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有沒有?我相信會有!多不多?我不知道。每年陰歷九月、十月,我的內心總會生出落寞寂寥的情緒,明明這個時段的秋天,色彩斑斕,萬物歸倉,我家那位就特別喜歡這個季節(jié),說各種顏色在這個季節(jié)會展,層次分明,立體感超強,秋高氣爽,天高云淡這樣的好詞其他季節(jié)哪里用得上?也確實,走出家門,極目遠眺,可以盡情的欣賞大自然這個天成的調色板涂繪的水墨丹青,真的應該要感謝造物主,要欣喜的接納,品 鑒! 理論上是要這樣,可我怎么就會不解風情呢?我原本不是個執(zhí)拗的人,為什么排斥秋天的這個時段呢?那位說我,竟然拂天意,擋四季輪回,不可理喻!覺得我有點神經(jīng)質[害羞][害羞]。他說自然的四季各有各的美,是的,各有各的美,這個我知道,我怎么會不知道呢?自古以來,一定是有我這樣內心的人,不然詩人劉禹錫怎么會有:“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這樣的《秋詞》留世?第一句一定是寫這類人的,第二句就是寫和我家那位一樣的人。人與人不盡相同,如同這色彩豐富的秋天。 雖則不喜歡這個季節(jié),但還是要的,周末,我獨自回到老家,那個沒有爹娘的村莊,去尋找我的鄉(xiāng)愁。我的村莊已完全不是舊時模樣,時代變遷,某些領導的思維方式,改變了我村莊的模樣,幾年前,把我村東和村北的土地征用為養(yǎng)殖地,全鄉(xiāng)鎮(zhèn)各村的養(yǎng)殖戶都集中到我村,改變了我村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然后又在離我村三里地的鄰村建了社區(qū),讓村民們搬遷過去,當時同意的簽了字,拆了房,現(xiàn)在已經(jīng)住上樓房了,沒同意沒簽字的,還守在破亂不堪的村莊,放眼望去,我的村莊,如同戰(zhàn)爭遺留下來的一般,殘垣斷壁,稀稀落落還有一二十戶。政府當時把我的村莊怎么計劃的,誰也不知道?幾年過去了,我那破落的村莊就這樣配合著秋天蕭瑟著。如今回去,很少碰到鄉(xiāng) 親們了。 我一個人落寞的行走著,走著走著,走到我家的菜園地,踏在我小時侯隨著爹娘兄弟姐妹來過無數(shù)次的菜園地,我會是怎樣的心情?腳踏在落葉上,那種踏落葉的聲音,是如此的悲壯與蒼涼!和著我的淚水,我來回地走著。淚眼朦朧中,似乎回到從前,從前的菜畦,直直的菜畦,如此清晰的在眼前鋪開。當年用來取水的汪塘,如今已差不多被垃圾填平了,水也不再清澈,已是污水了。當時取水的地方還依稀尋見點點的舊跡。只是當年用來取水的木架子已完全不見,老爹 大哥 二哥 三哥費力拉動,把木架子一頭的石頭拉到高處,另一頭的水桶降到水下取水,我要干的活俗稱叫改溝子,我
守在菜畦頭,觀察水流,一個菜畦的水到頭,我就給堵上,然后把未澆的鏟開,那份完成一畦又一畦的喜悅與歡快,蕩漾開來。有時候覺得他們取水太累,水離菜畦那頭還較遠,就給堵上,想著水會慢慢浸過去,會到頭,結果就會有不到頭的時候,怕大人批評,就用锨取點水放過去,還怕被看見,有時候稍不留神,地埂被水沖開,忙不迭的找土堵住,不敢大意,怕好不容易一桶一桶拉上來的水流偏方向,可惜了力氣,取水的很累,看水流的我也是沒有個停歇,跑南跑北,跑東跑西,有時候堵不好,需要他們來堵,趁這個間歇,我就跑到取水處,也想干這看著好玩實則干不了活,忘不了的有一次,因為不會用力,差點被沉沉的石頭帶到汪塘里,嚇了個半死。一片落葉飄向臉頰,把我拉回現(xiàn)實,真真實實的現(xiàn)實,把我的淚水再次引出來。我走 到兩棵樹旁,這兩棵樹一棵叫棠榴樹,一棵叫燕子樹,那時候它們還是壯年,傘蓋挺立著,那個時候,我們村樹種很少,這樣的樹種,好像就它倆,我不知道怎么來的,那個時候好看的樹極少,棠榴樹開花的時候,一樹白,令人遐邇,燕子樹開的花好看,大人說是燕子樹,燕子樹就種在心里了,記得那棵棠榴樹的葉子我娘燒開水的時候常常放鍋里,物稀為貴吧,當年看著它們,心里很自豪的,坐在樹下遐想,至于遐想了什么也記不得了。如今它也是老了,無人關注已彎曲變形,斜歪在污水的汪塘,有的樹枝已差不多到了汪塘的那邊,汪塘的那邊是我的老家,我的老家還在,還沒拆,我淚眼望過去,我的家孑孓在那里!屋后屋西的樹已不是我小時候的樹了。屋還在,我的爹娘已不在,此情此景,怎不讓我淚眼婆娑?如何不讓我淚眼婆娑?一個人站在飽我們全家饑腹的菜園地,我是怎樣的內心?過去在菜園地,時不時會有相互的問候與稱呼,如今一片空蕩蕩,別家的菜園也不見了主人,這份蒼涼,這種體味刺痛內心。 我踩在我家菜園地的落葉上,花開的聲音聽不見,落花落葉的聲音聽不見,在聽不見里,我已是知天命的人了。 家在哪里?鄉(xiāng)愁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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