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玨說歷史——《曾國藩及湘軍》系列八十四 請勿轉(zhuǎn)載

小編在長沙長大，自小聽說過一句俗語“打開南京了”，可能其它地區(qū)的人很難理解這是什么意思。這句話其實包含了一個歷史故事，那是曾國荃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包圍了南京三年后，終于破城。此時，湘軍多年的夙愿和幾年的圍城終于得到回報，在曾國藩和曾國荃等人的默許下，湘軍在南京燒殺劫掠，縱兵為患。

他們急于搶錢搶物，對百姓也不放過，反而讓許多太平軍逃走了。后來，彭玉麟在寫給曾國藩的書信中，便以此為理由請曾國藩大義滅親，誅殺曾國荃。左宗棠更是借機向朝廷告狀，鬧成了曾氏兄弟與他的長期不和。所以，在長沙，“打開南京了”的意思就是為非作歹，有時候是罵小孩胡鬧。

這個詞現(xiàn)在看來沒有多大的惡意了，在當(dāng)年卻是一場深重的災(zāi)難。湘軍受到曾國藩的道德熏陶，但在最后的勝利面前和巨大的犧牲后，連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據(jù)說當(dāng)年長江上下，往來穿梭著湘軍的貨船，數(shù)之不盡得財富從南京逆流而上，又通過沅江送到了湘鄉(xiāng)。

清廷聽聞多年的心腹大患得以剪除，除了加封曾國荃以外，還追蹤太平軍的金庫，希望能填補財政上的空白。但是，令清廷失望的是，湘軍一口咬定，太平軍的金庫只有一個空殼。

曾國藩也向朝廷承認(rèn)，還沒攻破南京之前，他就打上了金庫的主意。他曾經(jīng)寫信給曾國荃：“城破之日，查封賊庫，所得財物，多則進(jìn)奉戶部，少則留充軍餉，酌濟難民”。但是，當(dāng)破城后，曾國藩卻向朝廷奏報道：克復(fù)老巢而全無財貨，實出微臣意計之外，亦為從來罕聞之事。

偌大的南京，太平天國經(jīng)營了它和江南十來年，到頭來“全無財貨”，清廷自然是很難相信的。然而，盡管派出人員來追查，但是始終也沒有一個下落，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此事也成為清廷與曾氏兄弟的一個隔閡。

民間對于南京財富的下落，卻說得繪聲繪色。老百姓都說南京城“金銀如海，百貨充盈”，最后全部被曾國荃搬回老家。民國時期文人、曾寫過《官場現(xiàn)形記》的李伯元在《南亭筆記》中的描述，更讓這個傳言推到了頂峰。

書中繪聲繪色描述曾國荃又是搬走了元朝遺物，又是劫走了圓明園寶物，更是言之鑿鑿的提及：

忠襄于此中，獲資數(shù)千萬。蓋無論何處，皆窖藏所在也。除報效若干外，其馀悉輦于家。

曾國荃在錢財方面的名聲本來就不好，更為這些傳言提供了想象的空間。他每打下一城，都回老家買房置地，尤其是攻下安慶之后，曾國藩聽說省城長沙的高麗參都被弟弟買光了。咸豐九年開始，曾國荃花費三年時間修建了氣勢宏偉的“大夫第”，占地就達(dá)十三萬多平方米，“儼若城市”。

無利不起早，曾國藩對自己要求嚴(yán)格，卻不能指望人人都如此，何況家族親友的贍養(yǎng)和資助，更有賴于弟弟。所以，曾國藩對于曾國荃的斂財，并沒有太過指責(zé)和阻之，僅僅要求與湘軍塔齊布、羅澤南、彭玉麟等其他將領(lǐng)差不多就行。（弟之取與，與塔、羅、楊、彭、二李諸公相仿，有其不及，無或過也，盡可如此辦理，不必多疑）

但是，說到南京金庫，到底是不是曾國荃偷偷取走了呢？這點可能是冤枉他了。太平天國占領(lǐng)南京后，清廷混在其中的間諜張繼庚就曾經(jīng)向江南大營統(tǒng)帥向榮稱：太平軍剛下南京時，搜刮在府庫的白銀為一千八百余萬兩，幾個月后就不到九百萬兩了。

這還是前期，到了后期太平軍的錢糧更是捉襟見肘，忠王李秀成在被俘后就招供稱：“國庫無存銀米”。而在天京被圍時，洪秀全除了要求個各地勤王外，還要他們攜帶“助餉銀十萬”。

至于說李伯元的《南亭筆記》，更是小說家言，李伯元生于1867年，此時太平天國已經(jīng)被滅三年了。研究者更傾向于當(dāng)時親歷者趙烈文所著《能靜居日記》，將其列為信史。他雖是曾國藩幕僚，卻從不掩飾，湘軍殺人劫掠的暴行，他都一一記載，就是沒有曾國荃在南京斂財?shù)挠涗洝?/p>

當(dāng)然，很多人急著為曾國荃洗白，小編也不贊同。他在此前攻破各城的表現(xiàn)，也說明他打仗就是為了發(fā)財。然而，應(yīng)該要承認(rèn)，太平天國金庫不翼而飛，應(yīng)該和他沒有太大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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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曾國藩傳》、《湘軍征戰(zhàn)史》、《能靜居日記》、《南亭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