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一個名為996.ICU的項目在GitHub上傳開,引起了整個輿論對互聯(lián)網(wǎng)加班文化的討論。當時,在一份被公布的“996公司名單”中,華為居首,曝光/施行時間最早,為2010年8月,證據(jù)內(nèi)容為《華為:“自愿”的奮斗者協(xié)議》。 任正非在接受《南華早報》采訪時,也被問及華為是否存在“996”、“007”,他果斷否認,我們沒有“996”的說法,不知道是哪個公司的說法,更沒有“007”。 實際上,加班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們看到當加班被冠以“自愿”之名,“自愿”便成了公司沒有996的一個絕佳理由,而且更過分的是,現(xiàn)在吹噓加班文化,正在引起極大的不適。 前幾日,一直以效仿華為為榮的西貝董事長賈國龍,公開說道:996算個啥,我們是“715、白加黑、夜總會”,“奮斗就應該是喜悅的、自愿的”。事后,雖然西貝回應715并非一種企業(yè)硬性的標準,可仍是被網(wǎng)友罵得“狗血淋頭”。 收益等同辛苦,奮斗創(chuàng)造喜悅,這是西貝的價值觀,但這家以喜悅為群體情緒的企業(yè)其實并不是處處充滿“喜悅”。 效仿華為,學習還是營銷? 西貝人似乎都愛自比華為,賈國龍尤其喜歡引用任正非的話,幾乎每次對外采訪都必談華為。 2018年海底撈上市時,諸多“好事者”想來探探賈國龍的口風,據(jù)媒體報道,賈國龍斬釘截鐵地宣告“西貝永遠不上市”,還是那句話,“如果老板學不了任正非舍得分錢,企業(yè)學華為白學”。 2019年,賈國龍去參加湖畔大學首個面向校外創(chuàng)業(yè)者開放的商業(yè)沙龍“在湖邊”,談及如何給員工分利,他稱,通過分利激勵更多的員工創(chuàng)造更大價值,就像華為的價值評價決定價值分配,價值分配拉動價值創(chuàng)造是一樣的道理。 類似的話還有很多,今年疫情穩(wěn)定過后,賈國龍還在一次專訪中說“我特認任正非那個理,你磨豆腐的好好把豆腐磨好”。 西貝有個“餐飲界華為”的稱號,去年出書時,還專門邀請《華為管理之道》的作者鄧斌幫其宣傳,鄧斌寫道:我講授《華為管理之道》300余場,經(jīng)常有企業(yè)家學員問我,中國是否有借鑒華為管理模式成功的企業(yè)案例?我經(jīng)常脫口而出:西貝就是......兩家公司的領軍人用非常相似的管理理念管理人才、帶領企業(yè)持續(xù)成長....... 效仿和學習華為的企業(yè)不在少數(shù),可很少有像西貝這樣天天掛在嘴邊、日日拿來激勵的。在西貝這本帶有自傳色彩的《西貝的服務員為什么總愛笑》一書中,西貝“拯救”了任正非的故事被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書中也詳細敘述了西貝人“715”、“白加黑”、“夜總會”的常態(tài),并將西貝從2009年到2018年營收翻10倍的業(yè)績歸功于這種工作強度。 西貝的管理模式確實是深受華為影響,可是對外宣傳上的高調(diào)姿態(tài),頗有綁定華為進行營銷的“嫌疑”。比如在不上市問題上,華為其實一直諱莫如深,能盡量不談就不談,可賈國龍卻每次都以效仿華為由,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宣揚自己是為了“把利分給奮斗者”才選擇不上市。 事實上,西貝不上市的邏輯和華為不上市的理由似乎相反。早些年,任正非解釋為什么華為不主張上市,是因為怕“豬養(yǎng)得太肥了,連哼哼聲都沒了”,在他看來,公司過早上市,就會有一批人變成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他們的工作激情就會衰退,這對華為不是好事。 而西貝呢?則是通過分利刺激他們的工作激情。上市與否和內(nèi)部獎勵機制其實并不沖突,西貝卻給員工灌輸理念“我是為了你們才不上市的”。 以喜悅為價值觀的餐飲巨頭? 在創(chuàng)始人賈國龍的眼里,西貝是處處充滿喜悅的公司,因為奮斗就應該是喜悅的、自愿的。 每個企業(yè)都有各自與眾不同的企業(yè)文化和氛圍。華為走技術路線,崇尚實干和自主,谷歌追求自由和創(chuàng)新,海底撈則是服務至上,而西貝通過“治人”來“治公司”,講究收益和辛苦對等。這本沒什么不可取,可西貝偏偏把一個務實的社會行為,與一個務虛的精神和情緒劃上等號,要求員工奮斗必須是喜悅的,營造出“有喜悅的奮斗氛圍”。 喜悅是西貝的價值追求,賈國龍“奮斗創(chuàng)造喜悅”的理念也被灌輸?shù)轿髫惖姆椒矫婷妗?/p> 比如培訓。據(jù)悉,2017年西貝用于干部培訓上的費用是1個億,單咨詢費用掉4千多萬,賈國龍自己更是身體力行,全世界各地報各種班去學習。而這些員工和干部培訓什么呢?除了業(yè)務,西貝要幫助員工“心靈成長”。 西貝專門設立了一個夢想訓練營,目的是激發(fā)很多員工把自己的夢想說出來,并去推動實現(xiàn),他們會告訴員工,“你們都是一朵花,花期不同,但最終都會綻放”。西貝在此基礎上還畫了一份充滿“愛意”的人才生態(tài)系統(tǒng)圖,在這份圖中,太陽代表著西貝的“愛”,西貝要“用愛成就伙伴”。 創(chuàng)業(yè)期的公司“打雞血”、“畫大餅”、“談理想”,似乎都不足為奇,可西貝非要將這個奮斗的過程附加“喜悅”和“享受”。在外人看來,這其中多少有些強制迫使加班合理化,并高度美化加班的意味。 當然,西貝人或許并不這么覺得,在一些流出的員工手記中,滿滿的都是“心靈升華”,“感受到自己在改變和成長”以及不怕苦、不怕累的奮斗精神。 不過在網(wǎng)上,有一篇來自“非海底撈員工臥底西貝的千字日記”,他則寫道,晚10點,小組會議議題無聊,議程冗長。會議結(jié)束后,疲憊的年輕人還要戴好帽子,重返檔口,將蒸熟的莜面裝進保鮮盒,逐一秤重等等。此時,前廳同事還在熱烈講解PPT,打了雞血似,時不時要鼓掌要歡呼。 有網(wǎng)友評論,“餐飲是勤行,西貝的什么夜總會,什么白加黑,一旦習慣了氛圍,就是把人培養(yǎng)成機器”。 高強度的工作和可能與之對應的金錢回報,真的能帶給員工喜悅嗎?這本身要靠他們自己感受。對于715工作制中“高高興興地去辛苦”,員工們并非沒有異議。在知乎上,有一個問題:在西貝莜面村工作是怎樣一種體驗?不少自稱在西貝有過工作經(jīng)歷的人去吐槽,這似乎更像是一個天天高強度工作、沒有私人時間的群體的心態(tài)。 疫情考驗中的西貝:哭窮、漲價、要上市? 2月1日,賈國龍突然在社交媒體上刷了屏,因為他說了一句話,“倘若疫情在短時間內(nèi)得不到有效控制,西貝賬上的現(xiàn)金撐不過三個月”。但緊接著不到一周,浦發(fā)銀行的1.2億元貸款和3000萬元票據(jù)融資緊急馳援了西貝,2月7日下午就將1.2億款項放款到西貝賬戶。 截至2月底,據(jù)悉,西貝已完成新增銀行授信8億元。楚學友表示,這些授信能保證公司至少2個月的用款需求。 銀行反應之迅捷、放款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更關鍵,這種被銀行爭相予以支持的“待遇”,其他餐飲企業(yè)是沒有那個運氣享受的。 西貝“哭窮”固然有效,但不斷涌來的質(zhì)疑聲也讓西貝遭受了一次口碑“滑鐵盧”。曹德旺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哪個企業(yè)賬面資金會超過三個月?捱不過三個月是你自己的事情,企業(yè)必須自救”,不少網(wǎng)友更是拿著西貝沒有第一時間捐款一事,嘲諷其“沒有擔當”,只會算“自家的小賬”。 值得一提的是,西貝到底有沒有賈國龍說得那么慘,也引發(fā)了外界的懷疑。 有一位自稱是西貝員工的網(wǎng)友表示,疫情期間,他們是“上一半班算一天的錢,沒上班沒工資”,這種說法似乎和賈國龍每月需拿出1.5億去發(fā)工資的說法相悖。當然,這則消息未經(jīng)證實。 西貝在疫情期間的騷操作不止是哭窮。在獲得銀行貸款后,西貝還選擇趁機漲價,在被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漲價后,先是否認漲價、后又承認漲價,這一波“反轉(zhuǎn)”看得顧客好感盡失。海底撈也是如此,疫情后漲價,直接被網(wǎng)友罵上了熱搜,最后還是被迫恢復了原價。 長期以來,靠著給員工分利,西貝塑造了一個極具人情味的企業(yè)形象,一場疫情卻似乎讓一個更加“多面”的西貝浮現(xiàn)。但不可否認,哭窮、漲價等自救方式,確實讓西貝從危機中存活的幾率大大增加,所以站在企業(yè)的立場看,賈國龍的做法實則用最小的成本取得了最佳的效果,于西貝是利大于弊。 因為疫情,賈國龍對西貝“永不上市”的決定也松了口,他直言,“我會重新評估西貝上市,這次疫情對我教育深刻,有些事不能說的那么絕”。一旦上市提上日程,西貝必然要直面資本市場和更多的輿論爭議,這對于西貝來講,其實并不是壞事。西貝本身的抗風險能力會增強,內(nèi)部員工工作強度的問題可能也將改善。 風雨32年,西貝發(fā)展到現(xiàn)在著實不易,但它真的創(chuàng)造了2萬多人的喜悅?cè)松鷨??在輿論風波之后,這是值得賈國龍重新思考的。 歪道道,互聯(lián)網(wǎng)與科技圈新媒體。同名微信公眾號:歪道道(daotmt)。本文為原創(chuàng)文章,謝絕未保留作者相關信息的任何形式的轉(zhuǎn)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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