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紅樓-12

賈瑞與風(fēng)月寶鑒

文/墨吟

圖：賈瑞

在《紅樓夢》中，賈瑞是個過眼煙云的人物，但卻又是個與《紅樓夢》的主題有關(guān)、不可或缺的人物，原因就是他和風(fēng)月寶鑒聯(lián)系在一起。而《紅樓夢》除了又叫《石頭記》之外，另一個書名就是《風(fēng)月寶鑒》。

賈瑞自幼父母雙亡，由祖父賈代儒撫養(yǎng)長大。賈代儒辦了一個私塾，賈瑞就在私塾里和其他孩子一起讀書，讀到二十歲也沒有長進(jìn)，整天混日子。他眼看著賈府上上下下那些風(fēng)流韻事，身體里的男性荷爾蒙急劇膨脹，猴急難耐，也想找個女孩兒玩玩。

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選中本家嫂子王熙鳳下手，于是就撞在槍口上了。

事情發(fā)生在那年九月為賈敬慶賀壽辰這一天，剛吃完飯，鳳姐來到會芳園看景色，猛然從假山后走出賈瑞，拱手“請嫂子安”：“也是合該我與嫂子有緣，我方才偷出了席，在這個清凈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見嫂子也從這里來。這不是有緣嗎？”又說：“要到嫂子家去請安，又怕嫂子年輕，不肯見人?！兵P姐假意笑道：“一家子骨肉，說什么年輕不年輕的話。”

賈瑞苦熬到冬天，鳳姐終于向他發(fā)出邀請，約他到家里相會。鳳姐小聲告訴他：“大天白日，人來人往，你就在這里也不方便，你且去，等著晚上起了更你來，悄悄的在西邊穿堂兒等我?！苯Y(jié)果賈瑞在刺骨寒風(fēng)中等了一夜，根本不見鳳姐人影，好容易盼到天亮，才偷偷溜回家去。

受此戲弄，賈瑞按理應(yīng)該懸崖勒馬，放棄邪念。但他淫心不死，繼續(xù)厚著臉皮去糾纏鳳姐。鳳姐不得已再使一計，約他當(dāng)晚在房后小過道空屋子里幽會。他賭咒發(fā)誓，死也要來。在空屋子里，他等來了一個黑魆魆的人影。那人躺在炕上，只不作聲。賈瑞拉了自己的褲子，抱住那人便要成其好事。忽見燈光一閃，只見賈薔舉著個捻子照道：“誰在屋里？”只見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臊我呢。”賈瑞一見，卻是賈蓉……

賈薔、賈蓉這兩個草字輩的后生，正是鳳姐設(shè)下的伏兵，他們聲言要拿他去見太太。賈瑞嚇得魂不附體，只好聽任擺布，被二人各訛銀五十兩私了。在逃回家的路上，又被澆了一身屎尿。

受此驚嚇，賈瑞得了重病，臥床不起。一天，有個跛腳道人來化齋，口稱專治冤孽之癥。他一不診脈，二不用藥，只從褡褳中取出一柄兩面均可照人的鏡子，遞與賈瑞道：“這物名風(fēng)月寶鑒，出自太虛幻境空靈殿上，警幻仙子所制，專治邪思妄動之癥，有濟(jì)世保生之功，所以帶到世上，專與那些聰明杰俊、風(fēng)雅王孫等看照。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它的背面，要緊，要緊！”說畢揚(yáng)長而去。

賈瑞從背面一照，卻是一具骷髏，嚇得直罵道士“混帳”。又從正面一照，卻是一幅春宮圖，并幻化成鳳姐向他招手，心中大喜，便蕩悠悠進(jìn)了鏡子，與鳳姐云雨一番。自此賈瑞陷入迷茫的性幻想之中，“邇來想著鳳姐，未免有那指頭告了消乏等事”。曹雪芹所說“指頭告了消乏”，用現(xiàn)在的話說，即“手淫”也。

賈瑞終于“下溺連精，嗽痰帶血”，精氣耗盡，病入膏肓，一命嗚呼了。

跛腳道人的風(fēng)月寶鑒，其實就是用來規(guī)勸人們戒淫向善的一面鏡子。骷髏形象最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死亡，從而起到遏制不良欲望的目的?，F(xiàn)在，我們不是也用骷髏圖形，作為毒品和危險品的專用標(biāo)志嗎？

所以，說《紅樓夢》是一部警世之作、醒世之作、喻世之作，是恰如其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