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欒潔 | 那個叫梅朵的女孩，你找到愛情了嗎？

醉歌文苑 2020-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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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梅朵的女孩，你找到愛情了嗎？

作者:欒潔

我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了愛情？

只知道，此刻的空氣充滿了迷幻和甜美。

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一個過路的女孩。

我注意她許久了。她走過來的時候，身上有紫荊花的味道。她的鞋跟撞擊地面時，在我聽來是紫荊沿著藤蔓一朵朵爆開的聲音……

她沒有在此停留，走在風里，她包容了多少紅男綠女嫉妒的眼光，一如我平靜生命里忽然閃出的一聲尖叫。

我的頭腦開始發(fā)漲，眼睛潮濕。

她的背影消瘦，有著飄逸的長發(fā)，是那種季節(jié)里的清純。她的腳步輕巧可愛，一襲紫色長裙。竟從發(fā)梢到唇齒遍染紫荊的味道

這味道，一定是從她生命深處的某個地方汨汨的涌了出來。走過這醇香濃郁般的季節(jié)，帶著一種令我恍惚，迷離，甚至夢幻般的意境……

生命有時候脆弱的連我自己都猝不及防，她讓我在她溫存的背影里越發(fā)看到自己一直隱忍的疼痛。沿著這種疼痛，像似一條綿綿長長的線索，一下子找到了童年的歲月。一種記憶從成長的方向，一點點蕩漾，一圈圈環(huán)繞，直指我心底那個最纖細，最柔弱的地方……

盡管，我的耳邊響亮的走過一串串高跟鞋的聲響，那些冷艷的美麗女人扭動著纖細的腰肢，還有她們發(fā)出細宛好聽的聲音……這些在我的耳邊，足可以讓她們的名字加上，風情萬種和風姿綽約等許多美麗的定語。等我纏綿，溫存……

然而，生命偏偏就是那么的執(zhí)拗，一如我剛剛攤開的掌心，那些脈絡清晰可見……那里面有牙印，有吻痕，有揮之不去的笑語，有不知所措的聲音。這聲音有期望時與失望時的雙重傷感。

眼前，走過女孩的笑顏和生動的身影，仿佛一瞬間轉換了時空。那些逝去的故事在歲月的扉頁上定格著梅朵驀然回首的樣子。一種牽引我等待的日子，一種令我長久帶著疼痛的顏色……

遇見一個人，在自己最燦爛的年華。然后，愛上她。即便一直沒有說出來，卻在我生命里來過……

那些成長的日子，我和梅朵在山水環(huán)繞的家鄉(xiāng)，常常一起牽手穿過千萬團霞朵縈繞彎曲的小徑，兩邊是密密的叢林，那些偏偏在這里拔地而起，像是無處藏身，此刻一下子全都冒出來大片大片細碎葉片的紫荊花，鋪天蓋地。那些纖弱的瘦竹，藤蔓，野百合青青蔥蔥，錯綜纏繞，竟相怒放。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你可以讓自己在這里安靜地聽到花兒成長呼吸的聲音……

那些紫荊的香味會拂著我們的面頰，溫暖而愜意。它們密密麻麻頭挨著頭，臉對著臉，仿佛是張揚它們毫不含蓄的青春姿態(tài)，一串串，一叢叢，一片片。風吹過來時，花瓣紛紛揚揚就會飄向我們的發(fā)際，衣襟，臉頰……讓人長久迷離。

那里的紫荊總是這樣無端端地悄悄開放，一種很慘淡的紫，星星點點鋪滿山崗，茂密的無憂無慮。一點也不擔心隨時被風吹走的年華。

站在這里，風是紫的，天空是紫的，腳下的泥土是紫的，就連呼吸也是紫的。梅朵這會兒就會興奮的大叫，“快來瞧瞧，它們一定是被那種甜蜜蜜的情緒從泥土中叫了出來。淡淡，淺淺的笑靨卻在空曠的流嵐里喘息?！?/p>

是的。它們就是那么的任性，肆意，那么的無羈無絆，擁著這里的愛戴一點一滴地燦爛著，從任意的方向匯聚成林，淌過溫柔的青草，攀升層層藤蔓，居然經過湍急的河流，?？吭谀サZ堅硬的巖石之上。無論它經歷什么樣的路途？遭遇什么樣的狂風暴雨？它們最終也要燦爛成自己的模樣。

當這里數不清的小花和紫荊一起開成花一樣的海洋時，我為她輕輕摘取了粉紫，眩藍，水紅，鵝黃，做成非常粗糙但卻讓梅朵十分樂意接受的漂亮環(huán)佩……那些大把大把粉嘟嘟，黃燦燦，紅彤彤的花瓣兒格外招人喜愛，柔軟芬芳，讓這個扎著紫色發(fā)結的小女孩幾乎快樂的流了淚。

我看得出來，這些環(huán)佩的每一朵里也都那么熱烈的盛開著梅朵不同的笑容，有驚訝，有欣喜，有尖叫，有跳躍。還有一把把太多太多的快樂里抽出深處的一絲絲甜甜的眷念。

正是這些細碎的花朵，它曾經讓梅朵的童年，純粹地綻放了自己特別美麗的童話故事……

這時，陽光正灑落在一叢叢紫荊花上，寧靜而肆意。我?guī)е范浯┻^大片大片搖曳的花影，她潮濕的掌心掀起一瀾光陰的溫暖，在我靜謐的眉宇間輕輕低回……

于是，我大著膽子去看她，看她清澈明亮眼睛。去看她握了一大把紫荊花瓣的手指，纖細而綿軟。一束陽光強烈地瀉滿她捧花的雙手，我分明看見七彩光線從梅朵的指縫間瞬息溜走……那一刻，我仿佛撲捉到了她的呼吸中有淡淡苦澀的芳菲。不知為什么？從那時候起，我便有了一種心痛的感覺……

于是，我尖著嗓音大聲的喊到；“梅朵，我要讓這里的每一瓣飄落的花瓣上都寫上你的名字”。我以為，梅朵一定會歡呼雀躍。我以為，梅朵一定會高興的忘乎所以。我卻看到的是一個安靜的小女孩，她臉上漲滿了太多的溫和與少有落寞的笑容……只是在許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這落寞的笑容，是為了一段要離開這古樸，美麗的花園小徑，抑或只是為了一段不再回家的故事。

我說這話的時候，梅朵已悄悄的攤開了掌心，一朵朵欲開的花蕾，生氣勃勃地散發(fā)出一股濃厚的馥郁。梅朵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夾進書本，連同她不肯告訴我的心中秘密。

前面，不遠的地方，那座翹角飛檐，紅漆雕梁的閣樓庭院，就是我們讀書的地方，太陽暖暖的照著，朗朗書聲繞梁傳出很遠……這里紫氣繚繞，花香蝶舞，恬靜安祥………

一束流光，真像是打了一會瞌睡的小男孩……那一年，當紫荊花再度紛紛揚揚的時候，像是飄落一地沉甸甸的心事，柔腸愁緒。再凝眸時，在我的腳下，她已此去經年。就這樣，不經意間我在四月的風中丟失了我手中的小女孩。從此，青梅竹馬成為往事。

只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準備，還沒來得及好好調整我們已經長大的狀態(tài)，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穿戴整齊。

而那童年的紫色卻蜷念在我的掌心里始終是不變的底線，定格在我那些細碎的情節(jié)里，即使隔了數年，它依然是我流浪漂泊腳步的維一安慰。

從而，在這個變幻不定的世界里，我的表層觸覺永遠處在一種敏感，易傷，繾綣，思念的狀態(tài)之中，這一切的執(zhí)著，只是為了一個叫梅朵的女孩。

我開始來到這座城市，華麗的建筑，風情的畫廊，鱗次櫛比，透明精致。音樂，在城市上空飄蕩，滿街漂亮，花俏，染指甲的女孩……我本能地拒絕繁華的包圍。拒絕一切來自浮華的甜膩。

我拒絕著各種大小派對邀約的紛至沓來。我拒絕著意料之外的“裙裾”之美，那怕是只帶一絲羞澀的脈脈溫情在裙裾的搖擺間……我甚至拒絕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我再清楚不過，它們的每一樣都能幫我找回曾經缺失的活力。

可我情愿一直站在夜色末央的那株紫荊花前，孤寂地看自己拖的又瘦又長的影子一寸一寸慢慢地隱去……我更愿接近那些頹廢的帶著傷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