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救贖

文/啞笙 圖/網(wǎng)絡(luò)

2003年12月12日，老春跟坐在火炕上擺弄衣物的老婆說有點(diǎn)頭疼后，就吃了一片藥，然后倒在炕頭上打起了鼾，老春的鼾聲像雷，悶悶地響，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老春悠悠地從炕上爬了起來，他老婆抬頭看了一眼，說怎么這么快就醒，好點(diǎn)了么，老春像沒聽見似的穿上一只大紅的拖鞋就走出門去了。老春老婆順著后窗朝外看老春，半天也沒見影，便也沒再想，接著低頭干活，老春出去大約有10來分鐘，低著頭轉(zhuǎn)進(jìn)屋子又爬上了炕頭，依然沒聲倒頭接著打鼾。

老春老婆納悶，喊了老春兩嗓子也沒聲，她也穿上鞋去外面轉(zhuǎn)了一圈，感覺有些什么把天空籠罩了，心口堵，后背涼，對著大門的山道刮著起旋兒的小陰風(fēng)，雪末子翻飛，林濤陣陣像哀號。老春老婆想或許要下雪了吧，抬頭看見頭頂上蒼白的太陽病怏怏、陰冷冷地沁著寒。老春老婆像一只小寵物狗夾起尾巴奔跑，她霹靂扒拉的爬上火炕的時候，看見老春慢騰騰地睜開眼睛。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去后山了，是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拼命喊我救命。我就去了，我走到道口的時候看見兩個小伙子迎著我走過來，惡狠狠的看我，我覺得我接著走，那兩個小伙子就會殺死我，所以我轉(zhuǎn)過頭就回來了。其實(shí)我睡覺前看見那小姑娘了，兩個小伙子領(lǐng)著去后山的，那小姑娘還看了我一眼呢，我看見他們有說有笑的，可是怎么我夢里那小姑娘滿身是血，披頭散發(fā)的喊我救命呢?！?/p>

老春老婆定定地看老春，“你是不是發(fā)燒啊？夢游了？大白天的，能有啥事”，說著低頭繼續(xù)鼓搗一堆破舊衣物，偶爾抬頭看老春一個人坐著發(fā)怔，過了半晌，也便嘟囔一句，“今天也是怪，我怎么也堵得慌呢，剛才還看見后面山道上刮小旋風(fēng)，陰森森的旋兒”。

老春戴上帽子說“我去轉(zhuǎn)一圈”。可是沒幾分鐘就跑回來了，神經(jīng)兮兮的說“是真的，她死了，頭向著咱家大門的方向，趴在雪地上，頭發(fā)拽開了，眼珠子都被打出來了，褲子也被扒光了?！?/p>

三天后，老春舉家搬遷，去了住在三十里外的城里的兒子家。

2004年12月12日，老春夢游回到老屋，看見自家的木板子杖子上掛著一件粉色的衣服，順著風(fēng)呼呼啦啦的哀號。

2005年12月12日，老春大病不起，睜眼閉眼都嘮叨著粉色衣服，粉色衣服，大家都說老春精神失常了，要送老春去精神病院，老春老婆卻跑去商場買了一件粉色衣服回來，老春對著那衣服怔怔地發(fā)呆后嚎啕大哭，在老春的攪鬧里，老春老婆讓家人抬著他去了老家的派出所，老春進(jìn)了派出所的門就開始嚷嚷著，他要救那個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也救救他自己，他們兩個的靈魂一直在一起流浪，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