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回報媽媽的時候了 安徽懷寧 鄭生飛 媽媽病倒了:腦梗導(dǎo)致右手腳失去知覺,無法行動,生活不能自理。 媽媽辛勞一輩子,也是該休息休息了;媽媽服侍我們一輩子,也該我們服侍她老人家了。只是,做兒子的,哪想她以這種方式休息?以這種方式被服侍? 看著病床上的媽媽,無數(shù)情景從心底涌到眼前。 讀小學(xué)的時候,我有個奇怪的發(fā)現(xiàn):我的媽媽有特異功能,晚上從來不用睡覺。通常,夜很深了,我和老三做完作業(yè),老四和老五正在床上說著夢話,媽媽卻還是坐在紡車前不急不慢地搖著拉著。不知什么時候,一泡尿把我從夢鄉(xiāng)里漲醒,媽媽的紡車還在像蜜蜂一樣叫得歡,叫得毫無疲倦。有時候,我一邊小便一邊迷迷糊糊地說聲“媽媽還不睡啊”,也不管她回答了沒有,就又一頭扎進被窩里接著呼嚕。 仿佛才睡著,我又要小便——那時的夜里,我似乎有著永遠也撒不完的尿。這也難怪,我們的晚餐都是什么呀?春季是青菜糊糊,年景好的時候外加葫芋渣圓子,兄弟五個一人分上一兩個。媽媽總是最后一個吃,自然與圓子無緣,只能吃我們已經(jīng)“篩撈”了數(shù)遍的稀糊,甚至有時只能往被我們“掃刮”了幾遍的鍋底里加點開水,喝一碗“洗鍋水”。夏秋季節(jié)要好一些,偶爾能有點炒飯,雖然沒有一點油,但絕對是限量版——兄弟五個,必須老老實實地端著碗站在媽媽面前等她這個“分飯員”的平均分配,誰也別想多吃一粒兒,更別想敞開肚皮吃。等我們狼吞虎咽地扒下碗里的飯,媽媽用鍋底的飯加幾大瓢水燒的湯也好了,因為沾了油而特別香,于是我們不知道飽似的,一碗一碗地喝。至于冬季的晚上,特別是雨雪天氣,碗里如果能有幾根面條,那就是“夫復(fù)何求”的美好人生了。 時至今日,我有時還想,虧得當年有我能干的媽媽能給我們弄些葫芋渣圓子和炒飯,要不然,我們一個個正值“飯桶”年齡的兄弟大概只能在馬桶邊站上一夜了。 等我第二次起來小便,就聽見媽媽在和鄰居為年、金苖等人嘰嘰咕咕地說著話,有的說三橋食品站有,但人家不讓挑;有的說秀山中學(xué)有,人家讓挑,但路太遠挑不了多少;也有的說窯廠有,但被燒透了沒有火勁。我知道媽媽他們是要去挑煤渣——八口之家,不燒電不燒汽,就是有一座柴山也不夠燒啊,所以媽媽只能去挑人家燒過的煤渣,回家后揀出那些沒有燒透的做成煤球再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媽媽掛著滿臉的汗珠叫我們起床:上學(xué)的上學(xué),撿狗糞、剪豬菜的,各做各的去。 當我揉著矇眬的睡眼起來時,東方才現(xiàn)魚肚白,媽媽卻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忙活:或者打鞋底,或者剁豬菜,或者補我們白天弄破了的衣服,或者篩米,做早餐……記憶中,每天從下午放學(xué)回家到第二天早晨上學(xué),漫長的十幾個小時里,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媽媽停歇過,更沒有見她睡過覺。 我的這一判斷是有旁證的。我就親耳聽我二伯伯對我媽媽說:“跟你家隔壁真算是倒著霉,半夜你還在蜂子一樣嗡嗡嗡吵著不要人家睡,天不亮又嘰里咕嚕把人家吵醒。你家有幾多事情做不完喳?”媽媽這時候總是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二伯喲,么法子喳?你老小不在家,吃飯的嘴又這么多,我不晚上熬點夜,總不能把他們餓死啊……” 媽媽沒有讓我們一個餓死,而是讓我們一個個長大,一個個健康長大。但是,媽媽其間所吃的艱辛,我所知道的和所能說出來的,究竟是其中的幾分之幾呢? 如今,媽媽老了,不能動了,連說話都難了。該是我們回報媽媽、陪伴媽媽走完人生最后旅程的時候了。 愿媽媽這根殘燭能盡量少受些風(fēng)雨的侵蝕! 愿媽媽的生命之光能多亮幾分鐘! (文中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 責(zé)編:丁松 排版:何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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