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俗話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縱覽中國古代史，帝王的子孫中雖然不乏雄才大略、賢明有為之人，但也難免會出現(xiàn)行事荒唐、令人頭疼的不肖子孫。就明太祖朱元璋而論，最荒唐的兒子非伊厲王朱?莫屬。

朱?，又名朱鹥，是朱元璋第25子，生母是葛麗妃，生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年僅3歲時便被冊封為伊王，建藩國于洛陽。不過，由于年紀太小，朱?并沒有馬上就藩，而是在京師應(yīng)天府（今南京市）接受教育十余年，直到明成祖永樂六年（1408年）才前往封國就任。此時，朱?剛好20歲。

朱元璋畫像

在京師生活的20年間，朱?親歷了一連串的劇變，先是朱元璋在他10歲時駕崩，而母親隨之被迫殉葬，給年幼的朱?留下難以撫平的心靈創(chuàng)傷。等到侄兒建文帝登基后，又嚴厲推行削藩政策，周王朱橚、代王朱桂、齊王朱榑、湘王朱柏等或被廢為庶人，或被逼自殺，朱?雖然幸免于難，但每日都生活在恐懼之中，性格難免會變得扭曲。直到四哥朱棣奪取帝位后，朱?的狀況才大為改善，并在數(shù)年后順利結(jié)婚、就藩。

或許在南京時被壓抑的太久，就藩后的朱?徹底“放飛自我”，變著法的縱情享樂、殘害洛陽百姓。據(jù)史料記載，朱?好動不好靜，經(jīng)常挾彈帶劍到郊外游獵，遇到躲避不及的百姓便揮刀斬劈，以至于鮮血總是漸滿一身，而他卻樂此不疲。百姓難以忍受朱?的暴虐，便向官府控告，但地方官都不敢惹這位荒唐的主兒，只能采取“拖字訣”來應(yīng)對。洛陽百姓求告無門，心中的悲苦、憤恨可想而知。

明朝藩王畫像

暴虐與荒淫常常是一對“孿生子”，這個論斷用在朱?身上很是恰當(dāng)。但凡不在宮外禍害百姓的時候，朱?便在王宮恣意淫*亂，經(jīng)常在大庭廣眾之下削去頭發(fā)、脫得精光，和一幫裸*體男女雜混取樂，場面實在是污眼睛（“王好武，不樂居宮中，時時挾彈露劍，馳逐郊外。奔避不及者，手擊之。髡裸男女以為笑樂?！币姟睹魇贰ぞ硪话偈恕罚?。

明成祖對弟弟的丑行多有耳聞，為了維護皇室的顏面，曾不止一次地訓(xùn)誡朱?，希望他能注意自己的形象，別給老朱家丟臉。然而，對于皇帝哥哥苦口婆心的勸導(dǎo)，生性執(zhí)拗的朱?根本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明成祖對此又氣又急，只好不斷放低對弟弟的要求，甚至說出：“太平音樂亦常情所有，但不至流蕩可也”（見《明太宗寶訓(xùn)·卷二》。注：太宗為明成祖的廟號）這番無奈的話。

明初藩王分布圖

永樂十二年（1414年）九月，荒唐殘暴的朱?因酒色蝕骨，早早的離開人世，終年才27歲。朱?雖然翹了辮子，但洛陽百姓的憤怒情緒卻并未因此消解，請求追究其罪行、廢除伊王國的主張大有人在，而禮部鑒于朱?引發(fā)的民怨過于深重，也向皇帝提出削除其爵位并以庶人之禮下葬的建議。

然而，明成祖念及手足親情，最終駁回了禮部的建議，但賜給朱?的一個“厲”的惡謚以示懲罰。按照謚法，“暴慢無親曰厲”、“殺戮無辜曰厲”，用在朱?身上可謂十分恰當(dāng)。不過，明成祖雖然賜給朱?一個惡謚，但又為這個荒唐殘暴的弟弟破天荒地輟朝十日以示哀悼，實在令人費解（按照慣例，藩王薨逝后，朝廷最多輟朝三日）。

朱棣畫像

朱?雖然死了，但他荒淫殘暴的基因卻被子孫繼承，以至于此后百余年間，洛陽百姓始終生活在人間地獄中。譬如，朱?之子伊簡王朱颙炔在位時（1424-1462年），曾肆意凌辱、誣陷河南府知府李驥，導(dǎo)致后者蒙冤入獄，并且縱容王府內(nèi)官、將校虐害百姓，以至于洛陽民怨沸騰，而朱颙炔由此也屢遭朝廷的申斥。

又比如，伊哀王朱典楧在位時（1544-1564年），將六世祖朱?的殘暴荒淫的性格發(fā)揮到極致，不僅對下屬非常殘暴，并且經(jīng)常侮辱縉紳、笞打朝臣、霸占民女、強奪民居，實在是無法無天。據(jù)有關(guān)部門控告，朱典楧先后搶掠他人妻子400多人、強占民房3000多間，又強納民女12歲以上者700多人，至于搶占的其他財富更是難以計數(shù)。

嘉靖帝畫像

朱典楧的暴行令洛陽百姓怨聲載道，也引起嘉靖帝的關(guān)注和憂慮。在多次申斥仍不見對方改正后，皇帝最終在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頒布詔旨，下令以“淫暴”的罪名廢黜朱典楧，并將他發(fā)配到開封圈禁，至于伊王府的財產(chǎn)、祿米俸銀，則盡數(shù)沒收入官。至此，多行不義必自斃的伊王國被取消，走進了歷史的垃圾堆。

參考書目

明朝官修史書：《明實錄》，中華書局2016年版。

張廷玉（清）：《明史》， 中華書局1974年版。

呂本（明）：《明太宗寶訓(xùn)》，古籍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