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海靜

文章節(jié)選自《中國山水畫的意境探析》

意境與筆墨

山水畫意境的營造及格調(diào)的高低與作者本人的繪畫觀念、學識水平、生活閱歷、審美修養(yǎng)等因素密切相關。意境的創(chuàng)造不僅限于理解為表現(xiàn)什么內(nèi)容， 反映什么思想， 畫主要是為了表現(xiàn)人的主體精神。當述諸于視覺時， 就與具體的形式技巧尤其是與筆墨密不可分。

“山水不出筆墨情景。情景者， 境界也。古人云：境能奪人。又云：筆能奪境。終不如筆境兼奪為上。蓋筆既精工， 墨既煥形， 而境界無情， 何以暢觀者之懷？境界入情， 而筆墨庸弱， 何以供高雅之賞鑒？吾故謂筆墨情景， 缺一不可， 何分先后?！?(清布顏圖《畫學心法問答》) 筆墨作為表現(xiàn)形式， 在山水畫的意境營造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是“表里心物最湊泊的和諧， 一種精神的具體化”。意境一方面依靠具體的藝術形象， 也要靠相應的筆墨語言來傳達， 要表現(xiàn)什么樣的意境就要有什么樣的筆墨形式語言。

宗白華先生在《中國藝術意境之誕生》中說：“藝術意境的誕生， 歸根結底， 在于人的性靈中?！边@微妙的意境不是機械的學習和探試可以獲得， 而是在“天機”的培養(yǎng)及在凝神寂照的體驗中涌現(xiàn)。所以藝術家首重人格的素養(yǎng)， 以獲得理想的意境。當然也要靠其他的具體方式幫助它的實現(xiàn)， 落實在實際山水畫中還是歸為畫者平日的積累與感受。

畫家往往通過對造化自然的體驗培養(yǎng)、對自然的感受力及對景造境的能力， 通過筆墨語言來表現(xiàn)內(nèi)在的生活感受， 通過深入挖掘景物的構成因素， 發(fā)揮狀物的表現(xiàn)潛力， 培養(yǎng)畫者“遷想妙得”的思維習慣， 將生活之景轉(zhuǎn)化為心中之境、畫中之境， 既要強調(diào)自然景物所提示的形式美感及視覺啟示， 同時也要通過充分利用筆墨等形式的表現(xiàn)力來更多地展現(xiàn)意境。

意境與觀照方式

“山有三遠。自山下而仰山巔， 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后， 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 謂之平遠。高遠之色清明， 深遠之色重晦， 平遠之色， 有明有晦。高遠之勢突兀， 深遠之意重疊， 平遠之意沖融而縹縹緲緲。其人物之在三遠也， 高遠者明， 深遠者細碎， 平遠者沖淡?！?(郭熙《林泉高致》)

“三遠”經(jīng)常被用來說明山水畫的章法， 同時更是意境的體現(xiàn)。“遠”作為山水畫所特有的一種觀念與山水畫的精神境界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斑h”一方面是指物象之遠， 另一方面也是指心境之遠。它不僅是胸襟氣質(zhì)的體現(xiàn)， 也是對無限的意境的追求?！叭h”是一種觀照方式， 既是仰觀俯察、遠取近求的觀物取象的不同的角度， 也是對不同的意境追求的結果， 它使意境具體地落實在客觀自然形象之上。

除此之外對山水所采取的觀照還有其他的方式， 如常說的所謂“遠取其勢， 近取其質(zhì)”, 勢是遠望的形勢特征， 質(zhì)是近看的本質(zhì)特性；還有“以大觀小”、“小中見大”等。這些觀照的方式是一種認識過程、理解過程， 同時也是立意的過程。在它們的影響下， 畫家對大自然有了更深刻的感受和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