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閱讀成為習(xí)慣,讓靈魂擁有溫度 作者簡介 甲乙,作家。作品曾在全國多家報刊發(fā)表,部分作品獲國家性獎項及收入選本。著有散文集《去黑山》《通往河流的門》《寄存在故鄉(xiāng)的時光》《去江南散步》《鮮花地》以及中短篇小說集《夏日的漫游者》、網(wǎng)絡(luò)隨筆集《心隨網(wǎng)動》等多部作品?!锻ㄍ恿鞯拈T》獲第五屆安徽省政府文學(xué)獎。 遠(yuǎn)去的車 童年和少年的某些短暫時刻,我是讓車馱著走過的。這車是馬車或牛車,慢吞吞的,掠過一個孩子夢一般的目光?,F(xiàn)在想來,坐這類車和乘船有些近似,都有種顛顛晃晃的,對生命難以把握的感覺。 北方平原上跑的多半是馬拉的膠皮輪子大車。這種大車的車轅粗壯硬朗,框架沉穩(wěn)實在,一般由兩匹馬拉,駕轅的叫轅馬,還有一匹是拉套馬。車把式揮動長鞭桿,甩出幾個嘎崩脆的響,嘴里再平原一般悠長深遠(yuǎn)地吁吁兩聲,馬就咴咴地嘶吼著,拉著車小跑起來,四蹄敲鼓點一般,在道路上趟出一溜煙塵,一直到平原的盡頭,路消失了,煙塵也沉落下去了。 (網(wǎng)絡(luò)供圖) 對馬車產(chǎn)生最初的印象,大約是在我還不怎么懂事的年紀(jì)。記得我被母親抱著,坐一輛馬車到一個叫夭臺子的屯落去,那時正是夏季,馬車走在大片莊稼地中間的路上,頭頂涌動著陽光和鳥鳴,馬脖子上的銅鈴鐺也叮咚作響,整個世界顯得清新無比。 那一天的馬車走了很久。多年之后,我還覺得它載著我,在母親和大地的懷抱中奔跑。 我父親也曾在鎮(zhèn)上的運輸隊里趕馬車。一年四季,每天很早就出門,晚上天全黑了才回家。他臉上的灰塵使我們大致猜到他當(dāng)天運的是什么貨物。我見到他用的馬鞭子,很長,靠在墻角,高不可攀,令我只能仰視。但我卻從沒坐過父親的馬車。當(dāng)時我并不常常有車坐,可是我似乎也從沒覺得坐不上父親的馬車有什么遺憾。也許因為父親一向很嚴(yán)厲,不坐他的馬車起碼在短時間里避開了他的嚴(yán)厲。 (網(wǎng)絡(luò)供圖) 父親早已告別他的馬車,正像我告別了自己在火炕上所占據(jù)的一個位置一樣。 我們開始新生活的地點是一個叫挖溝的南方小村莊。挖溝的人大多不知馬車為何物。除了毛驢,他們幾乎沒見過活生生的馬。這里的車是牛拉的。車輪子用木頭制成,顯得有些笨重,形狀古樸而原始。輪子高出車轅很多,在某些角度,甚至把拉車的牛也遮沒了。 牛性子本來就憨,拉著車在田間土路上走則更慢了。由于車子做得很粗糙,牛拉著一車棉花或麥草走路時,車子的榫頭好像都在吱吱嘎嘎地響。坐在車上,人很容易打瞌睡。 那時路是以牛做標(biāo)準(zhǔn)的,挖溝最寬的一條土路就叫大牛路。有幾回我坐車到鎮(zhèn)上去,牛車搖搖晃晃地在土路上走,牛走累了,就停下來喘一會氣,有時還去啃食路邊的青草。 趕牛車的男人也不加催逼,只顧往長煙鍋里裝填煙絲,一口一口地噴云吐霧。應(yīng)該說,人與牛的耐性都是極好的。 大約已經(jīng)開始意識到生活的艱難,這時的我已經(jīng)不覺得坐車有多少樂子了。 (作者供圖) 牛車于上世紀(jì)六十年代中期就在挖溝消失了。說沒就沒了,也沒見誰站出來為牛車的消亡大聲疾呼。 說起來,我對牛車產(chǎn)生濃厚興趣倒是牛車不在挖溝走動之后的事。好幾年間,每到夜晚,我就跟父親一道為隊里看隊屋。 隊屋里不外乎存放著農(nóng)具、種子、化肥之類的東西。但在我們睡覺的房間角落里卻堆放著一輛拆散的牛車。陳舊的車架黯淡無光。圓大的車輪子已經(jīng)開裂了,裂縫里布滿了塵泥。 我常常想把這牛車重新裝置起來,套上一頭牛,再到路上走一遭。當(dāng)然我這個理想最終沒有實現(xiàn)。不過,車輪子我倒是好幾次推到空曠的場地上,在月光里滾來滾去,煞是快活。 (作者供圖) 父親對牛車沒有任何評價。他也很少向人提起他在北方趕馬車的事。 連接北方和南方的無疑是道路,但卻很難確定南方和北方之間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一輛牛車即使面朝北方行進,它也仍然是在南方的地域內(nèi)。同樣,一輛馬車不管向南方走出多遠(yuǎn),它頂著的依然是北方的青天。 只有我,讓自己的心境沉浸在兩種大車的走動里,不管時光如何地消逝,也不管道路多么地遙遠(yuǎn)。 (作者供圖) “文學(xué)鑒賞與寫作”ID:wjjz17 擁抱文學(xué) 認(rèn)識社會 感悟人生 有溫度有高度的公益平臺, 能讓你我在塵世的喧囂之外,覓得一份心靈的寧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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