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回讀】 名鎮(zhèn)吳橋史話 婁勤儉教育情懷 火 油 燈 丁志方 隨著歲月的流逝,火油燈早就退出了歷舞臺,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對它不會有任何概念,而我們這一代人卻記憶猶新,時至今日,那黃豆大的火焰,還經(jīng)常在我記憶深處搖曳。 有人說,火油燈跟火柴一樣,也是從洋人那里引進的。是否如此,我說不清楚,我的感覺就一直以為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改革開放40年,中國農(nóng)村跟城市一樣,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在這之前,農(nóng)村人的生產(chǎn)、生活方式,幾乎世世代代一成不變。就照明而言,父輩、祖輩、祖祖輩輩都用火油燈,直至1974年底,我出去當(dāng)兵時,故鄉(xiāng)人家還是用火油燈照明,大概到了1980年前后通電了,家鄉(xiāng)的火油燈才逐步淡出了視野。 最初的印象,火油燈就是一只淺淺的小碗,一根紗頭或一根燈草,油乎乎地貼在碗口上。后來我們家里,都是用墨水瓶之類的小玻璃瓶做火油燈。有蓋子的利用蓋子,沒有蓋子的剪一個瓶口大小的圓圓的鐵皮,在中間打一個小孔,插上一根用鐵皮卷成的細管兒,穿上紗頭做的燈芯,上端留出少許,下端留長一些,往瓶子里一放,倒上火油,一盞火油燈就做成了。 這樣的火油燈,老輩們有的管它叫洋油燈盞,一般人家都是放在灶臺頂上,也有的掛在墻上或者門框上。點亮的時候,如螢的火苗會不停地閃爍,墻上自然會出現(xiàn)一些晃晃悠悠的影子,朦朧中,給人的感覺倒也溫馨而又神秘。 農(nóng)村人過日子一貫精打細算,天不黑透了一般不點燈。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家里最先點亮的,都是灶臺頂上的那一盞。為了節(jié)約用油,母親總是盡量把火苗撥小些。她認為吃飯暗一點不要緊,反正不會送到鼻子里面。但晚飯后,如果我們在燈下看書、做作業(yè),她又總是給我們把燈頭挑大一點,還叮囑我們不要驅(qū)得太近。 點燈的時候,我們弟兄幾個常常借著燈光,打著手勢看投影,一會兒羊頭張嘴,一會兒小鳥展翅,嘻嘻哈哈,倒也玩得很開心。火油燈點久了,火苗里會結(jié)燈花,蹦出的火星透紅透紅的,還會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盁艋ㄌ脜柡Γ依飼锌腿说健?,老輩們越是這樣說,我們越是不肯輕易剪掉它。 1969年秋天,父親從南京下放回來了,他總是嫌小瓶子的火油燈不亮,不顧母親反對,硬是從供銷社買回了兩盞罩子燈。這種燈比玻璃瓶的亮堂多了,而且也漂亮,底座像個花瓶,上面的罩子則像一個葫蘆。擁有這樣一盞燈,在當(dāng)時算是難得了,要知道,那個年代年輕人結(jié)婚,女方家里陪嫁一般才會有一對罩子燈。透明的燈罩上,套著大紅的喜字,往新房里的五斗櫥上一放,不但顯得很喜慶,而且還很有面子。 罩子燈亮堂,但點的時間長了罩子上會結(jié)垢。清潔的時候,取下罩子,哈一口氣,團起幾張廢紙,塞到里面,手夠不著,就用一根筷子壓住,轉(zhuǎn)上幾圈,一般就能擦干凈。如果積垢太重,只好放到盆里,用肥皂水清洗。那時候,我們家的這種事基本都是我做,我也樂此不疲,看到罩子變得通體透明了,心里就會滋生起一種成就感。 點罩子燈,夏天捉蚊子最有趣。睡覺之前,把罩子燈端到帳子里面,邊邊角角搜索蚊子的蹤影,一旦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便悄悄地湊過去,待到差不多接近時,倏地把燈口往前一靠,只聽到哧的一聲,蚊子便瞬間墜入了罩子的底部。 當(dāng)然,火油燈留給我的最深印象,還是母親那忙碌的身影,無論是當(dāng)初的小瓶子,還是后來的罩子燈,燈下的媽媽好像總有做不完的事,有時候夜里我一覺醒來,還看到她在燈下紡紗、織布、縫衣服、做鞋子。小時候,我們家里比較困難,媽媽窮則思變,一心想通過自己的雙手,改變面貌,讓我們過得體面些。后來家里砌了三間小房子,可以說就是媽媽起著帶晚織布賺來的。我們穿的衣服哪怕打了補丁,在別人眼里還是那樣的干凈、得體。媽媽給我們做的布鞋,一度時期成了全村媽媽們追捧的式樣。 火油燈溫暖著一個時代,也溫暖我的記憶,它好像是我成長道路上的一道霞光,至今還在照耀著我前行的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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