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桂云
四月的江南,浸潤在朦朧的煙雨之中。細密的雨絲輕柔的黏連行人的發(fā)梢、面頰、睫毛。仿佛溫柔清秀的江南女孩纏纏綿綿讓人不忍生厭,任其飄飄灑灑。
行人不緊不慢地穿梭在鋪著參差不齊石板的小巷,煙雨中的小巷逶迤而行,然而,你并不擔心迷失方向,順著曲徑通幽石板巷道,總能不自不覺也不情愿的出了巷口,融進那細雨迷蒙里。腳踏在石板上,凝聚在石板上的雨露趁你沉醉于煙雨和雕窗閣樓時,迅速浸濕你的腳尖,一股清涼的感覺滋生心頭。小巷里,偶見秀發(fā)飄逸的女孩,身穿舒適的T恤搭配粉色羅紗裙,腳上隨意的著雙休閑鞋,不施粉黛,明眸如澈,那樣恬靜淡然的沐浴著雨霧,那應是小家碧玉,江南婉約吧,看她微抬輕盈的步伐慢慢地消失在飄雨的黃昏。這里沒有戴望舒意境里的撐一把油紙傘,帶著愁怨弱婉的丁香氣息的姑娘。也許不同時代,意境里的審美和感受不同。
唐代詩人杜牧在《江南春》中寫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不管詩人處于什么樣的心情寫出這首詩,雖然當時繁華落盡,然卻是抒發(fā)對江南秀麗景觀的贊嘆。昔日的寺廟依然矗立在江南的煙雨之中,杏黃色院墻,青灰色殿堂,紅柱飛檐,每逢初一、十五殿內香煙繚繞。
小巷附隨著小河,小河依傍著小巷。江南的河巷交流,蜿蜒曲回延伸而去。有河必有橋,小橋流水,悠悠巷道。庭院樓閣,平凡人家,加上別有韻味的吳儂軟語,這獨特的地理景象惹得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青睞,江南出芳草,出才子佳人,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唐風宋雨,江南煙雨成了他們筆下絕美的落腳點。
江南多煙雨,煙柳繁華,細風中,雨飄忽如霧。霧貼著水面,圍繞在兩旁漢白玉護河欄桿周圍,站在那石拱橋上,望著水中一簇簇并蒂蓮,仿佛到了天宮瑤池仙境,和風細雨不思歸。
憶江南,夢江南,多少游客流連忘返。樓堂畫閣水中游,風動彩亂柳如煙。人道江南絕色美,三生有幸此間生。難怪江南人不貪戀外面的紛繁世界,只因太眷戀這江南煙雨四月天。
水是江南的靈魂,河水縱橫交錯。無論你走往哪里,偏頭一望,或左或右都有小河流水相伴。橋是水的脊梁,數不清的各式小橋,輕臥河面,把水和人家連為一體,繁華鬧市更是百米一座橋,每座橋都有它的特別的名子,有著神秘的傳說,楓橋、彩云橋、寶帶橋、西津橋……
江南煙雨,弱水空濛,江南靜謐的雨巷,小橋流水的溫柔也給人帶來一縷心愁。詩人鄭愁予的《錯誤》成了現代抒情詩的絕唱: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在那動蕩漂泊的年代,詩人渴望家人團聚、思鄉(xiāng)歸土。時光若水,心在一念間,纏綿不盡,我想詩人何嘗不是在那美麗的江南雨巷,有個美麗的夢,來一場美麗的邂逅。
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輕嘆江南煙雨迷人,流水脈脈,誰曾想江南煙雨的背后,雨巷的盡頭卻掠過那么一絲感傷,誰道是“鄉(xiāng)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又道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如今,江南煙雨依舊,江南水鄉(xiāng)依舊,然而見著堂前燕為奇,更不說布谷的鳴聲,燕子的呢喃,白鷺掠水,江南魚米之鄉(xiāng)漸漸黯然失色。
江南人家,古色古香,前庭后院,高雅別致,依水勢起建,錯落有致,白色粉墻黑色小瓦,不追求對稱,開門見水,清新靈秀。每家門前或是屋后都有一個石板砌成的石階小埠頭。暮雨黃昏時,江南的新人少婦秀發(fā)輕挽,著衣簡單素雅,喜歡踏下臺階蹲在河邊淘米,洗菜。這時水里的魚兒歡暢地游來掙食米菜,每每看到這番風景立刻想起江南的人美魚肥。家家漁網映回橋,春水初生沒樹腰。還有那,水巷烏篷,一搖一曳,穿過小橋,路過人家。家人口中兒時的畫面只能讓我回味。這些都已遠去,一切成了故事。美麗的情景湮滅在時代的步伐里。
江南煙雨如期而至,江南的人情風俗依舊,江南的小橋流水不變。只是江南的青石雨巷所剩無幾。多了些紛繁,少了點寧靜。
丁桂云,70后,生長在淮陰區(qū),現屬漁溝鎮(zhèn)。安家蘇南。喜愛歷史,愛讀文學作品,偶爾喜歡抒發(fā)自己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