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善意莫忘

文/高英

上周日乘公交出行，在半小時之內(nèi)，親眼目睹了兩個故事發(fā)生在身旁，至今想起，仍然感嘆不已。

有句話是“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現(xiàn)象所迷惑”，大有道理。例如我，外表看上去很健康，實則是個體弱者，頸椎腰椎都不好。每次坐公交車的時候，只要在起始站上車，我總是積極響應(yīng)司機(jī)讓先上車的人往后走的號召，坐在最后一排顯清靜的地方，以減少讓座概率，實屬無奈之舉。

這次也不例外。我所乘坐的公交車剛開出去兩站，就發(fā)現(xiàn)前面那輛公交車出了問題，因為不可能退車票費用，所以只能讓乘客們上了我們這輛車。這樣一來，前面那輛車上本來有座的乘客到了我們這輛車上，就只能站著了。

一位有著花白頭發(fā)但不顯得很老的老太太從站著的人群中擠到了后邊來，在我前一排座位旁停下，滿臉堆笑地低頭跟前一排挨著過道的座位上的一位三十幾歲的女士小聲說了句什么，卻見那女士微微搖頭。

老太太并不氣餒，對著那位女士里面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和氣地說：“年輕人，你給我讓個座兒行不？”女孩猶豫了一下，身體略動，已有起身讓座之意，那位女士卻用胳膊肘碰碰她，她便安坐不動了。

老太太竟然還不放棄，用懇求的聲音對那女士說：“那你往里靠靠，我湊合著坐一點邊兒也行，主要是我腿疼?！蹦俏慌匡@然和里面那個女孩是母女關(guān)系，娘倆都瘦，可以擠一擠節(jié)約出些座位空間，這次她沒有拒絕，真的往里靠了靠。

我立即起身隔著站在我身邊的人朝老太太說您坐我這里來吧，那樣太擠。作為一個知道腿疼是什么滋味的人，我明白挨著個座位邊兒坐并不舒服，時間一長，腿非麻不可，畢竟過道里站滿了人。

可能看我頭發(fā)也白了一些的緣故吧，老太太竟然推辭不坐，我站起來給她騰出地方，真心招呼她來坐下。她連聲道謝，我說不客氣，誰都有老的時候??！

老太太坐下說：“我今年七十歲了?！蔽疫€以為她六十來歲呢，就笑著說：“俺媽也七十多歲了?！?/span>

這時候，里面那位小姑娘充滿興趣地看著我，眼睛里有幾分欣賞的神色，我裝作沒看見，卻在腦補(bǔ)下車后她們娘倆可能會有的對白。

媽媽：“你看你，剛才還想給老太太讓座，傻不傻？自己站著不累嗎？”

女兒：“你看人家那位阿姨比你年齡大都讓座了??！”

媽媽：“她愿意充好人是她的事兒，關(guān)你什么事兒。以后記住，不要傻乎乎地給人讓座?！?/em>

女兒無語，困惑中……

誰能告訴我，讓不讓座，關(guān)我什么事兒？什么事兒？什么事兒？

想象著這樣的對白，我在心里發(fā)出一聲嘆息，眼睛看向窗外，無論是綠化帶透露的勃勃生機(jī)還是花圃中的各種鮮花怒放，都是那么自然美麗。

可能為了消除剛才的小尷尬，那位女士就和剛擠過來的一個認(rèn)識的人不停說話。要不是出現(xiàn)了意外情況，她們會一直猛聊下去。

不知怎么，一個坐著的老先生和一個站著的年輕姑娘高聲吵了起來。周圍的人立即安靜下來，大家這才慢慢聽清來龍去脈。

坐在我之前提到的那位女士前排的一位老先生，正氣勢洶洶地訓(xùn)斥那個姑娘，那姑娘并不挨著他，只是站在老先生的右前方。應(yīng)該是由于車內(nèi)人多，公交司機(jī)剎車或起步時都會導(dǎo)致車身搖晃，那正戴著耳機(jī)看手機(jī)視頻站著的姑娘就不小心碰到了老人伸著的腿，老人讓她往下站，但已經(jīng)沒有往下走的空間。

這樣的情況，真的需要彼此諒解。作為坐著的老人呢，可以收收腿；作為那位姑娘呢，人這么擠，就別戴著耳機(jī)看手機(jī)了，留神站穩(wěn)?？墒遣?，老人繼續(xù)伸著腿，姑娘繼續(xù)原有的狀態(tài)，于是，下一站，再下一站，兩個人都會為此又吵起來。

人的惡劣情緒容易燃燒，卻不容易熄滅。那老人本來也不算有錯，可是他處于煩躁狀態(tài)，一再對姑娘出言不遜，甚至說假如她是男孩子，就一腳把她踹下車去。這可有點說不過去。姑娘也不示弱，終于收起手機(jī)說你踹呀，把我踹到醫(yī)院去才好呢！

隔在兩人中間的一位女士見他們有升級趨勢時就勸兩句，見有所緩和就沉默不語。我看沒有打起來的可能就沒言語。有的人是這樣的：既然好意思在公眾場合吵鬧，就會在別人越關(guān)注的情況下越逞能，所以圍觀的人要適度勸解。

我忽然想明白：怪不得一些公交線路上配了警務(wù)人員呢，除了防扒竊之外，估計也是防有人打架斗毆吧。之前就在乘公交時遇到過有人因互不相讓而吵到要動手的情況，以至于只能報警然后一車人陪著他們等警察到來。那鬧糾紛的雙方還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不過是上車后互相碰了一下而已，就引發(fā)了一大堆麻煩。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吵鬧聲起，那老人越來越不值得同情。年輕的姑娘委屈地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已經(jīng)說了“對不起”，你還罵我不要臉，因為你是老人就得我被你罵了還不能吱聲嗎？！

可那老人仍在碎碎念地罵姑娘厚臉皮，好在姑娘到站下車了，才結(jié)束了這場鬧劇。老人見姑娘走了，轉(zhuǎn)臉想朝坐在他里面的小伙子說些什么，那小伙子趕緊扭身向車窗，一副“我怕了你”的模樣。

終于安靜了一陣子，沒人想說一句話。后來，還是那位老太太要下車了叫我回去坐才打破了沉默。我表示也快下車了，不用再坐，另一個人便坐了下去。老太太臨走前對我再次致謝說：“謝謝你，謝謝你媽媽！”哦，連我媽一塊感謝了，見我媽時，這事兒我得跟她說說。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現(xiàn)象所迷惑”。下車后，我想，或許那位老先生腿很疼怕碰到，或許他今天心情太糟。經(jīng)常乘公交出行，平時這種不和諧的事情也很罕見，有些公交線路上讓座蔚然成風(fēng)，更沒有一言不合就吵架的鬧心事發(fā)生。

無論如何，公交車都屬于公共區(qū)域，在公共場所中，就要遵守公共秩序和公共道德，不能像在自家一樣依著自己。尤其當(dāng)車上人多時，更需要乘客們互相幫忙互相體諒。歸根結(jié)底一句話：公交車上，善意莫忘！

寫于2018年9月4日下午，首發(fā)于美篇，作者為美篇簽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