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大奎

眾所周知，《紅樓夢》旨在為閨閣女子立傳，洋洋灑灑寫出了"金陵十二釵""金陵十二釵"副冊"金陵十二釵"又副冊等等眾多栩栩如生、個(gè)性鮮明的紅樓女兒形象。

然，《紅樓夢》又是一部集合千年茶文化之精髓的奇書。一百二十回程高本有關(guān)茶的記述（不完全統(tǒng)計(jì)）就有近五百處之多，有茶葉種類、茶道茶藝、茶俗茶禮、茶聯(lián)茶詩，還有因茶而起的"楓露茶事件"等等。

可以說，一部《紅樓夢》，滿紙茶葉香。字里行間隨著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的需要，即相得益彰地融入一系列茶話茶事活動，是涉列茶文化最為厚重而又生動的一部文學(xué)名著，令人嘆為觀止俾益良多。

一、七類名茶

《紅樓夢》主要寫了七類名茶：

一是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里賈寶王夢中品到的"千紅一窟"仙茶。賈寶玉在秦可卿房間午休時(shí)，夢見自己隨警幻仙姑去太虛幻境，只見一位小丫環(huán)獻(xiàn)上一杯仙茶，警幻介紹，此茶出自放春山遣香洞，以仙花靈葉上所帶宿露烹制而得，名"千紅一窟"。寶玉品嘗后，自覺清淳異味，純美非常。

此茶只有寶玉在夢中才得以一品，其實(shí)是曹公有意杜撰暗含玄機(jī)的一款名茶，凡間是沒有的。

二是第八回"比通靈金鶯微露意，探寶釵黛玉半含酸"中，提及到賈寶玉最喜歡喝的楓露茶。書中如此說道："寶玉吃了半碗茶，忽又想起早起的茶來，便問道：早起沏了一碗楓露茶，我說過，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這會子又怎么又沏了這個(gè)茶來？"

可見，楓露茶是寶玉最喜歡喝的茶，實(shí)不平凡：一般的茶泡了三、四回后，早已味同嚼蠟。而楓露茶則剛剛出色。據(jù)說是在秋日寒露時(shí)節(jié)，積清晨里的楓葉露珠，蒸制成"香露"貯得。品茗時(shí)，將"香露"點(diǎn)入茶湯之中即可。

寶玉得知他的楓露茶被奶媽李嬤嬤悄悄飲用后，當(dāng)即大怒，摔了茶杯，潑了丫環(huán)茜雪一裙子，還要趕走奶媽。在襲人等人的勸說下，雖沒有處置李嬤嬤，但卻是茜雪頂了罪被趕出賈府。

這就是《紅樓夢》中因茶而起的"楓露茶事件"，令人感傷。

楓露茶后來在七十八回"老學(xué)士閑征危畫詞，癡公子杜撰芙蓉誄"中還有提及，賈寶玉祭奠晴雯時(shí)，特備了"群花之蕊、楓露之茗"等四樣晴雯喜歡之物。

可見，這"楓露茶"，的確是賈寶玉的至愛。不過，此款名茶其實(shí)也不存在，亦是曹公煞費(fèi)苦心的虛構(gòu)。

三是二十五回"魘魔法姊弟逢五鬼，通靈玉姐弟遇雙仙"中的暹羅國貢茶。王熙鳳得到珍貴的暹羅國貢茶后，便分別贈送給大觀園的少爺小姐們品嘗。

四是四十一回"賈寶玉品茶櫳翠庵，劉姥姥醉臥怡紅院"中提及的兩款茶："六安茶"和"老君眉茶"。賈母率劉姥姥等人去櫳翠庵看望妙玉時(shí)，妙玉為賈母準(zhǔn)備了類似"君山銀針"的"老君眉"，賈母以為是"六安茶"，便道："我不吃六安茶。"

當(dāng)妙玉解釋說這是"老君眉茶"，且用舊年雨水燒開沖泡時(shí)，極講究品好茶、用好水的賈母方飲了半盞，品后頓時(shí)點(diǎn)贊不已。

原來妙玉是懂茶好手，她是根據(jù)"茶道"極為敬重地招待賈母，可謂用心良苦。這"老君茶"不同于"六安茶"，"六安茶"也就是"六安瓜片"，系產(chǎn)自安徽大別山一帶的名茶，清代列為貢茶，主要在谷雨前后十天采摘二、三嫩茶葉制成，但年事已高的賈母不喜歡，或許是認(rèn)為此茶盡管茶香醇厚，但沖勁大。"老君眉茶"，產(chǎn)自福建武夷山，系選嫩綠似蓮心的毛尖茶制成，外形如老人的長眉（亦稱"白毫銀針"），香氣高爽，泡來的茶色清香淡味，有增壽的寓意，是上了年歲的老人們所喜歡的一款好茶。

五是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死金丹獨(dú)艷理親喪"中提及的女兒茶。這款茶據(jù)說是帝王祭天時(shí)，令少女們在山中采摘早春新茶，因用其體溫捂熱茶葉后制得，故名"女兒茶"。

其實(shí)，女兒茶是"普洱茶"的一個(gè)品種，盛行于清廷及官宦之家，也是一款名貴的貢茶。

章回在描寫女仆林之孝家的關(guān)照賈寶玉時(shí)，說賈寶玉宜喝普洱茶消食，大丫環(huán)襲人、晴雯忙回話："已給賈寶玉沏了一盞女兒茶。"

可見，多情公子賈寶玉還是深得下人們細(xì)心照顧的。

六是八十二回"老學(xué)究講義警頑心，病瀟湘癡魂驚惡夢"中的龍井茶。這款茶與"六安茶"，是《紅樓夢》中提到的兩款名貴綠茶，書中如此言及：

寶玉讀書回來，急急忙忙去瀟湘館見林黛玉。黛玉微微一笑，因叫紫鵑，"把我龍井茶給二爺沏一碗，二爺如今念書了，比不得里頭。"

可見，龍井茶是黛玉的至愛，她用龍井茶招待賈寶玉，其中的濃情厚意不言而喻。

這一杯散發(fā)著清香的龍井茶，承載著黛玉對寶玉的幾多憐愛。這獨(dú)特的蘊(yùn)味，確需細(xì)細(xì)品茗，才能感知呢。

為此，《紅樓夢》特意構(gòu)思了賈寶玉的一個(gè)叫"茗煙"的貼身小廝，后來改為"培茗"，亦與茶文化有關(guān)：培茗，即"烹水沏茶"之意。寓示著寶玉鐘情于茶，想來主要是因?yàn)轺煊窈貌璧木壒拾伞畚菁盀?，是不是隱藏著寶玉與黛玉"以茶為媒"的美好愿景呢。

也許，只有曹公才知道。

二、茶道茶藝

因曹公是北方人，生活在清代，他在《紅樓夢》中提及的名茶多以紅茶、花茶抑或貢茶為主。唯一提到了兩款綠茶，一款是林黛玉珍藏的龍井茶，乃八十回之后高鄂續(xù)寫的；一款是賈母隨口而說的六安茶。

說了這些好茶，自然要講述茶道茶藝?！都t樓夢》前八十回的字里行間，看似不經(jīng)意，其實(shí)一系列的茶道茶藝皆呼之即出，隨時(shí)都可以感悟到書中意蘊(yùn)深厚的茶文化魅力，的確是"滿紙茶葉香"。

可見，曹公其實(shí)是一位茶學(xué)大師、懂茶的行家里手，他的茶道茶藝即便到今天，也很有見地，極具指導(dǎo)性。

首先，好茶須有好水泡。這在《紅樓夢》41回將此"茶道"寫得最為精細(xì)。

妙玉招待寶釵、黛玉喝茶時(shí)，用的水是她五年前貯存的梅花雪，放入"鬼臉青"茶甕里，挖地三尺埋入地中，夏天才取用。這雪本是純凈高潔之物，梅花亦是高雅沁香的極品，二者融合燒出來的茶湯，必定雅韻悠然，自是紅樓女兒之偏愛，飲時(shí)可蕩起無限神往的意境。以致賈寶玉看見后，說她們品的是"梯己茶"。

妙玉招待賈母用的"老君眉"，則是用"舊年蠲的雨水"燒開沖泡的。賈母吃了半盞這潔凈清澄的水泡成的"老君眉"，頓時(shí)贊不絕口。對水質(zhì)沒有多講究的劉姥姥吃了這"老君眉"后，則說"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濃些更好了。"

這也體現(xiàn)出莊稼人的憨厚實(shí)在，她哪里可能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賈母有那般閑情怡致，去注重好茶、好水，茶水嘛能充饑填肚子就可以了。

其次，注重烹茶藝術(shù)。

"名茶還須好水泡"，有了好水，燒水也有藝術(shù)，謂之"烹茶之道"。

烹茶高手妙玉便極在意這一燒水火候，她給寶釵、黛玉烹茶時(shí)，自用"爐上扇滾了水，另泡一壺茶"?？梢?，沖泡好茶得據(jù)品類選用不同的水溫，像"龍井"、"老君眉"之類的名茶，水溫在八十度為宜，這樣泡的茶清醇幽香，茶葉品質(zhì)才不會受損壞。

第三，還要講究茶具的配置。

有了一杯好茶，品茗時(shí)也有講究，要配置與之相輝映的杯、壺、盤等成套茶具。

曹公在《紅樓夢》中對茶具之道也有多處精致的著墨。在賈母的花廳，擺設(shè)的是洋漆茶盤，配著舊窯十錦小茶杯。王夫人的正二室，也是茗碗瓶花茶具。寶玉用的茶具則種類眾多，茶杯、茶碗、蓋碗、茶鐘、茶盞一應(yīng)俱全，還有地暖壺、小連環(huán)洋漆茶盤。

妙玉用的茶具也有十多種，從中看出她的身份其實(shí)不凡。她給賈母獻(xiàn)茶用的是"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龍獻(xiàn)壽小茶盤"和"成窯五彩小蓋盅"。小茶盤的寓意是"去龍獻(xiàn)壽"，而這小蓋蠱，是明代成化年間景德鎮(zhèn)官窯所產(chǎn)的茶具，名貴之極。

給隨同賈母的一干人等，用的茶盞則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

元妃也偏愛茶具，她省親回宮后發(fā)放的燈謎獎品，其中就有茶具：一柄茶筅（古時(shí)洗茶具的竹帚）。

三、茶禮茶俗

源遠(yuǎn)流長的茶文化，必然有一套自成體系的茶禮茶俗，這在曹公的筆下，也是妙筆生花，寫得琳瑯滿目。

茶，最重要的功能就是飲品，與"咖啡、可可"并稱當(dāng)世三大飲料。茶，除了自用以外，主要就是"以茶待客"。

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fēng)塵懷閨秀"中，甄士隱招待來府上的賈雨村時(shí)，即命小童獻(xiàn)茶。

寶玉初會秦鐘時(shí)，"一時(shí)擺上茶果"。寶玉去探望生病的薛寶釵，滿心喜歡的薛姨媽即"擺了幾樣細(xì)茶果來"招待。

第三回"賈雨村夤緣復(fù)舊職，林黛玉拋父進(jìn)京都"寫到林黛玉初進(jìn)賈府，王夫人即令丫環(huán)捧茶待她。因黛玉是賈母疼愛的外孫女，王熙鳳親自為黛玉捧茶，體現(xiàn)了她察言觀色的待客之道：既是對賈母的敬重，又是對黛玉的憐愛。

林黛玉后來在瀟湘館迎接賈母時(shí)，親自用小茶盅捧了一蓋碗茶奉與賈母（見第四十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金鴛鴦三宣牙牌令"），表達(dá)對長輩的感激。

第二十六回"蘅蕪苑設(shè)言傳密語，瀟湘館春困發(fā)幽情"中，賈蕓進(jìn)見寶玉，襲人端了茶來，賈蕓忙站起來，笑道："姐姐怎么替我倒起茶來？"

由此可見，用來"待客"之茶，頗顯地位高下。于身份卑微的賈蕓而言，能得到最為尊貴的少爺賈寶玉以茶接待，頓感恩寵一樣，不由站起來雙手接過。

《紅樓夢》寫得最隆重的"以茶待客"禮節(jié)，是十八回"林黛玉誤剪香囊袋，賈元春歸省慶元宵"：在元妃省親賈府時(shí)，只見禮儀太監(jiān)請?jiān)芏Y，頓時(shí)兩旁奏樂聲起，隨即舉行"茶三獻(xiàn)"皇家禮儀。每一次獻(xiàn)茶都要叩頭禮拜，三獻(xiàn)之后，元妃降座，奏樂方止。

當(dāng)然，茶作為禮品贈送親朋好友，是最好的禮物之一，亦是見證彼此情誼的最佳體現(xiàn)。

如《紅樓夢》二十六回，寶玉派丫環(huán)任蕙給林黛玉送茶，正好碰上林黛玉將賈母送來的錢分給丫環(huán)們，林黛玉便抓了倆把錢獎賞給任蕙，表示對她送茶的謝意。寶黛二人的情意，由此可見端倪。

茶，還可以成為談婚論嫁中的"聘禮"。"談婚論嫁"中有這樣一種說法，男方送給女方聘禮叫"下茶"，若女方收下，表示同意定親。

故二十五回有王熙鳳的一次經(jīng)典戲說：

她在怡紅院遇見林黛玉，便問，日前贈你的暹羅國貢茶是否品嘗。林黛玉聽了笑道："你們聽聽，這是吃了他們家一點(diǎn)茶葉，就來使喚人了。"鳳姐笑道："倒求我，你倒說這些閑話，吃茶吃水的，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么還不給我們家做媳婦？”

眾人笑了起來，羞得黛玉紅了臉，一聲兒不言語地回過頭去。

茶，又可以用作喪事中的"祭祀"。

在十四回"林如海捐館揚(yáng)州城，賈寶玉路謁北靜玉"大書特寫的秦可卿隆重的大喪儀上，王熙鳳就向下人交辦了六項(xiàng)任務(wù)，其中就有"供茶"一項(xiàng)，即是"以茶作祭"的茶祭功能。

在十五回"王鳳姐弄權(quán)鐵檻寺，秦額卿得趣饅頭庵"寫到秦可卿的靈柩停放在鐵檻寺時(shí)，和尚作安靈道場時(shí)需向亡人"奠晚茶"。

在五十八回"杏子陰假鳳泣虛凰，茜紗窗真情揆癡理"中，賈寶玉得知演小旦的伶人藥官死了，傷心之下便以清茶一杯祭奠。

當(dāng)然，古時(shí)也有很多用茶的注意事項(xiàng)與宗法規(guī)矩。

如第三回中林如海就叮囑女兒：飯后需過一時(shí)，再飲茶，這樣不傷胃。

"用茶"的宗法規(guī)矩最突出的便是賈府除夕祭宗祠時(shí)，賈母到寧府便端坐高堂，由長房長媳尤氏給賈母獻(xiàn)茶；然后，尤氏又給邢夫人等上茶。獻(xiàn)茶畢，邢夫人等起身服侍賈母吃茶。賈母吃過茶，閑話片刻才離座回榮府。

對一般人家而言，則少了好多講究，對飲茶也沒有那么多門道?！都t樓夢》在七十七回"俏丫鬟抱屈夭風(fēng)流，美優(yōu)伶斬情歸水月"也寫到這樣的例子：寶玉去看望被趕出賈府的晴雯時(shí)，只見她用黑沙吊子盛茶，茶葉苦澀無味，茶碗里還有油膻異味，晴雯卻如飲甘露"一氣灌了下去。"

就茶俗方面，也是茶文化的組成部分，《紅樓夢》也沒有忽略，主要提到了幾處：

一是李紈用茶面子招待尤氏。

在七十五回"開夜宴異兆發(fā)悲音，賞中秋新詞得佳讖"中，尤氏去稻花村看望生病的李紈，李紈便說："昨日他姨娘送來地好茶面子，倒是對碗來你喝罷。"

這"茶面子"，便是一種風(fēng)味小吃，將熬粗茶葉，兌入炒面，再加芝麻醬混合而成。吃時(shí)，沖入熱水調(diào)和即可，有茶的清香，又有炒面的焦香。

二是賈寶玉吃茶泡飯。

五十回"蘆雪庵爭聯(lián)即景詩，暖香塢雅制春燈謎"中即寫道，一場大雪將大觀園弄成格外漂亮的琉璃世界，李紈便與眾姐妹去蘆雪庭賞雪作詩。

寶玉等不及飯菜上桌，只拿茶泡了一碗飯，就著野雞爪鑿忙忙地咽完。

這"茶泡飯"，即在煮好的飯中，倒入適量已泡好的茶水。可解膩消食。

三是王熙鳳配制杏仁茶。

在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陳腐舊套，王熙鳳效戲彩班衣"寫到賈府的元宵夜宴后，王熙鳳便給賈母配制了杏仁茶，用冰糖、杏仁研末，沏入茶即成。

這"杏仁茶"有潤肺、消食、散氣之功效，正合賈母這樣的年高之人在佳節(jié)中食用。

賈母由此更加喜歡王熙鳳，稱她"鳳辣子"，從這些細(xì)節(jié)也可看出王熙鳳對賈母是無微不至的用心照顧。難怪，賈母對王熙鳳極為欣賞，重用為榮府管家？僅此一方用心的杏仁茶，即可感知。

四、茶聯(lián)茶詩

博大精深的茶文化，自然少不了以茶聯(lián)茶詩為主構(gòu)建的茶趣茶境。這精神層面的意境與品茶之道交相輝映，更顯茶的厚重。

故曹公在《紅樓夢》不少的章回中也多次提及涉茶的對聯(lián)、詩句，營造了濃厚的茶文化環(huán)境及其生活氛圍。

在十六回"賈元春才選鳳澡宮，秦鯨卿夭逝黃泉路"中，賈寶玉即為林黛玉的瀟湘館題了涉茶的對聯(lián)：

寶鼎茶因煙尚綠，幽窗棋罷措猶涼。

在二十三回"西廂記妙詞通戲語，牡丹亭艷曲警芳心"中，賈寶玉寫了四首《四時(shí)即事詩》，其中三首就言及品茶，立時(shí)趣味盎然：

《夏夜即事》中說"倦繡佳人幽夢長，金籠鸚鵡喚茶湯"；《秋夜即事》亦及："靜夜不眠用酒喝，沉煙重?fù)芩嘏氩?；《冬夜即事》中再述："卻喜侍兒知試茗，掃將新雪及時(shí)烹"。

在五十回，薛寶琴與史湘云聯(lián)句時(shí)，薛寶琴的上聯(lián)即是：烹茶冰漸沸。史湘云馬上應(yīng)對：煮酒葉難燒。

在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館聯(lián)詩悲寂寞"，史湘云與林黛玉中秋夜吟詩對出"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后，妙玉隨即趕到。后來一起去櫳翠庵烹茶，妙玉便續(xù)完余下的三十五韻，以"烹茶"作結(jié)：

……

鐘鳴櫳翠寺，雞唱稻香村。

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

徹旦休言倦，烹茶更細(x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