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明艷擺脫了紅樓夢魘,廣泛閱讀古代小說以來,陳其元也就安心全情地投入他的仕宦生涯了,一路從小縣升遷至大縣縣令,干得風風火火,得心應手??梢?,男人身后有一個賢慧的妻子該有多重要呢。陳其元并非科舉出身,起初受保薦成為訓導,憑實力為官,也可見并非科舉上榜才是唯一的通途。 一日,有縣民來陳府拜訪,說是想就家人患上的關于癡迷《紅樓夢》的疑難雜癥來請教知縣夫人。大家都知道明艷曾得過這病,現(xiàn)在好了,必是極有經(jīng)驗的。明艷也樂得拯救別人,但因已有身,于是每日只在垂下紗簾的凈室中,出診一個時辰,求診者及親屬友人立于門外訴說,有時還得預約。 莫說善心救人了,明艷還救過一條大魚。兩個月前,陳其元升任青浦縣令,才懷上身孕的明艷隨夫宦而行。這日,船舶淺灘。一個漁戶網(wǎng)了一條長相奇特的百斤大魚放在岸上售賣。 正巧明艷和其元出艙散步,明艷見到魚就對它說:“雖然你不是龍,但應該也是神物吧?為什么這么不小心,以致被困在魚網(wǎng)中,現(xiàn)在性命不保,這可怎么辦呢?”話音未落,只見這條魚的雙眼流出淚水,啪噠噠落到地上。 “子莊……”明艷看著陳其元,眼神中流露出無限同情。子莊是陳其元的字,他與明艷都仰慕莊子。 陳其元心中也大為不忍,于是命人取出十金給漁戶,將魚放歸大海。只見那只大魚載沉載浮,到了深海,只聽天際一聲響雷,風浪大作,于是振鬣而去。大家都懷疑這是真龍呢! 原本,面對此事,陳其元還是心有余悸的,疑惑明艷是否會像寶玉一樣,看見魚就要和魚說話,這么一來,也就更加放心了。 且說病人中大多當然是看《紅樓夢》看出病的,從各色人物中看出自己而癡迷的,從焦大到傻大姐都有。明艷治患寶黛疾者還算有經(jīng)驗,治別的人物疾就有點犯難。想到陳其元對她說:想當焦大的就塞他一嘴馬糞,想當傻大姐的就擺出邢夫人的款唬著她就完事了。明艷不以為然,認為這是暴力,不是行為暴力就是語言暴力,不甚可取,她決意另想辦法。 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解鈴還得系鈴人,那么治療紅樓疾當然要用原著“以毒攻毒”啦,因此,明艷再度回歸到原著中去尋找答案。 當下正是世上流行續(xù)《紅樓夢》的清朝末期,明艷想到的卻是補白《紅樓夢》細節(jié)。比如第三回中,王夫人對黛玉說,寶玉上廟里還愿去了。咦?常毀僧謗道的寶玉去的是哪個廟?還的又是什么愿?諸如此類的空白,明艷一一地試圖將之補白出來,上下又貫穿回原文,既比續(xù)書來得省力且著邊際,又可得紅著精髓,自覺有趣,因此,在陳其元外出公干時,她得閑就補敘,一邊尋思為人療疾之法。 這日,陳其元從外地辦好公事回到府上,只見一溜找夫人治疾的病人及其家屬在院中排隊等候。遂感嘆道:現(xiàn)在患紅樓病的人這么多嗎?他還是擔心明艷接觸這類病人多了,又會感染舊疾。先前給她點小懲罰,折磨折磨她,令她醒悟使得,而今她懷有身孕,可千萬生不得病,也累不得她。 于是,陳其元顧不得休息,代夫人將來求問的人攔在頭里,只見他灑脫地往廳堂上一坐,說:“本知縣就是診治紅樓夢疾的專家,有什么事跟我說就好?!?/p> “老爺,我這侄兒不惜千金購得這一部《紅樓夢》,買了就晝夜抱著不離,不但不肯給別人看,連自己也舍不得翻。他父母氣得要老命,他說,聞知知縣夫人擅長療治此疾,也想試試,我們就來了。”只見為首的一個中年婦人帶著一個年輕人上堂來。 “呵呵,真是癡人一個?!标惼湓Φ?。 “老爺,為了這套限量黃金版《紅樓夢》,小人可是傾家蕩產(chǎn)也愿意,想必連老爺府上都找不出這么一部呢?!蹦侨税V憨地說著,越發(fā)把懷中的裝書盒抱得緊了。 “是啊,我家的《紅樓夢》早被翻爛了。你的限量版可否容我一觀?”陳其元說著,一面悄聲命家人取自己那本《紅樓夢》來。他的書之所以被翻爛了,是因著當年為了追求明艷,討她喜歡而苦讀的。 “老爺既如此說,小人從命就是?!敝灰娔侨藢⑹种信醯奶聪隳緳掣吲e過高頂,虔誠默誦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到陳家案上,慢啟同心鎖盒,只見里頭又有一個楠木匣,打開,里頭還有一層五色錦緞包裹,又緩緩打開,竟還裹著一層綿紙,揭開綿紙,這才露出此版《紅樓夢》的廬山真面目來。 “老爺慢些翻。”那人生怕書被翻損,在一旁躬身作伸手護書狀說。 陳其元翻開書一看,只見紙質、墨色雖古香古色,而其中所刊字畫,到底跟自己那本一模一樣,只是每頁邊上撒了些金屑而已。 “收藏此版可增長更多知識智慧嗎?”陳其元問。 “嗯,不能?!蹦侨诉t疑著說。 “可較別本多記數(shù)行乎?”陳其元又問。 “這倒也不能。”那人面露不悅之色。 “如此說來,不如仍舊讀我那本爛的,何必花費百千倍的價錢購買它?” 陳其元笑道。 這時,家人過來耳語:“丫鬟說,老爺那本書得問夫人放在哪兒了?!?/p> 陳其元一聽,忙擺手說:“不必取了?!彼局皇窍雽⒆约旱哪潜痉瓲€了的《紅樓夢》出示給那人看看,以資點醒他而已。 “看來,老爺不是我的知音,此版不可與君共賞鑒。只求見夫人一面,與夫人共賞,她必懂得?!蹦侨颂筋^探腦地說。 “夫人如今廣閱古代小說,若照你這般花費,就是把我府上翻過來,也尋不出這么多銀兩供夫人買書?!标惼湓?。 “是什么好書,我也來看看?!敝宦犆髌G的聲音傳來。 “包上包上,先退下?!标惼湓劼曋嘶牛旅髌G也鐘情上這個版本,重蹈紅樓夢魘。 “啊,夫人,小人收藏了一部限量黃金版《紅樓夢》,自己都舍不得看,深知夫人是《紅樓夢》的隔世知音,特帶來呈夫人賞玩?!蹦侨瞬活櫩h令攔阻,雙手高捧著書,虔誠地跪到明艷跟前說。 “果然精致,只是關于《紅樓夢》,我已閱過無數(shù)回,已能倒背如流了。你將之放在匣中,舍不得看,終日捧著,徒增負擔,又有何意趣?”明艷連翻都不翻地問。 陳其元見狀,舒了一口長氣,心想:如今她的境界比我還要高了。 那人聞得知縣夫人這一番訓教,頓覺有愧,忙唯唯說是,謹受教。他姑母見之大喜,帶他一并叩謝過知縣老爺夫婦,裝好書,歡歡喜喜地回家去了。 陳其元交代家人,余者下晝再來。 陳其元扶著明艷轉回里屋中,見明艷因胎孕而變得珠圓玉潤起來,只覺越看越愛,忍不住笑著在明艷頰上響啵啵地親了一口。 “站立著而不踮腳尖,坐著而不歪斜身子,獨處而不傲慢,雖有怒氣而不罵人;眼睛不看邪惡的東西,口中不說難聽的話語,耳朵不聽淫靡的聲音。是謂好胎教?!泵髌G面頰泛紅,正兒八經(jīng)地對夫君說。 “這……現(xiàn)在我與夫人親熱一下都成了……寶玉還素喜吃人嘴上胭脂呢?!标惼湓笾懽痈_玩笑。 “我只是擔心,給你生出個賈寶玉來,還要央煩你當賈政呢!”明艷抿嘴笑道。 “哈哈,那如果生了林黛玉咋辦?”陳其元笑問道。 “那我就和她一起葬花玩?!泵髌G故作饒有興味地說。 “你還是當王夫人吧,我就不信她喜歡葬花。”陳其元聽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 “我也不信賈政喜歡吃人嘴上胭脂?!泵髌G笑道。 “這么說,寶黛若是結合,要變成賈政與王夫人也難?”陳其元笑說。 夫婦倆正在笑語之際,只聽丫鬟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老爺、夫人,外面有人一再求見,說是她家親戚因要找林黛玉離家出走了……” “老爺,在下姓紀名友梅,我家外甥小金素來喜讀《紅樓夢》,設兩株枯木林黛玉為群木之主,一天到晚拜祭她。每每讀到黛玉絕粒焚稿那幾回,就痛哭失聲,半夜三更還不睡,久而久之就患了癲癇疾。有一天,他又燒香跪拜,良久,撥了爐中香,走出門去,家人問去哪兒?他說:“往警幻天,見瀟湘妃子耳!”家人攔住不肯他去,但他一時迷離恍惚,一時有天無日,哭笑悲喜無常,前些日深夜逃離家中,至今尚無下落……” 陳其元聽罷,不禁搖頭感嘆,遂命令下去,發(fā)動全縣力量,廣貼榜文尋找此金姓后生。好些天后,衙役才把他尋回來,帶到知縣大人面前,陳其元戲問:“可找到瀟湘妃子否?” “唉,別提了,她們都不像林妹妹,有的不但沒有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還柳眉倒豎,指著小人的鼻子罵,說是瘋子;有的本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見了小人就成了目露怖色的河東獅吼,說是見了鬼了;還有的神秘地態(tài)生兩靨之愁,對我語道:可惜了,空有一副像寶玉的皮囊,卻無寶玉之精魂;更有的雖嬌襲一身之病,背影可像黛玉了,可一看前面,卻怎么都像東施;后來終于遇到一位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的,想不到卻缺心眼,別說心較比干多一竅了,就比小人還少三竅?。 苯鹦蘸笊窇浿乃扑耆A感嘆地說。 “哈哈,這般說來,你也該醒悟了?!标惼湓吢犨呅Φ絿姴?。 “否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焙鋈唬〗鹨粋€激靈,眼中發(fā)亮說:“對了,小人聽說夫人最像林黛玉,是否可以一見?” “你既自比為寶玉,先站在那邊叫上兩萬聲好妹妹再說!”陳其元拂袖站起,打發(fā)他在一旁,自己轉回屋里跟明艷商量對策。 “想當年,我俯在你的床頭叫了何止兩萬聲好妹妹啊,叫得我是口干舌燥,肺腑五臟都空了,心里實在佩服寶玉怎么有這么好的功夫。可見,想當他可不簡單啊?!标惼湓獙γ髌G說。 “當年你那般傾情于我,尚且如此,若現(xiàn)在讓你叫好妹妹百遍,恐怕你也不肯了。早知要和你談一輩子寶哥哥林妹妹的戀愛才好,一朝昏了頭嫁了,就悲摧地淪為太常妻了?!泵髌G嬌嗔地抱怨道。 “主要是夫人舍不得我再那般受苦呀?!标惼湓φf道。 “別跟我油嘴滑舌的,快想想怎么治愈外面那個假寶玉吧?!泵髌G一笑道。 “我小時候在胡建時,聽說有會治疑難雜癥神醫(yī)好像……”陳其元說。 “偏是愛說這個,連個福建也叫不上來,只是胡建胡建的。若到豫章公差,又該著你四處找胡羹吃啦?!泵髌G調侃道。 “哈哈,兒時入鄉(xiāng)隨俗,口音定型得快,跟夫人聊天輕松,更加難改。嗯,不然就讓他這么叫下去?上次我審一案正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時,也用了這一招,結果犯人們叫妹妹,個個叫得聲嘶力竭,沒有不招供的,真可謂‘柳暗花明又一村’。上面派來的監(jiān)審官莫明其妙,一不防頭,連他自己都不慎叫出‘好妹妹’來,笑翻了整個公堂。”陳其元笑著躺到床上伸伸懶腰說。 “可以寫《四刻拍案驚奇》了?!泵髌G一笑。見陳其元閉目養(yǎng)神,即為他蓋上被子,自己來到外間屏風后,只聽得那金姓后生還在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癡情不悔地叫著“好妹妹”,至少叫了幾千聲了,大有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 漸漸的,明艷聽得感動垂淚,不由得自言自語道:“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彼肫鹱约合惹盎技t樓疾時,不也是像這樣癡心傻意的嗎?好在夫君拯救了自己。心下又暗思,這般怎生是好,對于患疾如此深者,叫妹妹可是不能解決的,誰又能來拯救他呢? “不必憂慮,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我讓衙役帶他到衙門叫去。就不信他不好。夫人該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陳其元在她身后輕聲說。明艷收了淚對陳其元微笑點點頭,陳其元為了緩解她的情緒,邊挽她回房邊說:“我再告訴你個我先曾祖為親王福晉治疾的往事——” “話說蜀道難,難于上青天,老爺一路風塵辛苦。才由重慶府回京,先歇息一夜再為他們診視吧。”曾祖母說。 “求診者充塞于門,我哪睡得著,人家也是一路迢迢趕來,怎好拒人千里?”曾祖父說。 于是老人家在廳堂上一一為得疾者把脈診視、開藥方,直忙至三鼓,病患及家屬們感激不盡,陸續(xù)散去。 “老爺,老爺,親王福晉病甚,遣官來迎老爺出診。”家人進來稟報。 “在下今夜方自蜀歸,又為百姓視疾直至此時,疲乏已極,實不能往?!蔽以娓笇﹂L使官說。 “既然老世翁今夜不能前往王府,請先取付藥丸給福晉服下,待明日下官再來迎您出診?!遍L使官說。 曾祖父心想:不知她是何病,此刻又無從得藥,如何對癥下方?也罷,且將案上這包萊服子末給他帶回去試試吧。因將藥遞給來使,對他說:“只需服下此藥,明天再診就可以了?!?/p> 第二天,老人家尚未起床,只聽得一陣隆隆馬蹄聲,原來是親王親自乘車來道謝:“老世翁好醫(yī)術啊,昨夜本王福晉正悶躁欲死,才服下你這靈丹,就解了悶,安然睡到今早。故而本王親自來迎老世翁一起前往府中復診?!庇H王作了揖,繼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及至到了王府診視,原來福晉只是受了風寒,誤服了人參導致悶躁,而萊菔末正好能為之解圍,因此見效這么快。 我曾祖了然于心,未敢明言,只是開了一副祛風之劑就離開了王府。幾天后,福晉痊愈,親王加倍酬謝了他。 “我先曾祖生前常舉此事為笑柄,說誤服人參是會致命的啊?!标惼湓偨Y說。 “難怪寶釵說黛玉藥方中人參太多太熱。這事有趣,誤打誤撞,反成正果?!泵髌G沉思著,忽然靈光一閃:“不然,我們也讓他萊服子末,看看效果如何?” “這個可以試試。不過,是否另起個神奇的藥名更好。比如叫冷香末如何?”陳其元說。 “使不得,這名不是與寶釵吃的冷香丸相似么?世人擁黛者多不重釵,擁釵者又多不屑黛,孰不知釵黛合一,四十五回時更是蘭言解疑語,從此和好,消除誤會啦。而外間這位,顯然是林妹妹的鐵桿粉絲,如何肯吃冷香類的藥呢?且說這是黛玉常服的人參養(yǎng)榮丸一類還差不多?!?/p> “好個相反相成的法子?!标惼湓f。 不久,宮里有風聲傳來,說是慈禧太后也癡迷《紅樓夢》。 “可惜,為夫的不濟,還沒讓你當?shù)娇梢灾苯影菀娎戏馉數(shù)恼a命夫人,否則也能與老佛爺切磋切磋《紅樓夢》。”陳其元笑對明艷說。 “我才不當一品夫人呢,省得你想變個什么的將來往我墳上馱一輩子的碑去。”明艷笑道:“再說,哪都要靠你,沒準,我治紅樓疾治出了名,有一天老佛爺聽說了就會召我進宮也說不定?!?/p> “嗯,她的紅樓癖份屬正常,而我們大清國病得可厲害了,連個亂民組成的太平天國都敢犯我國威,與各國間的不平等條約也在陸續(xù)簽出,小則各種離奇案件層出不窮,致使民命不堪……”陳其元經(jīng)歷了諸多棘手的公事,不由感嘆道。 “你上次不是說與各國領事官互相往還,陪宴于他們,日本的說:‘我國讀中國書,寫中國字,行中國禮,本是一家’;奧斯馬國的公使等遇菜即食,嗿聲如流,讓翻譯官致辭說:‘莫笑貪喫,中國之滋味極好也’;英吉利的亦說:‘久居中國,飲膳俱精美,回至本國,雖同是牛羊肉食,反覺不慣矣’;日斯尼亞國的再四說:‘中國衣裳好看’;俄羅斯國的說:‘到中國十五年,未嘗歸去,喜讀中國書,論語、孟子、略皆上口,覺甚有意味?!绱说鹊仁①澪掖笄鍐??”明艷回憶道。 “對了,那個在我們屋外叫‘好妹妹’的小金,連服了幾日萊服子末,果然好多了??梢?,這紅樓疾亦是身心燥熱所致。他們只看到《紅樓夢》中的‘情’,卻看不到其中的‘無情’,因此容易動念。” 陳其元深知妻子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也免她為自己繁重的公務擔憂,因此轉了個話題說道。 “是啊,想來是作者平衡陰陽、情不情的高見之作,卻是世人誤讀了。我越發(fā)覺得這是部上乘的作品了?!泵髌G意味深長地說。 “夫人說得有理,只是莫要再陷入其中不可自撥,只當小說看罷了。”陳其元笑說道。 “子莊,瞧你,我是再不的了。”明艷含羞低頭喃喃道。 “北宋王文穆有三畏堂,其友戲之曰:可改作四畏。王公問這是怎么說?其友曰:兼畏夫人。”陳其元笑著,隨即安慰她說:“啊,我的意思是,因著夫人所言都是真理,就算夫人說錯了,也是對的。” “這才是天下男人要牢記的真理呢。”明艷撲赫一聲笑了。 2019年6月2日 修正于逸鷺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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