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清流plus

作者|向璽如 張生婷 主編|趙妍

一手好牌打爛！看國產(chǎn)寶馬背后的資本局（來源：清流）

清流plus，資本是本故事書。

大家好，我是努力賺錢買車的清流君。說到新車扣標，華晨寶馬肯定逃不過。

自2006年起，華晨集團連續(xù)15年穩(wěn)居沈陽市納稅企業(yè)第一名，納稅額甚至一度比沈陽納稅十強總額的一半還要多。聽起來很厲害是不是？但其實所有的光環(huán)和榮耀都來源于寶馬，而非華晨。

實際上，從今年7月開始，表面風光的華晨就陷入“股債”風波，多只債券暴跌，媒體報道也多冠上“千億債務壓頂”等字眼?？梢哉f一夜之間，大廈將傾。

本期視頻就給大家好好講講華晨寶馬以及它背后大佬的故事。曾經(jīng)一手操縱資本迷局，將瀕臨破產(chǎn)的金杯送上“中國赴美第一股”寶座的大佬仰融，是如何在成就華晨后被踢出局外的？曾經(jīng)風光無限、甚至和寶馬劃等號的華晨，又是如何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

一頓操作猛如虎，登臨赴美第一股

雖然華晨現(xiàn)任董事長是閻秉哲，但他去年4月才剛走馬上任。華晨的起家和快速發(fā)展，真正的操縱者是另一個資本大佬——仰融。

清流Plus【宇宙防騙指南】系列，“河南傳銷組織內(nèi)幕揭秘”視頻中，我們曾提到“原始股向來以低價、超高回報而著稱”，大爺大媽們很容易迷戀原始股，因為在他們年輕時代，確實有人因為原始股一夜暴富。比如仰融，進入汽車界就是靠原始股發(fā)家的。

1987年，沈陽農(nóng)機汽車工業(yè)局局長趙希友，受命將全市50多家汽車零部件企業(yè)，組合成“金杯汽車公司”。當時的金杯缺少資金，瀕臨破產(chǎn)邊緣，決定嘗試股份制改造來集資。1988年，金杯首次公開向社會發(fā)售1億元優(yōu)先股，每股1元，由于那時候幾乎沒有人了解股票，這些原始股居然在申購期結(jié)束后還有一半沒有賣出。

畢竟是在上海東湖賓館混的人，魄力十足的仰融，用在證券市場賺的錢加上舉債，一舉收購了金杯4600萬股原始股，二話不說邁進了汽車行業(yè)。

借錢買股之后，仰融開始對金杯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先是在1991年與海南華銀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和金杯汽車合資成立了金杯客車，又在1991年以1200萬美元買下金杯汽車40%的股份，然后通過換股操作，將持股比例擴充到51%，成為第一大股東。

仰融的膽識和野心還不止于此。他想讓金杯赴美上市，把五星紅旗插到華爾街上。但那個時候，國內(nèi)連證監(jiān)會都沒有，想去美股上市完全是癡人說夢。此外，在美股上市的條件之一就是不能讓私人擁有控股權(quán)，也就是說仰融必須放棄自己手上的股份。

但沒有仰融操不了的盤。接下來，就是見證他騷操作的時刻。

仰融首先在百慕大開了個殼公司，名為華晨中國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之后拉來央行、中國金融學院等四家機構(gòu)，在上海成立了一家非盈利機構(gòu)“中國金融教育基金會”，讓這家基金會擁有華晨中國55.85%的股權(quán)，而華晨實際控制人依舊是仰融。

1992年10月，在基金會有央行背書的加持下，“上面有人”的華晨中國在美國成功上市，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第一股”，在華爾街和國內(nèi)引起巨大轟動，融資8000萬美元。

溫馨提示，原始股不僅吸引投資者，還吸引騙子。你我皆凡人，一沒錢，二沒仰融這操盤的本事，當“原始股暴富神話”砸在頭上時，還是要謹防被騙。

言歸正傳，憑借當年4600萬的原始股，金杯確實為仰融的汽車帝國開了個好頭。1997年仰融準備創(chuàng)建華晨中華品牌，車輛設計邀請了意大利殿堂級設計師喬治亞羅參與，發(fā)動機部分直接買下了沈陽航天三菱發(fā)動機廠，產(chǎn)品研發(fā)上則二話沒說砸了一個億。

2000年底，第一代中華車下線，仰融公開表示：“到2006年，中國汽車品牌中唯一敢和外國企業(yè)叫板的就是華晨中華！”這并不是盲目自信，據(jù)報道，當時雷諾總裁杜邁看了華晨的工廠表示，“世界的革命從巴黎開始，中國汽車的革命從仰融身上開始?！?/p>

理想豐滿，現(xiàn)實骨感。車是造出來了，但華晨中華沒拿到車輛銷售資質(zhì)啊，這車他根本賣不了！所以第一批車都被員工內(nèi)部消化了。

華晨寶馬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但是別急，狡兔三窟。準備華晨中華品牌的同時，華晨還有一條路在走，就是造皮卡。早在1999年，仰融就和前身是保定汽車制造廠的田野汽車順利聯(lián)姻，生下了個孩子叫中興。

除了中興，田野給華晨帶來的最大的禮物，其實是寶馬！彼時寶馬正在尋找國內(nèi)的合作伙伴，并且已經(jīng)和田野有過幾次接觸。

而華晨就是通過田野，和寶馬勾搭上了。2001年華晨和寶馬正式開始接洽，同年10月華晨寶馬汽車有限公司注冊成立，當時寶馬國產(chǎn)項目小組的領導人便是仰融。

和寶馬聯(lián)姻可是件又能蹭熱度又能賺真金白銀的大好事，寶馬幾乎是帶著華晨一路狂奔。近10年，華晨寶馬為華晨汽車帶來每年約40億元的利潤。

同時另一邊，仰融已經(jīng)通過各種操作促成了金杯和通用的合資，還接手了湖北孝感的三江雷諾，控股55%，計劃引進雷諾家用型經(jīng)濟轎車。

至此，通過仰融各種的操作，華晨帝國逐步顯現(xiàn)，市值高達246億，包括5家上市公司和158家關聯(lián)公司，被當時的媒體稱為“華晨迷宮”。

一念之差，一朝跌落萬丈懸崖

但布下了華晨迷宮的仰融怎么想不到，自己很快就會被趕出迷宮。

2001年，遼寧爆出了“慕馬大案”，牽涉到了不少官員貪腐案件。該事件后來被改編成電視劇《大江東去》，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這件事深刻影響到了仰融的布局，也讓仰融決定不能只在遼寧發(fā)展，要把手伸向別處。當時他看上了英國羅孚，并且規(guī)劃70億投資，讓羅孚落地在寧波。但是華晨汽車生于遼寧，成于遼寧，已經(jīng)成為了遼寧的支柱企業(yè)，又怎么可能輕輕松松就連根拔起呢？

有關人士向仰融表示，希望羅孚項目落地大連。多次協(xié)商后，仰融還是拒不退讓。他以為華晨盡在掌握，卻忘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就是前面提到的中國金融教育發(fā)展基金會。仰融是通過這個基金會持有華晨股份的，而這個基金會有國資背景，因此華晨汽車也成了一家國有企業(yè)，而仰融充其量只是個國有資產(chǎn)經(jīng)營人而已，隨時可以被開除。

2002年3月，遼寧省成立“接收華晨資產(chǎn)工作小組”，開始全面清查、核查、接收華晨資產(chǎn)。2002年6月，華晨中國宣布解除仰融的董事會主席和行政總裁的職務。公安廳也發(fā)布公告，仰融因涉嫌經(jīng)濟犯罪被遼寧省檢察院批準逮捕。

仰融自然不服，他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上訴無果，又在美國起訴，同樣無果。仰融也曾向媒體透露，堅持去寧波投資是他最后悔的事情，可惜世界上沒有后悔藥。

仰融在2002年5月去了美國，至今再也沒回來過。不過他并未消失，在2009年還創(chuàng)辦了正道汽車，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自廢武功成寄生蟲，腹背受敵的華晨何去何從？

仰融走后，華晨的掌舵人至少換了四波人，但都沒有能成氣候的。即便政府后來出臺多項針對華晨的利好政策，包括快速審批通過華晨中華的生產(chǎn)銷售資質(zhì)等，依舊不見起色。

華晨集團看起來家大業(yè)大，有錢有勢，但能打的有且只有華晨寶馬。依據(jù)2019年的財報，華晨寶馬對公司收入、利潤和經(jīng)營現(xiàn)金流的貢獻度均在95%以上，而華晨金杯、華晨中華等華晨自主品牌完全是只虧不賺，瘋狂撒錢。如果去掉從華晨寶馬得到的利潤分成，華晨中國今年上半年的其他板塊總體虧損達到3.38億元。華晨寶馬用真金白銀詮釋了什么叫用命帶也帶不動。

靠在寶馬的金字招牌上躺贏的華晨，慢慢陷入腹背受敵的囧境。一方面，雖然寶馬表現(xiàn)突出，但華晨寶馬已經(jīng)越來越無法掌控寶馬。2018年華晨中國與寶馬簽訂協(xié)議，寶馬在華晨寶馬的股權(quán)從50%增至75%，擁有更絕對的控制權(quán)和話語權(quán)。

另一方面，如今中國的汽車市場早就過了做大蛋糕的階段，走進了重分蛋糕的時代。而自主品牌處于國產(chǎn)車梯隊末流的華晨，顯然吃不到蛋糕。在疫情影響下，數(shù)據(jù)更是難看，華晨中華2020整整半年的銷量只有3186臺，連別的自主品牌廠商隨便一款車一個月銷量都不如。

華晨一路心安理得地躺著，很大一個原因是篤信有政府托底。華晨集團尤其華晨寶馬牽動著沈陽乃至遼寧整個汽車產(chǎn)業(yè)鏈的發(fā)展和投資，坐擁160余家相關公司、4.7萬名員工，政府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四五萬人一夜之間失業(yè)回家。

政府也確實出手相助了，主要是通過出錢接手華晨部分股權(quán)，給予華晨財政支持。5月27日，華晨集團出售了2億股華晨中國股權(quán)給遼寧交投，占據(jù)了華晨中國股本的3.96%；7月14日，遼寧交投再次入手4億股，又拿到了股本總數(shù)的7.93%。

近幾年來，遼寧政府為“弱勢”企業(yè)想方設法“接盤”的案例不在少數(shù)。從東北特鋼到輝山乳業(yè)，再到大連機床、丹東港集團，政府想盡辦法幫這些納稅大戶度過難關。

短時間內(nèi)有政府強力支持，華晨也許不會驟然倒下。但如果一直坐以待斃，誰能保證華晨永遠不會破產(chǎn)重組呢？

前面講到的寶馬增持華晨寶馬事項，股權(quán)交割擬在2022年前完成，到那時，華晨寶馬為華晨集團自有品牌的輸血將越來越少，華晨在政府面前的底氣和籌碼也會越來越少。

靠不了政府，靠自己呢？很遺憾，殘酷的市場不會等一個失敗的掉隊者。

回首過往，寶馬用了17年時間，利用華晨打開中國市場，牢牢占據(jù)市場領先地位再收回權(quán)利。兩個字，絕了。

反觀華晨，過度依賴寶馬，自廢武功，導致自有產(chǎn)品線毫無長進。而締造了華晨帝國卻驟然出局的仰融，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又何嘗不讓聽者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