔任過中央蘇區(qū)政治保衛(wèi)處的秘書長。以前覺得鄧大姐只做一些文職工作,她是參加中央紅軍長征的30個女干部職務最高的,是中央政治局秘書。這政治保衛(wèi)處可是保證政權(quán)安全和政治穩(wěn)定,肅清反革命及異己分子,搜集情報、除奸反諜的鐵血機關(guān)。對鄧大姐又多了一些敬意。
沙洲壩鎮(zhèn)在葉坪鄉(xiāng)以西十六七里,這里的環(huán)境更清幽,綠化更好。1933年4月至7月,因為更安全,中央機關(guān)從葉坪搬到這里來,除了政府系統(tǒng)的中執(zhí)委、人民委、中革軍委,還有黨和紅軍的一些機構(gòu),“二蘇大”也在這里召開,會址臨時中央政府大禮堂莊嚴漂亮,還利用了光學聲學的一些原理,從外面看似乎不如延安的中央大禮堂高大,但內(nèi)部寬敞明亮得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瑞金中央蘇區(qū)的標志。在沙洲壩人民委已經(jīng)是十一部一局,各有獨立小院作辦公室,條件比葉坪好。董必武、何叔衡、林伯渠、徐特立、謝覺哉“蘇區(qū)五老”也在此辦公。何叔衡長征時被留下打游擊,在福建長汀被敵人包圍,為不拖累同志跳崖犧牲。沒留下的其他四老到延安后,加上吳玉章又成了“延安五老”,都看到了革命勝利。不知道為啥不帶曾是一大代表的何叔衡長征。當時留在根據(jù)地堅持工作的人大多犧牲了,活到解放后的高級干部就是陳毅、譚震林、鄧子恢、張鼎丞等少數(shù)幾個。建國后,中紀委、財政部、教育部、審計署、人民銀行、全國總工會等中央機關(guān)紛紛跑到沙洲壩來“認祖歸宗”,當?shù)卣畼凡豢芍?。上云石山以前,毛主席就住在中?zhí)委機關(guān),院門前有棵大樟樹,老人家經(jīng)常在樹下看書談話?!凹t井”就在中執(zhí)委附近,這是毛主席親自帶人開的井,井邊立一塊石碑“吃水不忘挖井人,時刻想念毛主席”,我們上小學時學過,所以特別親切。不少人從井里打水喝,緬懷毛主席,也沾些福氣。
在葉坪鄉(xiāng)參觀了一個客家村落,華屋在蘇區(qū)振興和精準扶貧中過上了好日子,以前的土房子換成了小洋樓。在這里瞻仰了十七棵青松,這個當時43戶的小村曾一次17人參加紅軍,按風俗行前種下了17棵松樹,但無一人回來,走時最小的才15歲。他們村史館長長的烈士名錄墻,記錄了這個村為革命做出的犧牲。

于都河

我住在河南岸一座高樓上,開窗即是于都河。這條并不出名的河怎么這么寬,水流量這么大,這是我的第一個感覺。于都河又叫貢江,當?shù)厝苏f這于都河可厲害,江西簡稱為“贛”,右下邊的“貢”字,就是代表了于都河。
傍晚我從橋上過了兩次河,估算河寬大約六七百米。橋兩邊的柱子上都掛著“長征源”的紅旗燈。雖有微風,這條河是南方河流少有的波瀾不興。站在橋中央向西看,紅的余暉、青的遠山和藍的河水組成了一個美麗畫面,我忽然想到了那條靜靜的頓河,只是岸邊不是野性草原。北岸是紀念設施和萬家燈火;南岸西邊有幾座酒店,東邊是一片黑暗,偶爾傳來不成調(diào)子的歌聲,那歌卻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曲了。
酒店房間里擺放著一套介紹于都的書,我用半天讀完。于都縣居于閩、粵、贛三省要沖,離湖南也很近,因為西漢置縣時地域?qū)拸V,包含了現(xiàn)瑞金、會昌、石城、寧都、安遠和尋烏,又有“六縣之母”之稱。這里客家文化傳統(tǒng)深厚,被文化部納入客家文化(贛南)生態(tài)保護實驗區(qū)。
中央紅軍當時是從于都由北向南渡河開始的長征,所以紀念設施都建在了河北岸。南方人做事精細,從閩西到贛南,他們對于各類革命紀念地的活動,都制訂了一套規(guī)范的流程。幾個環(huán)節(jié),誰致詞誰講話,配什么音樂,都有詳細規(guī)定。我們向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紀念碑獻了花籃,宣誓,繞碑一周致敬,然后參觀紀念館。于都人重點介紹了最高領(lǐng)導人在這里的活動情況。紀念館里除了圖片和實物,擺放了敵我雙方的一些文件資料,我還看到了李德對在中央蘇區(qū)和長征過程工作的說明和辯解。當時發(fā)生的情況,比我們現(xiàn)在一般了解到的,尤其是一些影視劇反映的,要復雜得多,不是幾個政治術(shù)語能概括得了的?!伴L征第一渡”就在紀念碑旁邊,擺著幾只小木船,石頭上有楊成武題寫的“長征渡口”四個字,看來“第一渡”是當?shù)厝俗约旱慕蟹?。我走過的于都河大橋也是長征第一渡的組成部分,當時這里架過浮橋,周總理曾在橋邊親自指揮部隊過河。晚上長征紀念園點亮各種燈,成了一個很有韻味的公園。站在河邊步行棧道看,遠處于都河大橋很是漂亮。
潭頭村是“幸福潭頭”現(xiàn)場教學點。這個700多年的村子在于都河南岸梓山鎮(zhèn),崇賢尚德,風清氣正,置縣2200多年的于都縣城曾經(jīng)建在這里。潭頭村能作為教學點,主要是因為去年最高領(lǐng)導人到這村視察,在烈士后代孫觀發(fā)家里了解老區(qū)生產(chǎn)生活情況?,F(xiàn)在孫觀發(fā)懷著激動心情向客人介紹領(lǐng)導人來他家的情況。他開了一個小商店,售賣紀念品和土特產(chǎn),我吃了他的自制糕點,真的不錯,價格也公道,許多人購買。這村還有一大特點,就是村里孫劉兩姓幾百年來親如兄弟,連南方人最看重的祠堂都是合建成了一個,進門處左右墻上分別寫著兩家族規(guī),祖宗牌位放在一起。村里選了孫劉兩字的半邊,修了一個“孜和亭”,紀念他們和睦相處七百年。這真是個奇怪的事。
關(guān)于中央紅軍集結(jié)于都長征的原因,中央黨史研究室說有這幾個。一是當時蘇區(qū)東線、北線被敵人嚴重威脅,而南線粵軍進攻消極,潘漢年何長工又與陳濟棠達成了協(xié)議,在靠南的于都集結(jié)比較安全;二是中央紅軍選擇向西南突圍,有利于和湘西的二六軍團會合開辟新區(qū),于都正處在蘇區(qū)的西南角;三是于都處在三省要沖,交通便利,易守難攻,與各處紅軍距離都近;四是政治經(jīng)濟條件都好,于都百姓真心擁護黨和紅軍,周總理評價“于都人民真好”。
據(jù)中央黨史研究室石仲泉研究和聶榮臻回憶,1934年10月中央紅軍長征以前,7月已經(jīng)派出以紅七軍團組建的北上抗日先遣隊,在尋淮洲、樂少華、粟裕帶領(lǐng)下,轉(zhuǎn)戰(zhàn)福建、浙江,在贛東北與方志敏紅十軍組成紅十軍團后在安徽作戰(zhàn)。他們除了宣傳抗日主張、減輕蘇區(qū)戰(zhàn)場壓力,更是給敵人造成紅軍北上突圍假象,為長征爭取有利條件。8月,湘贛邊的紅六軍團由任弼時、王震、蕭克率領(lǐng)從江西遂川出發(fā),轉(zhuǎn)戰(zhàn)湖南貴州,10月與紅二軍軍團會合,也是為紅軍主力起偵察、探路、掩護的作用。這些掩護部隊,尤其是紅十軍團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高級指揮員方志敏、劉疇西、尋淮洲等同志都早早犧牲了,活著的好像也不順遂,建國后的粟裕多年受壓抑,樂少華是總設計師的連襟,1952年自殺。

井岡山

我感覺井岡山現(xiàn)場教學的重點應該在茨坪和大井。雖然當時紅軍流動作戰(zhàn),經(jīng)常在全山及周邊活動,毛澤東朱德在好幾個地方駐扎過,但主要場所和重要機關(guān)是在茨坪大井?,F(xiàn)在井岡山革命博物館、烈士紀念碑、陵園等設施,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等學校,還有各類賓館基本在茨坪。
井岡山市政府駐地在紅星街道,遠離革命遺址群也即風景區(qū),有五六十里地。這樣市政好建設,少了許多顧忌,又清靜,讓人佩服決策者的眼光。人們說上井岡山,主要指到茨坪等。我第一次上山是2001年,看到茨坪越來越現(xiàn)代,越來越商業(yè)化,不像個鄉(xiāng)鎮(zhèn)了,滿山竹子也少了許多,以前掩映竹林中的茅屋竹舍被樓房代替,刻著袁鷹散文《井岡翠竹》的石頭也找不到了。身材矮小背著竹簍穿著解放鞋手持油布傘的山民不見了,到處是衣著時尚的男女,這真如老人家所寫,“到處鶯歌燕舞”“舊貌變新顏”了。
這次我們倒是住在茨坪,可在個高山頂上,與那些紀念設施隔著好遠,坐車到茅坪、龍市、荷花等地活動。這樣安排對初來的人并無好處,不到博物館系統(tǒng)了解,只參觀個別景點,對井岡山歷史在時間和空間就形不成整體印象,容易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對我卻是合適的,以前我沒到過龍市、荷花,茅坪也沒認真看看。
黃洋界作為五大哨口之一,是井岡山學習的必到地點。我們?nèi)サ臅r候,一個劇組在拍一部扶貧的電視劇,工作人員打拱作揖,請求人們別影響他們,大家卻對劇組占了紀念碑前廣場表示不滿,催他們快拍快走?,F(xiàn)在拍影視劇的,不如當年威風了。這種地方,只要沒有政治變故,是多年不變的,紀念碑上是毛主席的題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照壁上是朱總司令寫的“黃洋界”;紅軍當年的戰(zhàn)壕挖得更深了,那門有名的迫擊炮橫著擺在臺子上,不知是不是以前那個。來參觀的人都穿著灰布軍衣,但深淺不同,大家相互問訊屬于哪一部分。哨口戰(zhàn)場正面,也許是見過多次,也許是沒有濃霧,覺得沒有以前那么險峻了。朱德挑糧小道已經(jīng)鋪了石板,因為又陡又窄,我沒有下去,趁著沒人走到哨卡紅軍營房里站了一會。
小井紅軍醫(yī)院依然如故,幾年不見,增加了幾座雕塑和浮雕墻。當時天色已晚,房內(nèi)無燈,進去幾分鐘就出來了。在這里國民黨殺害了一百多名紅軍傷員,雖然是烈士英靈,我還是有點害怕。曾志的事跡展覽已經(jīng)在這里擺了十幾年了,她當過醫(yī)院的黨總支書記。這位出身地主家庭,被稱為“瀟湘美女”的革命家命運多舛,前兩任丈夫夏明震、蔡協(xié)民英勇犧牲,建國后陶鑄又被迫害致死,自己也被審查。艱苦歲月,革命干部將孩子送人的很多,但像曾志把兒子賣100塊大洋為黨籌措經(jīng)費的卻是少之又少。曾志的墓就在紅軍醫(yī)院旁的山坡,沒有任何建筑,只擺了一塊不大的石頭,寫著“魂歸井岡—紅軍老戰(zhàn)士曾志”。她是徹底的革命者。
大倉村在荷花鄉(xiāng),離井岡山西北麓的茅坪較近,以前是袁文才的地盤,是1927年10月6日毛主席與袁文才會見的地方。大倉會見后,紅軍才得以在茅坪安家,算是上了井岡山。下了車,我搞不清這個地方在井岡山歷史的意義。先在一個當?shù)厝私械踔鶚堑男浅酝觑?,由一個烈士后代、能說會道的村書記,領(lǐng)著我們上了一個木頭廊橋,橋下是一大片干枯的荷葉,與荷花鄉(xiāng)名字相符。經(jīng)他解說,才知道這個橋以前是個石頭橋,當年毛主席就是在這里與袁文才握手,到了不遠處的林家祠堂會談,在祠堂議定共同革命后,到林家吊柱樓吃的“同心宴”,而事先袁文才心里沒底,也準備了一套“鴻門宴”,并特意派賀子珍姐妹出村迎接了毛主席。這時我才明白,我們剛才去的地方,就是他們吃飯的舊樓,吃的也是同樣的菜。林家祠堂里,幾個老人介紹了會見的情況,包括“送槍”“贈銀”,與書上寫的差不多。讓我感慨的是,當時參加會見的雙方人員,大部分都犧牲或錯殺了,尤其是袁文才的部下,在袁被錯殺后,不光要躲避白軍,還要躲避紅軍的抓捕。解放后這些人經(jīng)鑒別沒有變節(jié)行為,待遇也不高。而接待毛袁相會的林家小有資產(chǎn),在袁文才一時湊不齊一千大洋的情況下,還借出了幾百塊,可這家主人在土改時也被殺掉了。真是世事弄人。
王佐所據(jù)的茨坪是在井岡山上頭,而袁文才的茅坪則在山西北坡一處平地,風景很好,大樹參天,溪水潺潺。這里以前來過,但因為人多,難進屋細看。這次趁同學參觀湘贛邊界黨的一大會址謝氏慎公祠之際,我一個人上了八角樓。八角樓名字不陌生,曾有一篇課文《八角樓的燈光》。毛主席在這里寫下了《中國的紅色政權(quán)為什么能夠存在》和《井岡山的斗爭》。我一直以為樓有八個角才叫這名,其實是因為樓上有個八角形的氣窗。這個起名的方法有點奇怪。住過八角樓的,不光有毛澤東賀子珍,還有朱德伍若蘭。樓上光線很暗,房間不大,家俱是文物。毛主席臥室墻上還有當年寫的字,從中看出這里曾做過紅軍的團部。八仙桌上排列著數(shù)支香煙和礦泉水,我猜是游客祭奠毛主席的。因無人,我在這里站了許久。等我參拜完了,同學們過來,窄小的樓梯就容不下人了。然后我再到謝氏慎公祠看了一眼,這里是毛主席回答“紅旗到底能打多久”的地方。2016年2月,最高領(lǐng)導人到茅坪視察接見烈士后代的地方在八角樓隔壁。茅坪有“井岡山第一個女紅軍—賀子珍展”,我沒有進去?!熬畬⒔茉牟派疥惲小庇腥娜嗽诳?,里面有個老太太在賣《我的爺爺袁文才》,她是袁被殺后其妻改嫁生的女兒,在賣她的侄兒即袁文才嫡孫寫的書。我買了一本,并請她給蓋了個陳列室的章。
龍市在大倉的西北,離井岡山還要遠一些。位于這里的龍江書院建于180多年前,是以前寧岡、酃縣、茶陵客籍人學校,規(guī)模不大但雕梁畫棟、懸檐翹角,干凈氣派。這里雖多次維修,基本建筑是原來的?!熬畬綍煛本桶l(fā)生在這里。1928年4月25日,朱德、陳毅率領(lǐng)的南昌起義部隊和湘南暴動農(nóng)軍來到書院,4月28日外出歸來的毛澤東在書院門口和朱德相見,從此誕生了“朱毛紅軍”。1927年12月,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期軍官教導隊設在龍江書院,所以它還被國防大學認定為起源地,中共軍事教育肇始于此。這里舊址不少,有的不能去了,會師紀念館卻鎖了門。龍市雖是井岡山偏遠的一個鎮(zhèn),看上去比較繁華。書院附近的樟樹高達三十四米,還有大片的翠竹,小橋流水,是個宜居之處。
在茅坪有一長溜鋪子賣水果、茶葉、筍干、牛肉干、麻花,出租紅軍服。挑擔的婦女賣橘子,五塊錢一堆,很好吃,也有賣熱點心的,不知道是什么。婦女們一直央求,可這些東西不好拿,頂多買點當場吃了。有鋪子賣舊書,非常貴,有關(guān)井岡山斗爭的《星火燎原》一本一百多,比舊書網(wǎng)上高很多,不過確實是五十年代出版的。打價買了兩本,大致翻翻,發(fā)現(xiàn)當時的回憶有些與現(xiàn)在說的不大一樣。
作者簡介:Laoch,墾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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