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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中的往事》——記憶深處的東冢山

 長胡同 2020-12-02

小小從五歲就留起了辮子,她的頭發(fā)又多又黑,小小的奶奶又是一位及其講究的人,每次給她梳理時都要用梳子蘸水,給小小梳出來的辮子,就更加的黝黑發(fā)亮。

吃過早飯后,奶奶給小小梳理好辮子,扎的高高撅起來的兩條大粗辮子上,還各還系上了塊紅綢子,奶奶又給小小找出最漂亮的衣服,說今天是三月二十四,要帶小小去趕東冢山,還說她去趕個頭山,頭山人還少些,不太擁擠。

那年代,趕山就跟過節(jié)一樣,學(xué)校跟生產(chǎn)隊,在三月山跟十月山的中山,都要放一天假。生產(chǎn)隊每逢趕山,還根據(jù)公分,允許社員提前預(yù)支點錢趕山。

七零年的東冢山會,那時還屬于文革時期。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很多地方的個體、私營經(jīng)濟(jì)都當(dāng)做“資本主義尾巴”而被破壞也有很多地方取消了農(nóng)村的集市貿(mào)易,還把飼養(yǎng)、編織、采集、漁獵等家庭副業(yè)都通通說成是資本主義尾巴,還強迫社員搞“三獻(xiàn)一并”,獻(xiàn)自留地、宅邊地、自有果園。由于東冢山會在膠東半島中的歷史久遠(yuǎn),跟方圓周邊的聞名程度,當(dāng)?shù)卣簿蜎]有完全把一切的農(nóng)貿(mào)交易全部一刀裁,只是把東冢的山會(三月山會跟十月的山會),稱之為了農(nóng)貿(mào)市場交易大會。

趕東冢山還有句老古語:“三月山不早,十月山不晚。”意思是三月山雖然是開春季節(jié),是一年的開端,卻定了24日頭山、25日中山、26日末山的日子。十月山是一年秋收播種的一切結(jié)束,卻用了14日頭山,15日中山、16日末山的日子。

東冢原為昌邑北鄉(xiāng)重鎮(zhèn),古有八景著稱。每年春秋兩季的山會更是聞名遐邇,商品交易非?;钴S,尤以銀子市場、木貨市、牲口市著稱于膠東半島。清末民初前張戈莊村秀才李永璋在《槐蔭堂文集》中寫道:“昌邑東冢街由來久矣!東近關(guān)帝祠,西臨鎮(zhèn)武廟,玉皇閣控其北,碧霞宮繞其南,巍峨環(huán)抱,實北鄉(xiāng)有名巨鎮(zhèn)也。其十字街西路南為區(qū)長衙署,路北東首為中山書店,次為平民夜校,次為基督教堂,次為郵政分局,彈花工廠居其西。十字東街無市廛,過石橋迤邐而東為廣智小學(xué)校。十字北街路東有六壟廟,廟極狹,瓦僅六壟,故名。往北即玉皇閣……十字街南居肆不多,南首西折即碧霞宮,與關(guān)剎同院,碧霞宮在左側(cè)。有碑載“四來詩”,句極兀傲,為東冢八景之一?!?br>

昔日之東冢八景因年代已久,或毀于戰(zhàn)火,或毀于村莊變遷,最后剩下的一處樓閣,也在文革初期遭到摧毀?,F(xiàn)在唯一剩存的就只剩下了一顆老態(tài)龍鐘的古槐,依然頑強的挺立在已經(jīng)完全消失的八大景觀的位置上,向世人訴說著當(dāng)年古鎮(zhèn)之繁華景象……

小小長這樣大,還是第一次被帶著出來趕集上店。70歲纏著足的小腳奶奶,雖然不能講是步履蹣跚的走姿,但是邁著那小碎步還不如五歲的小小走的快。奶奶來時告訴過小小,去那里要走好遠(yuǎn),要走五里路呢!有好吃的誘惑,小小才不怕遠(yuǎn)呢!奶奶牽著小小的手,一路跟小小說著路過的村莊的名字。路上有很多的行人,都比小小跟奶奶走的快,小小也就不時的催著奶奶快走,小小想快些走到那里,急著吃到奶奶說過要給她賣的好吃的。

走了好久、好久,終于走到有好多好多的人地方,小小奶奶告訴小小說到了東冢供銷社了了,奶奶還跟小小說:,“咱倆就在這供銷社附近轉(zhuǎn)轉(zhuǎn)就行,我的小腳也走不了路,就不去街里面轉(zhuǎn)悠了。

物質(zhì)匱乏年代,東冢那時代的供銷社就是那個年代最繁華、最昂貴的消費場所。

在計劃經(jīng)濟(jì)時代,供銷社遍布全國各地。那時候的供銷社是政府經(jīng)營,屬于國營單位,所以在供銷社里面上班也是相當(dāng)有面子的,也是很吃香的職業(yè)。

東冢街的供銷社,是12間房屋連在一起,藍(lán)磚藍(lán)瓦的一整棟房子,這房子是小小的鄰村,一個在青島的資本家投資蓋建的商鋪,土改后歸充了公,成了東冢公社的的供銷合作社,有日用百貨,有土產(chǎn)物資等……

供銷社的商品應(yīng)有盡有,琳瑯滿目,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只要踏進(jìn)供銷社門檻,各種酒和醋的味道,還夾雜著糖果和香皂的味道撲面而來。當(dāng)時沒有大商場,供銷社可以說是最熱鬧的地方了,山會來的人特別多,都要排好長好長的隊伍。

當(dāng)時還沒有計算機,都是用算盤算賬。那時候很多東西都是按斤兩賣的,幾乎沒有包裝好的。所以售貨員也特別忙碌跟辛苦,手腳都要忙個不停。

那個年代叫火柴”還叫“洋火”。據(jù)說清朝興盛時期,一些國家曾將火柴作為“貢品”傳入中國。19世紀(jì)40年代,中英南京條約簽訂之后,外商乘機在中國大量出售火柴,“洋火”之名便不脛而走,流傳了下來。

不過在那計劃經(jīng)濟(jì)時期,買什么都需要票,糧票,肉票,布等等。就連洋火跟火油也需要供應(yīng),沒有票,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小小跟奶奶在供銷社排隊的附近轉(zhuǎn)悠了一會后,小小跟奶奶也參加了排隊的隊伍,等了半天功夫,小小奶奶終于用糧票跟錢,買到了讓小小流口水的桃酥。

逛東冢山的每個角落,還是在小小八歲時的十月山,跟著爺來的那趟,小小坐在爺騎著的自行車,時間不長,就到了東冢山的主要位置閣灣附近。爺把車子寄存在看車子處,那時寄存需要五分錢,自行車,一輪小推車,用繩子拴著長長的一大遛。那時賣東西的不多,但是來趕山的人卻不少。每年需要的大物件,基本都要靠三月山跟十月山來購買,這兩山也是一年中最有購買力的地方,吃穿用幾乎都能買到,特別是10月山,過年要穿的布料,也都要在十月山上備齊,有的人,一天還要來回往返好幾次,常掛在嘴邊的老話“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過了山,就很難買到想購買的東西了。

閣灣的西面是彈棉花的,砰,啪,啪嚓呱唧,撲騰,咣鐺那聲音在附近非常響亮,這里彈棉花的非常出名,周邊幾十里做被子做棉衣等,都到這里來加工。

“檀木榔頭,杉木梢;金雞叫,雪花飄?!边@是對彈棉花手藝人的最好解釋。彈棉花是個精細(xì)活,一點兒也馬虎不得,不然你彈出來的棉花就不好。你看那彈棉花的,背著長長的弓子,用榔頭敲打弓弦,來沾取棉花,隨著弓子的抖動,棉花就可以根據(jù)需要逐漸成形。“弓子背在身上,前面的棉花就可以彈到,而敲弓子要花力氣,只有這樣棉花彈出來才能達(dá)到想要的效果。”

彈棉花也是個費力氣和費時間的活兒,經(jīng)過彈弓、拼圖、拉線、磨平,一條暖和的成形棉花胎才能做好。

閣灣的后面是一所學(xué)校,一所教育組也在里面辦公的一所初中,

沿著閣灣的路的兩旁,全是賣雜物的小商販。地上鋪著包袱,擺著各式各樣的帽子,有老婆子的,有老頭子的,有小孩的等等,單的棉的,全是手工做成。

閣灣南面向右拐的不遠(yuǎn)處,就是小小到過的東冢供銷社,供銷社門前擺也滿了物品,有煙葉,有棉槐條子編的筐,偏簍,還有炕上鋪的席子、冬天穿的草鞋蒲襪,也有用高粱秸稈釘起來的,蓋鍋用的蓋墊等,長長的占用了半條街……

雞蛋,鵝蛋,鴨蛋,綠豆,黃豆,花生等各種的叫賣聲連成一片,小小爺領(lǐng)著小小向前走著,當(dāng)小小看到房子的門口上方,寫著新華書店的門前時,小小爺帶小小進(jìn)了書店,小小擁有了最早兩本小畫書《井臺風(fēng)云》《巧襲列車》。

小小滿足了,蹦蹦跳跳的繼續(xù)跟著爺轉(zhuǎn)悠著……

書店對面是一個大大的木貨市場,蓋房用的木頭,門窗等用料,全都在這里。結(jié)婚用的衣柜櫥子等,也需要從這里購買。菜板,面板桌子椅子等應(yīng)有盡有。還有四四方方各種顏色紙糊成的盒子,盒子上面還貼滿了各種圖案的剪紙,木貨市場的人好多,也好擁擠,還有不少趕著馬車跟牛車來的。

在木貨市場的不遠(yuǎn)處,也是一個挺大的牲口交易市場。那時候賣買牲口都需要找“競家”,“競家”懂行也懂牲口的成色,“競家”們那特殊的交易方式有點神秘,雙方在袖口里做交易,小小聽大人講過,“競家”是在袖口里伸指頭、砍價跟講價,他們的交易不想讓第三者聽到……

最熱鬧的場面就是女人專屬那個區(qū)域,那些賣針線等的小商販們那地段。那個基本手工的年代,靠去村里那些走街串巷叫賣的“破爛鋪襯換針線”的那些老頭們,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小媳婦,大姑娘,中年婦女,都圍在那些形形色色的針線前,精心的挑選著……

納鞋墊子等需要的彩色線,還都彼此交流著做啥樣的鞋店,用啥樣的點綴等……

中年婦女們挑選著做針線用的大小不一的各類針線,還有納鞋底用的麻等!

頭繩也是首選,各種顏色的毛線頭繩,挑的讓人眼花繚亂……

就跟《白毛女》中的喜兒的紅頭繩①…… 

東冢山還有句老古語:“就是東冢山,沒好天,不是刮風(fēng)下雨下雪,就是連陰天……”

涼涼的空氣彌漫著冬天的味道,剛才還好好的天,突然就飄起了雪花,小小這次跟爺?shù)内s山,也就到此結(jié)束!這次逛是逛的差不多,只可惜是,爺還沒有給小小買好吃的,就被飄起的雪花給趕回家了……

①四十年代延安排演的《白毛女》話劇中黃世仁和楊白勞的名字就是昌邑夏店籍導(dǎo)演王濱起的,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個細(xì)節(jié)——“除夕夜楊白勞為女兒買了二尺紅頭繩”的劇情,就是王濱根據(jù)昌邑老家民間女孩扎頭的習(xí)俗精心設(shè)計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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